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国外环境行为研究评述

环境行为研究的推进不仅基于环境行为的元分析，而且建立在学者们对具体环境行为实证研究文献的基础上，目的是验证或推进环境行为理论的发展。近几年来，学者们对环境行为理论的持续研讨促使环境行为学走向深入、成熟。环境行为的经典理论包括：规范行为模型、计划行为理论和价值-信念-规范理论。1977年施瓦兹首先提出规范行动模型（Norm Activation Model，NAM），力图论证个体规范是亲社会行为的直接决定因素，是个体对自己社会行为的道德责任感。规范行动理论对解释利他主义价值观对环境行为的影响作用是至关重要的，许多研究人员应用规范行动理论来解释负责任的环境行为和亲环境行为。阿真在1990年提出的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是基于个人主义的，其假定人的动机是逃避惩罚和寻求回报的，个人行为是理性选择的结果。行为意向是行为的主要决定因素，行为意向受到三个因素影响：态度、主观规范和感知行为控制。计划行为理论已经被大多数实证研究验证，并应用于环境行为的研究。价值-信念-规范理论（Value Belief Norm Theory）建立在规范行动理论基础上，将价值观、环境信念、环境行为放在一个框架下，形成综合性理论。

1.元分析方法的提升

五篇文章在元分析的方法上，从固定效应模型到随机效应模型，再进一步到混合效应模型，不断改进、完善。从相关系数作为连续数据、根据方差计算加权平均综合效应值，到对同质性检验关注，再到对出版偏倚进行检验、采用漏斗法等科学的方法验证样本的质量和代表性，进一步证明地域变化、文化变迁的调节作用。元分析是近几年来国外广泛使用的一种定量的文献研究方法。已有的文献综述大多基于定性研究，在文献评述中夹杂过多作者的主观因素，造成一定的不科学性。元分析的方法可以回避这些问题，综述同一主题的不同研究成果，从研究中排除随机误差，提炼本质的内容，为后续研究指明方向，为决策者制定政策提供科学依据。但是作为一种方法，元分析本身也存在不可避免的问题（如样本误差问题、同一数据反复检验、量表的不完善、“橘子与苹果问题”）。近几年来，我们看到元分析方法本身也在逐步克服这些不足，不断改进元分析的方法。

2.研究主题的拓展

五篇元分析文章虽然都围绕环境行为，但是关注的主题却有差异性。从对广度的重视到对深度的关注。在纵向上，五篇元分析的时间跨度是1986～2016年，短短31年间，环境行为从社会心理学单一视角发展到多学科、多视角的关注。从海恩斯的四类宏观变量（认知、社会心理、人口变量和经验变量），到班贝克和莫萨的关注规范行动理论的中观变量（态度、感知行为控制、道德规范、环境行为意向），再到克洛克纳更加全面综合的中观变量（基于四种理论的近端变量和远端变量）。以1986～2013年的实证研究数据为样本，将预测变量的广度不断扩展，并验证了预测变量的调节作用。从赫斯特等开始，环境行为的研究由广度走向深度，开始关注微观变量，如价值观与环境行为和态度之间的关系，如莫若恩与格林斯坦进一步探索跨国家、跨文化因素对环境行为的影响。从研究的主题可以看出，环境行为研究经历了从宏观到中观再到微观的过程。

3.研究内涵的丰富

环境行为的内涵随着研究的深入而不断完善，海恩斯等提出环境行为是一系列自变量通过环境行为意向的调节作用于环境行为的过程（Hines，Hungerford & Tomera，1987）。班贝克等认为环境行为是伴随关心他人、第二代、其他物种或整个生态系统的亲社会活动而产生的混合物；克洛克纳认为环境行为是在近端变量和远端变量共同作用下的全面、复杂过程；赫斯特等认为环境行为不再局限于环境心理学的影响因素，需要关注地域因素、文化因素等。后期大量的实证研究正是沿着元分析的脚步不断前行的。

4.理论的推进

第一篇元分析文章发表于1987年，当时没有基于四个经典理论，后期随着理论的完善，元分析都是在与环境行为理论进行由浅入深的对话。从海恩斯的负责任环境行为模型，到班贝克和莫萨提出的亲环境行为元分析结构方程模型，再到克洛克纳构建的全面行动决定模型，在验证经典理论的同时，使环境行为的理论模型更加系统和全面。后面两个元分析文章关注价值观、跨国家、跨文化的调节作用，并检验了价值观量表和计划行为理论。

5.趋势的展望

五篇元分析文章都在最后部分归纳了存在的问题并预测了未来环境行为的发展趋势。海恩斯期望后续研究能深化元分析的方法，关注预测变量之间的关系及调节作用。班贝克等隔空回应了海恩斯提出的问题，期待能够将文化预测变量加入模型之中。克洛克纳建立了更加全面的模型，区分了近端变量和远端变量的调节作用，期望能够对元分析样本的出版偏倚进行检验，及关注远端变量价值观对环境行为不可忽视的影响。赫斯特等回应了远端变量的价值观问题，解决了物质主义价值观对环境行为的影响和出版偏倚检验问题，提出了对跨文化、跨国界的预测变量予以关注的问题。最终，莫若恩等呼应了前面学者们的问题，增加了跨国家、跨文化的预测变量，并检验了计划行为理论，呼吁进一步扩大预测变量并检验调节作用。

[1] 固定效应模型使用研究内的变异计算权重，随机效应根据研究内和研究间的变异计算权重。选择固定效应还是随机效应取决于同质性检验结果，效应值异质性时采用随机模型分析，效应值同质时采用固定效应。效应值r≤0.2为较小，效应值0.21≤r≤0.79为中等程度，效应值r≥0.80为较大（Cohen，1988：25）。

[2] 出版偏倚，检验元分析的样本缺乏代表性，排除结果不显著的原始样本，增加元分析样本的代表性。

[3] 敏感性分析是评估文献质量的有效方法。一些样本文献的质量较低，对总体效应产生了影响，在排除这些样本后，重新估计合并效应量，与之前没有排除的数据进行比较，如果排除后的结果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则说明敏感性较低，结果稳健，但是如果排除后得到的结果发生较大变化，则说明敏感性高，结果稳健性较低，也说明存在潜在的重要的偏倚因素，需要进一步明确。衡量敏感性的主要方法就是出版偏倚检验。该文章在原有的元分析文章上进行了出版偏倚检查。出版偏倚的评估包括漏斗图［漏斗图（Funnel Plot）是以每个研究的效应值为横坐标，以每个研究的样本量或效应值方差的倒数为纵坐标做成的散点图。当没有发生偏倚时，其图形呈对称的倒漏斗状，故称之为“漏斗图”］、失安全数法，还可运用软件egger进行回归测验。

[4] 混合效应模型，当纳入模型的复杂因素时，其不能完全解释研究间的差异，需要加入随机效应项，此时模型就成为混合效应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