9．巷街道町的汉字——朱肉不要

闲逛日本的大街小巷，特别是闲逛日本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商业街，会发现汉字的很多新奇写法与用法。

如东京都丰岛区大塚的一家拉面店，将“由丸”的店名顽皮地表示为“由○”，发音为“ヨシマル”（yosimaru）。牛肉快餐店“吉野家”到处都是，但仔细一看，这个“吉”的上面不是“士”而是“土”，但这个字，日本的电脑，无论是PC机还是苹果机，一般打不出来。百元店里买图章的地方，写有“朱肉不要”的字样。何以“朱肉不要”呢？原来是卖一种自动出红印泥的图章。红印泥在日语里就是写成“朱肉”。可不要误认为是“朱门酒肉臭”的那个“朱肉”。百货店里高挂“感谢一念”的大字。感谢何以是“一念”而不是专念的呢？中国人看了可能会不明白日本人的这种表述。但在不明白的同时，也在努力体会日本人那种感谢的心情。旅行社的海报推介旅行者去日光旅游，写的是：“JR東武相互直通列車”。我们疑惑了：“相互直 通”是日语吗？超市里有“寒熟甘栗”的标识。何谓“寒熟”？又寒又熟？显然不是中文的表达。天津栗子被日本人萌萌地说成“楽笑栗”，是又乐又笑吗？鹿儿岛县出产一种“純粋黒豚”，我们只知道做人要做纯粹的人，没想到猪也要做纯粹的猪。是小题大做的搞笑？不是。这就是日本人的汉字思维。

日本大街上的松屋（以牛肉饭为主的快餐店），走进去，会看到大大的宣传海报，首先表明自己的快餐属于“無添加”，然后再表白如何的“無添加”：“合成着色料不使用/合成保存料不使用/化学調味料不使用/人工甘味料不使用”。松屋是中国人开的快餐店吗？不是。既然不是，我们就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汉字和汉文能力了。近年生意不错的中华快餐店“日高屋”又叫“熱烈中華食堂”，而且“熱烈”二字还带特地用红色标出。在池袋的车站看到大幅海报，文字是“合同企業説明会”，莫非日语有“契約書”的说法也有“合同书”的说法？原来，这里的“合同”是“联合”的意思，也就是说企业联合起来开说明会。日本的料理店，有时挂出这样的牌子：“お下見大歓迎”。何谓“下见”？为什么还要大欢迎？原来日语中“下見”是“预先做、看什么”的意思。餐馆说“下見欢迎”，就是欢迎你先来看店再行预约。冬天的日本超市里有“厳寒厳選”的大字横幅，表明日本人很会运用汉字的音与义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鞋店里的广告：“防水/防寒/防滑”，这“三防”与我们说得一模一样。在超市卖旅行拖箱的柜台，对新品种的介绍用了六个汉字：“增/雅/量/軽/止/快”，可谓字字“入戏”。居酒屋门前的招牌上写着：“串天各種/120円”。何谓“串天”？其实就是我们说的“串烧”。那为什么要带“天”字呢？其实就是对“各種”的解释，形容种类太多，可以把天给串起来。日本市区政府纳税科有一张很醒目的海报是：“自動車差押”。何谓“差押”？表示自动车性能很差？表示自动车用来押送犯人？都不是。是扣押你的自驾车充当税金的意思。谁叫你不纳税金或迟缓纳税的呢？游玩世界文化遗产白川乡，一间屋子的壁墙上写着“白川村消防団中部分団第四班”，中国游人好像置身于国内一般。

日本人将点心包装成“菓心遊楽”；他们也讲传统的“継往開来”；他们将车站出售的便当叫“驛弁”；他们用“美白以上/乳液未満”表白想要美容的心；他们用“侵入泥棒追放重点地区”表示这个地方小偷经常光顾，行人和住家要注意安全，当然这个“泥棒追放”很难理解；他们将“優”字美化成万人皆“悠”；他们诗意地起店名“一夜一夜”“心花洞”；他们俳意地将点心起名为“反魂旦”。是汉语“反混蛋”的反哺吗？不好说。他们也直接说“新装開店”“青椒肉絲”“所要時間”；他们将养猪的杂志命名为“養豚界”；他们在东京站的站牌上，将“新幹線”书写两遍，将“新干线”书写一遍，第一遍的“新幹線”是写给日本人看的，第二遍的“新幹線”是写给使用繁体字的港澳台游客看的，第三遍的简体“新干线”是写给大陆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