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生存环境的主要特征
黑格尔认为,促成民族精神产生的那种自然的联系,就是地理的基础。他指出,有不少自然环境,必须永远排斥在世界历史的运动之外。在寒带和热带,是不具有世界历史民族的地位的。因为在极热和极寒的地带,人类不能够做自由的运动;这些地方的酷热和严寒使得“精神”不能够给它自己建筑一个世界。历史的真正舞台是温带,当然是北温带,因为地球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大陆,北温带有许多种动物和植物,都具有共同的属性;在南温带,土地分裂成为许多的地块,各种天然的形态各有个别的特征,彼此相差很大(黑格尔,1963:123~124)。这种欧洲中心论显然有极大的谬误。事实上,不同地区的民族创造了具有各自特色的文明,并成为全人类文化宝库的一部分。
但地理环境对人类的活动确实具有较大的影响。黑格尔将地理环境分为三类:高地、平原和海岸区域。这一点值得我们思考。
高地 这一类地区以亚洲西北部为典型,从里海向北延伸到黑海。像阿拉伯沙漠、非洲巴巴利沙漠、南美洲奥利诺哥河流域和巴拉圭荒原均包括在内。这些地区多是不毛之地,居民从土地上获得的收获物很少,而以牧业为主业。他们在平原上游牧了一个时期,等到草尽水涸,整个部落就会迁移到别处。冬天到来时,他们常常要宰掉半数的牲畜。在历史时期,这里居民的特色多是家长制形态,大家族分为个别的家庭。他们没有法律关系的存在,因此,在他们当中就显示出好客和劫掠的两个极端。“他们时常集合为大群人马,在任何一种冲动之下,便激发为对外的活动。他们先前虽然倾向和平,可是这时却如洪水一般,泛滥到了文明国土上,一场大乱的结果,只是遍地瓦砾和满目疮痍。”
平原流域 由于有长江大河进行灌溉,这些流域土地肥沃。像黄河和长江流域的中国部分,印度河和恒河流域的印度地区,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的巴比伦,尼罗河所灌溉的埃及。在这些区域里都曾创建过伟大的王国。“因为这里的居民生活所依靠的农业,获得了四季有序的帮助,农业也就按着四季进行;土地所有权和各种法律关系便跟着发生了——换句话说,国家的根据和基础,从这些法律关系开始有了成立的可能。”
海岸区域 在黑格尔看来,这里的地理环境最具优越性。他写道:“大海给了我们茫茫无定、浩浩无际和渺渺无限的观念;人类在大海的无限里感到他自己的无限的时候,他们就被激起了勇气,要去超越那有限的一切。大海邀请人类从事征服,从事掠夺,但是同时也鼓励人类追求利润,从事商业。平凡的土地、平凡的平原流域把人类束缚在土壤上,把他卷入无穷的依赖性里边,但是大海却挟着人类超越了那些思想和行动的有限的圈子。”(黑格尔,1963:132~134)
在上述三类地区中,环境与人类文明的关系以高地和平原最为复杂。由于人类自身生产的特殊性,使环境本身在不断地改变。而西方世界的观念,长期表现对环境进行掠夺式的索取。《圣经》中说:“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弗兰西斯·培根曾满怀激情地写道:“人类被神赋予了支配自然的权利。因此……彻底地利用自然吧。”有学者指出,在西方宗教中,由于将自然视作单纯的物质,因此,对西方人而言,在支配自然方面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掠夺自然也是极其简单的事(岸根卓郎,1999:205)。
人类对自然界的影响,显然要超过任何其他动物。恩格斯指出:“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简单地通过自身的存在在自然界中引起变化;而人则通过他所作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这便是人同其他动物的最终的本质的差别。”(恩格斯,1995:383)由此造成了以下的历史现实:
人类文明的历史,也就是森林破坏的历史。
文明之前森林密布。文明之后沙漠残留。(岸根卓郎,1999:1)
在此,恩格斯强调:“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起初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却发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最初的结果又消除了。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小亚细亚以及其他各地的居民,为了得到耕地,毁灭了森林,但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地方今天竟因此而成为不毛之地,因为他们使这些地方失去了森林,也就失去了水分的积聚中心和贮藏库。阿尔卑斯山的意大利人,当他们在山南坡把在山北坡得到精心保护的那一种枞树林砍光用尽时,没有预料到,这样一来,他们就把本地区的高山畜牧业的根基毁掉了;他们更没有预料到,他们这样做,竟使山泉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内枯竭了,同时在雨季又使更加凶猛的洪水倾泻到平原上。”(恩格斯,1995:3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