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部族婚礼
旗尔丹的公主与克伦克孜的王子联姻,两家部族修好,重新成为称霸荒原的力量,这是一件大事。婚事由双方族长定下,两个孩子以前没见过面,也谈不上对彼此的感觉。他们二人的婚姻,更重要的是族人的福祉,而非个人的感情。
旗尔丹的王子扎卡力,带上五百名部族的勇士护送妹妹去完婚;而公主阿赞,带了一百名男女仆人、一百辆车马嫁妆。
她自己乘坐牛车,穿上自己所有的华美衣裳,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而脖子上挂了无数条项链,披金戴玉。穿得这么沉重,她只能端坐着一动不动,双眼正视前方,犹如一尊金灿灿的雕塑。
整整一路上,没听到加兰德的任何消息。他们抵达营地以后,受到族人的热情款待,随后一同前往荒原深处的先祖祭坛,接受巫祝的赐福。
清晨太阳没升起的时候,巫祝的仆人们走出毡房,吹响号角。这种非常独特的声音响彻荒原,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
阿赞公主的穿着打扮非常怪异,高高隆起的发髻,内部填充着大量羊毛,形状好似两只巨型牛角,上面挂满宝石珠玉。这模样谈不上美丽,也不会有任何人随便这么打扮。这是一套非常古老的装束,由首领家族代代相传,可以一直追溯到荒原部族起源的时候。
萨吉也是一样被抬了出来,他穿着祖传的礼服。长长的袍子,袖口、领口都太长,他小小的身躯缩在里面。他戴了个巨大的毛皮帽子,脖子上挂了沉重的金盘。腰上挂着象征权力的宝刀,也是极尽奢华,令人眼花缭乱。
号角声渐熄,巫祝绕着新人跳舞,嘴里叨念着古老的吟唱。同样地,没人听得懂这种语言,据说内容分成三个部分,每部分的舞蹈都有区别。
首先,他呼唤祖先,唱着古老的历史,引导先人的灵魂来到祭坛,因为每一代首领都会创造新的历史,这一部分的祷告变得越来越长,从清晨唱到傍晚;然后,是一大段诉说,将王子的事迹禀告给祖先,为祖先增添荣光;最后,也是舞蹈最热烈的部分,巫祝会向二人赐福。
伴随巫祝的赐福,族人们热烈舞蹈,也送上祝福,人们期盼的那个、有唱歌跳舞、大吃大喝的婚礼才终于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严肃的祭祀了,只有欢乐,三天三夜的欢乐,喝酒到天昏地暗为止。
加兰德赶回部族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族人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有摔跤比赛助兴,歌舞声不断。加兰德匆匆赶到篝火前,向首领问好。
“怎么这么晚才赶来,实在太贪玩了!”
当着众多族人的面迟到,首领很难堪,他又看到加兰德穿着北方人的衣裳、系着老骑士的腰带,一副不伦不类的打扮,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对于他带回的礼物,甚至懒得过目。
按照部族的传统,首领的亲族应有一份高贵的位置在身边。加兰德是首领的侄儿,至少也要有个末位。但如此重大的典礼他竟然迟到,首领把他赶走,位置也早被别的人占了。
萨吉坐在高台上很无聊,看到哥哥回来喜出望外,碍于自己穿太多根本不能动,只能挥挥手而已。
加兰德离开人群,在暗处看着族人的庆祝。他有点失落,有点无聊,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寻欢作乐这样的事情他最不擅长。因为从小就觉得有那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他总担心哪天一放纵,就被那双眼睛在暗地里给害了。
而且快乐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别人快乐的时候,他就开始觉得孤单。他坐下来休息,回来一路奔波,饭也没有好好吃过。
“诶,你回来了!”扎卡力一瞧见他,就赶紧过来。
“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
加兰德摇摇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我找到她阿爹了,在采石场里面。我又遇到一个北方人,只要帮他个小忙就愿意出钱给我,我就把她阿爹救出来了。”
“天呐!”扎卡力大吃一惊,搂着加兰德又是抱又是亲。
“长生天保佑,你真是荒原上的大英雄!竟然能把族人从城堡里给救出来!”
加兰德很不好意思,又不是他的族人,扎卡力干嘛反应这么激烈。
“我们等你的消息等得好急啊……阿妹连觉都睡不好……”
“……”
“诶,跟你说一件事情,但是你答应我别生气。”
“嗯。”
扎卡力高兴之余,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开口。看他扭扭捏捏的,加兰德很是奇怪,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呢?
“你知道我已经成婚了。”扎卡力说。
加兰德点点头。通常王子都会很早成婚,而且哥哥一定在妹妹之前。扎卡力的妻子是个略胖的妇人,平日里都在帐房里,很少露面。
“但是金花,她无依无靠,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我决定娶她做小老婆。你可别生气噢!”
“哦……”想来自己不在的日子也不长,他们相好得倒是挺快。
“你生气吗?”扎卡力还有点担心。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加兰德苦笑着摇头。
“你冒死救了金花的父亲,可是金花却没有嫁给你,一定会很不甘心吧?”
加兰德只觉得百感交集,长叹了一口气。
“我感觉很复杂,倒也不是不甘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了很久,“……从一开始的时候,金花还是尊贵的小姐,阿古还是大将军,我就知道我们没可能的。”
回想昔日,加兰德还曾经与萨吉、金花三人一起无忧无虑地玩耍过。
“后来金花落难,我冥冥之中觉得,她的生活与我不会有交集。可能我们不是一路人吧!”
“嗯……”
扎卡力手搭在加兰德肩膀,望着天长叹:“我明白。在你心里,还有别的放不下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