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还有这种好事
回到自己卧室，张慕随手把喝剩的半瓶可乐放桌上，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下午没做完的半张卷子。
照她目前的情绪来看，是学习不进去的。
注意力在一道折磨人的数学题上放空几秒，张慕的目光又不由自主转到面前的可乐瓶上。
今晚发生的这种事，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当时在没人的菜市场里，身后那个铁棍敲击的声音阴魂不散，她感觉比自己以前听过的所有鬼故事都要恐怖。
其实比起鬼，‘人’真的要可怕多了。
反正今晚也解不出来题，张慕干脆将卷子合上，打开了一旁的电脑。
她在相关的法律论坛和贴吧里浏览了很久，才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目前没有办法可以惩治那个跟踪自己的人。
还真跟田野说的一样，那个人没动作之前是不能拿他怎么样的。
可等他犯罪，就来不及了。
张慕回想今晚的菜市场惊魂，觉得棒槌不单单只是因为上次报警的事报复她而已。
如果他只是简单地想要报复，那大可以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张慕面前，用之前对付孟晓月那一套来恐吓她。
可是那个人没有，他居然毫不声张地跟了张慕一个星期。如此有耐心到底是为了谋划什么？张慕已经不敢细想下去了。
要是今天没有田野在，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上一世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也没得罪过像棒槌这样的人。才重活几天，她的人生就因为中途某些差池偏离原来的轨道了。
张慕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单想想，如果没有自己插手那孟晓月怎么办呢？她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要是因为她让那个女孩因此躲过一劫，那张慕觉得自己惹上这种事也算是有意义了。
此时，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小企鹅一直在闪。
她刚刚打开电脑，qq就自动登录了。
田野给她的号码好友名单就只加了那男孩一个，她不用点开也知道是谁找。
张慕移动鼠标点了一下跳跃的小企鹅，这一展开聊天框就立马跳出来几十条消息。
不止是今天的，还有前几天她因为太忙一直没上qq，‘追风少年’每天都有问候她：「在不在？」
张慕犹豫五秒，想着本来也睡不着，回了一个「在」过去。
紧接着，那边立马发来视频请求。
张慕点了「拒绝」。
追风少年：「又穿的睡衣？你知不知道长得漂亮不让人欣赏，相当于包里有钱花不出去，那可是你的损失。」
张慕：「……」
追风少年：「行吧行吧，今晚不让我看，那我等明天早上到你家门口看真人版的！」
追风少年：「我现在在网吧看电影，分享给你一起看？」
张慕：「不要！」
上次那个女鬼的照片，害得她现在都有阴影。
「这次不是吓人的，是艺术电影。」
说着田野又是不容张慕拒绝，就给她发了盗版电影链接过来。
张慕看了一下片名——《色戒》
这部电影张慕看了不止一遍，但她觉得田野话里所说的‘艺术’，恐怕是他自己理解的那种不太纯洁的艺术。
追风少年：「你之前说我们不合适，是指跟我聊不到一块去的意思吧？但我觉得你都没尝试着跟我在一起，还不能下这种结论。两个人要是真每天在一起，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一起，你看什么我也看，还怕我搭不上你的话吗？就拿这个电影来说吧，我特意在晚上搜过今年评分最高的就这部，特别适合你们这种不爱说话的文艺姑娘。」
听他这么说，张慕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错怪他了。
原来不是什么不纯洁的理由，他看这个……是为了跟自己有共同语言？
「还有别的电影吗？」张慕问。
追风少年：「有啊，你想看什么我都能找到！」
「我想看轻松一点、正面一点的。」
很快，田野又给她发了几个片子链接过来。有《长江七号》、《大灌篮》之类，都是在那一年很火的电影。
张慕选了《大灌篮》。
因为《长江七号》她也看过不止一遍，所以就挑了个当年错过的。
漫漫长夜，她居然靠隔着网线跟人一起看电影打发时间。
田野在网吧包夜，过一会儿就会敲她聊几句。
好在这个片子挺轻松，张慕也能抽出精力回复他。
等到一部片子看完，张慕突然有点感触，她主动敲字问田野：「你有梦想吗？」
追风少年：「有啊，当你男朋友！」
「……」
「还有一个，有生之年一定要去曼岛参加TT赛！你知道什么是TT吗？」
张慕：「不知道。」
「证明车手速度跟勇气的天堂！」
好不容易等到女神主动跟自己找聊，田野这边已经准备了关于这个话题的科普加长篇大论感慨，力在突出自己的热血牛逼。
在摩托赛车这个领域，田野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他哪次比赛拿了第一下来，不是让一干迷妹崇拜到捂脸叫‘哥’？
但是看张慕久久没有回复，他又突然想起这个是仙女，跟那些普通人不一样。
追风少年：「你是不是觉得搞赛车很无聊？」
「不会，我觉得挺好的。」
张慕这个回答不加上语气，光看文字还挺敷衍的。
但经过今晚在菜市场那种危险情况，她觉得机车发动声听起来还挺让人安心温暖的。
虽然对那个上哪儿都能扰民的轰鸣用这个形容词可能会引起公愤，但却是她当时心里最贴切的描述。
「你呢？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田野又问她。
「我好像没有特别和一定要做的事。」
追风少年：「没有正常，仙女都是无欲无求的。不过我觉得你缺了点东西！」
「？」
「缺点我！跟我在一起，保证你每天都过得刺激。挑眉/挑眉/挑眉/」
张慕：「……」
「又发省略号，你还不承认自己过得无趣？连词汇量都这么贫乏！为什么你连拒绝都不敢表达出来呢？让哥教教你，其实除了省略号你还可以有很多种回复选择。比如：臭流氓！你滚开！再骚扰我就报警了！哎，最后这句话不是你擅长的吗？来说一个哥看看！」
开玩笑的同时还不忘讽刺她今天企图报警的事，张慕脾气再好也不禁对着聊天框撇了下嘴。
随即打了几个字回敬他：「你话有点多。」
追风少年：「哎，这就对了嘛！这个回怼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比起省略号也算进步多了。以后你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我这么厚脸皮你怕什么？」
她怕……吗？张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在尊重人与被人尊重之间克制平衡。
不管说话做事，张慕都非常顾及别人的感受，时刻谨记不要因为自己而让对方感到丝毫不愉悦。甚至她发现前夫出轨，也没给过霍思原和第三者任何难堪。
当然，她在熟悉的人面前也会有皮的一面。
但就算是朋友之间开玩笑，她最多也就在无奈的时候说说‘你话有点多’‘有点烦人哎’这之类的，更重一点的话都没有了。
她把所有负能量都留给自己消化，这也是后来不堪重负的原因。
看她许久不回，追风少年问：「明天还去学校，你是不是要睡了？那我打游戏去咯？」
张慕最后回了他一个「嗯」就下线了。
其实下线她也睡不着，张慕又试着把之前没做完的试卷翻开……
十八岁有十八岁的好处，尽管熬了一晚上夜也没有黑眼圈。
第二天，张慕起床吃早餐的时候，保姆提醒她司机不能接送的事，让她自己打车要小心点。
当她背着书包走出家门，一眼就能看到田野已经在小区门外等着。
男孩昨晚熬夜打游戏，今天精神也显得很好。稍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不羁的小揪，一边很有型地斜靠在机车上，一边又没型地拿了个煎饼果子在啃。
一看到女孩出来，立刻朝她招手打招呼。
然而，张慕却没有回应他。在小区门口时她直接略过了田野，往大道方向走。
“哎！”
田野在身后冲她吼了声，随即划着机车追上去。
一直走到拐了个角的地方，张慕才停下脚步。
她转头往被小区门口的保安亭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放心。
田野顺着她眼睛的方向看过去，也明白了：“是不是我明天要借身西装来，才配站在你家门口等你？免得让你那些高贵的邻居知道你跟我这种人有关系！”
张慕其实怕的不是邻居，而是怕……她母亲知道。
有些事要是传到张美娴的耳朵里，霸道女总裁会上纲上线的。
她没有嫌弃田野的意思，但别看这男孩大大咧咧的，张慕知道他其实有点在意。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张慕只能在看他把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塞进嘴里时，示好地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用这个擦吧。”
闻言田野看了她一眼，有点受宠若惊。
男孩把纸巾接过去，没擦嘴，而是顺手揣进兜里，还宝贝似的拍了拍。
“其实，我有事想跟你商量。”张慕道。
田野：“嗯？”
“之前送我上学的刘叔叔请假了，这几天能麻烦你……送我一下吗？”
“这种好事还用商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