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桂黔滇抗战亲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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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师银盏坳之战

林廷华作者当时系第六十五军一五八师师长。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十五、十六日,日军全线向北进犯,其左翼于十六日攻占王子山后,即进击军田、银盏坳,二十日迫近源潭。其中路于十八日起分两路自神冈沿翁从公路北犯,进至从化街口鸡笼冈一带,二十日已进至良口西北地区。其右翼于十八、十九日已越过正果、永汉、沙径之线,二十三日进抵左潭附近。

日军的左翼本不是它的主攻所在,但这是铁路线所经的地区。它为了吸引中国守军的兵力使之转移于铁路方面来,以利其主攻一路的进攻,首先在铁路这方面发起战斗。当其主力已迫近源潭,即将渡过潖江进迫英德时,第六十五军第一五八师出敌不意,迂回敌后,强渡北江,在敌侧后的银盏坳与敌相持数日,迟滞了敌人的北进,这是日军所意想不到的一次背水战。当日军进抵源潭,企图以北江为依托,继续北进之时,第一五八师于十二月二十一日进抵北江西岸、清远以南的新塘圩,即以第四七二团守备北江西岸,集中全师重火器猛袭敌人源潭后方的银盏坳,由二十二日拂晓战至上午八时收复银盏坳以南的三兜松,截断了北犯源潭之敌四千余人的后路。

银盏坳、三兜松被我军夺回以后,如果我右地区的正面能够密切配合,是完全可以把源潭之敌消灭的。但由于我正面的部队不敢前进,终于使深入敌后的第一五八师不得不孤军作战三天三夜之后,退回北江西岸。此战虽然取得局部胜利,有了扩大这一个地区战果的可能,但由于全局未能紧密配合,终于无法阻止敌人的全面进攻。

第一五八师自二十四日撤回北江西岸以后,为避免日军进出源潭以北,切断渡过北江东岸向英德、佛冈山区转进的渡口,因此抢先于二十五日夜间在英德以南的鸡坑、水渡口过北江,与其他各师转进山区。这时各师都夜行昼伏。大家在夜里行军,不敢举火,不敢声张;有时因为路线交叉,彼此争路,引起混乱;由于事前为了阻止敌人前进而将要道破坏,这时反而阻碍了自己;前面的摸索,后面的等待,一夜行军也走不上二三十里;时值隆冬,多少官兵边走边睡,为状至苦。我第一五八师在转进过程中,根本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撤退。

再谈一下追击战中的一个小插曲:

大概在十二月底和一九四〇年元旦前后,日军进抵曲江东南十五里的南华寺附近时,忽然急行后退,大致上沿原来的进攻路线分途后撤。国民党部队在转进时因避免与日军接触,因此日军走过的地方,国民党部队都避不敢去,这样就给日军一条完整的退路,使日军毫无阻碍地安全撤退。英德佛冈山区间国民党九师之众,没有一师在敌人后撤时进行追击。困在英德东部大镇一带大山中的部队有士兵看见日军由大镇向河头行动,架起机枪准备袭击,有军官则以未奉命令加以阻止,还说万不能让敌人发现目标,自找苦头。这倒是龟缩在英佛大山间的国民党部队的普遍心理。第一五八师在转进过程中,根本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撤退,也没有看见过敌人撤退。等敌人已退过良口之线以后,各个师才确认敌人真的撤退了,这个时候才跟着敌人后撤的路线进行“追击”。蒋介石的中央军陈烈和甘丽初所属的两个军,当敌人开始撤退时,他们抵达了翁源、青塘间地区,报纸宣扬说日军是他们打退的。他们在青塘附近和余汉谋部队的某部因误会发生冲突。原来,军部惊魂未定,中央军来了,他们也未获得通知,看见前面有人,便问“边个(谁)?”对方答说:“打日本的。”这边一听,听成了“大日本的”,因此立即散开,机关枪、迫击炮连连打过去,中央军也同样回击,打了半个钟头,双方从枪炮声中辨别出是自己人,才停下火来。这算是“追击”战中的一段插曲。

过后据曾其清说:当前线被敌人突破后,第十二集团军总部由三华撤退到始兴,拟继续向南雄三南撤退,韶关长官部也非常混乱,已派高参谢婴白到南雄设营,并拟续向三南撤退,行李辎重已大部到达南雄。省政府和军营区已将行李档案搬去连县,大部人员已到达连县,韶关已成真空状态。他和军营区参谋长张宗良到黄冈省府找李汉魂,要求李想办法。李打长途电话给薛岳(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请他从湖南派兵增援,但薛完全拒绝;后来打电话给陈诚,说了许多好话,才允许派两个军来增援,即陈烈和甘丽初两个军。先头部队杨温(广东惠阳人)团到达翁源,与敌人后撤部队遭遇,战斗了数小时,这就是中央军的由来。

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得日军后撤呢?中央军的入粤可能是日军的一种压力,但事实上蒋介石的中央军没有和日军有过大的接触。至于第十二集团军则连敌人何时撤退也不晓得,当然更不是他们把日军击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