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裕固学名称和构想的由来
据笔者的有限所知,构建裕固学的想法最早是裕固族研究专家多红斌提出来的。当时他担任甘肃省张掖地区文联主办的文艺刊物《甘泉》(内部刊印)的主编,该杂志1997年第1期的“新人新作”栏目刊出了四位裕固族文学爱好者的诗歌作品,他在“编者手记”中写道:
裕固族是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民族,仅一个东迁入关前的聚居地“西至哈至”就使史家绞尽脑汁,至今莫知所指。正因为如此,我常想,也许有一天,一门新兴学科“裕固族学”将会应运而生。为了这一天的到来,需要我们做大量的工作。让我们为此而努力吧。[1]
为了落实他提出的为构建“裕固族学”而努力的倡议和设想,同年《甘泉》杂志的第2—3期合刊中推出了“裕固文化”专栏,刊出了裕固族研究专家钟进文和田自成的研究文章。《甘泉》杂志及其“裕固文化”专栏得到了裕固族地区社会各界的一致认可,在助推裕固族文化发展上扮演了重要角色,成为包括笔者在内的一批裕固族学术和文艺人才成长的摇篮。
2000年5月30日,笔者致信多红斌谈论关于办好“裕固文化”专栏的设想(考虑到学术界的规范,笔者把“裕固族学”的“族”字去掉,称为“裕固学”,因为突厥学、回鹘学、蒙古学、藏学、苗学、瑶学、壮学、彝学、纳西学等术语中均未见“族”字)。
我写这封信,是关于“裕固文化”专栏的几点设想,想与您交流一下。“裕固文化”专栏办得很有特色,一方面有利于地区文艺繁荣和民族团结,另一方面也是对裕固文化和所有为此做出过贡献和努力的人们的肯定。1949年后的裕固族研究和新时期以来的裕固族文学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很有必要总结经验,以便更好地开拓未来。据我所知,先生和贵刊是第一个提出建立“裕固学”的人物和刊物。这个设想真正启发了我们裕固人。我与我的老师钟进文曾多次商讨此事,为此,我们准备整理裕固族研究的已有成果。我们几个裕固族人已编辑了大型学术图书《中国裕固族研究集成》,由民族出版社录入排版,年内出版。原计划还要出版《国外裕固族研究集成》,由于翻译问题和我离京赴新疆工作,此事的进展还不太清楚。
因此,为了建立一门新兴的学问——裕固学我建议做三件事:
第一,“裕固文化”专栏办一个“21世纪裕固族研究”笔谈系列;
第二,“裕固文化”专栏办一个“21世纪裕固族文学”笔谈系列;
第三,以《甘泉》为轴心,筹建裕固族研究会。
我们可以请从事学术研究和文学创作的人谈一谈已有的成果和对未来的展望。
这只是几点设想,不知妥否,如有不当,敬请原谅和批评指正。如果先生和贵刊有此意,我愿意为促成此事而做些事。[2]
多红斌给这封信取名《高天飞鸿》发表在《甘泉》杂志2000年第3—4期合刊上,在信末附上“主编絮语”,谈道:
裕固族是中华民族大花园里俏丽的一朵鲜花,她盛开在张掖地区肃南县。对张掖、肃南而言,天时地利尽占,裕固族研究我们该为、必为,不为、小为,何颜面对历史?何颜面对父老?热望有志于裕固族研究的专家学者不吝赐教,浇水施肥,共同培育“裕固文化”这朵透出些许生机的稚嫩之花!
巴战龙的第一、二条建议可即办,关于第三条建议容遵计缓行,因为这是实实在在的一件大事,似宜待机而为之。[3]
进入21世纪,万象更新,裕固族研究和裕固族文学的发展均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其中里程碑式的事件有:2002年,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文联创办了文艺杂志《牧笛》(内部刊印);2003年,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临时组建了“裕固族文化研究室”,该研究室于2004年创办了学术刊物《尧熬尔文化》(内部刊印),2005年该研究正式成立;2010年,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宣传部和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联合主办了“魅力肃南·裕固文学:中国裕固族文学创作与研究论坛”;2012年,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成立“裕固族研究学会”,同时由自治县人民政府与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文学研究中心、河西学院联合召开了“裕固族文化发展学术研讨会”;2012年,国内外公开发行的学术刊物《河西学院学报》创办了“裕固族研究”专栏;2014年,肃南裕固族自治县裕固族研究学会和教育体育局联合主办了“裕固族教育研究所成立大会暨裕固族现代教育创办者——七世顾嘉堪布教育思想研讨会”。
2012年,裕固族研究专家韩杰撰文谈道:
近年来,裕固族研究不仅在国内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而且在国外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在民族学、人类学、民俗学和文学领域,涉及裕固族研究的成果占有相当的比重,这足以说明裕固族研究已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尽管裕固族研究还达不到一种“裕固学”的程度,但也可以算作一门“显学”。[4]
作为回应,笔者2013年特地在应邀主持的《河西学院学报》“裕固族研究”专栏撰写了“主持人语”:
严格意义上的裕固族研究发端于19世纪末期,至今已有100余年曲折发展的历史。学术研究虽有自身的习性和特点,但总体上受制于时代条件。随着中国实行改革开放,裕固族研究也随之发生了三个重要变化:一是古今中外相关研究文献资料的发掘与梳理工作和裕固族及其周边地区相关田野调查工作同步展开,“国家民委民族问题五种丛书”的裕固族部分相继出版,为新时期裕固族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二是一批裕固族本族专家学者在接受良好高等教育和严格学术训练后茁壮成长,逐步成为裕固族研究的主体力量;三是裕固族研究的知识生产机制逐步健全,特别是知识积累机制得到较好的重视和发展,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先后有多本论文汇编和研究集成出版,为学术研究进一步开拓创新和持续发展提供了基础资料和参考范例。
诚如马克思所言,“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在新的时代条件和发展形势下,今天的专家学者要想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的裕固族”和“裕固族的世界”,就必须对前辈学者的研究成果,包括其中的问题、资料、方法和理论进行系统的回顾和评论,以达到“反思性地继承、创造性地发展”的学术目的。为此,我邀请了数位在裕固族研究分支领域初露锋芒,甚或卓有建树的年轻专家学者,对他们各自研究的分支领域取得的成绩、存在的问题及应对的策略进行初步梳理和分析,并撰写成文章组成系列,“裕固族研究”专栏将陆续刊出这些成果。我们期望,这些成果不仅能促进分支领域的持续发展,而且能不断推进学术创新和知识整合,使“裕固族研究”(Yugur studies)在不久的将来能真正发展成为一门新兴学科——“裕固学”(Yugurology)。[5]
“裕固学”名称和构想的由来大致如此。“名”与“实”总是彼此依存和相互构建的,“裕固学”名称和构想的提出,实际上基于国内外、族内外数代学者的心血、智慧和成果之上,同时也说明“裕固族研究”需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通过系统变革和创新网络迈向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