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燕祥抒情长诗集》
这本抒情长诗集收入先生新诗十三首,一首写于一九八一年,七首写于一九八二年,五首写于一九八三年,是他对长诗写作最集中的一次尝试。其中《走遍大地》《北京与历史》《怀念篇》《劳动》《海之歌》等篇,都有带自传色彩的段落。
一九八一年早春二月,先生春郊走马,脑海中蹦出了《不要废墟》的一些段落:“多少树像我一样/又在春天抽新条/该红的又红了/该绿的又绿了/该醒来的已醒来/该欢跃的正欢跃/可熟人听我唱新歌/都说再也听不到——/早年我的歌声里/那份欢乐在燃烧/从前即使唱悲歌/也带几分快乐的调/如今声音虽发颤/我的心还不老/我不信快乐的歌声/会随着青春雾散云消/欢乐若只跟青春做伴/我就向青春的心儿深处去找。”
一九八二年初,任洪渊先生造访,先生把刚刚写就的长诗《长城》草稿拿给他看。任先生当时正给刘再复先生辅导俄语,就带给了刘先生。“我竟在一天里得到两位兼诗人与学者于一身的真诚的人的称许,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啊!”先生认为,除了遗世而独立的隐遁者、高傲的孤独者以外,人是需要一点来自知音的支持和鼓励的,写诗的人也不例外。历史上许多人毕生都没有遇到知音,他却意外地得到了诸诗友的鼓励,于是一连气写了好多长诗,“怒放的花期”持续了近三年。
后来,刘先生、任先生都就先生的长诗写过评论,任先生的文章未获发表,看来编者不是他的知音,也未必是先生的知音。
可见诗和诗论都需要知音,而知音是有条件的。

[邵题]
因我虽出生在外地,但祖籍浙江,浙江文艺出版社出“之江文学丛书”允我加盟,是出于传统的乡情吧。关于这本书,我序中已说得颇详,且旁及我有关诗和文艺的观点。此书所收诗作,长达三十多年,略可见我学诗的足迹,尤其是心路历程。所以题“抒情诗一〇一首”,盖少年时对流行的“外国名曲一〇一首”曾经情有独锺也。一笑!
燕祥二〇一三年秋
又,一九八三年所写《胡子问题》一诗值得提一下。我一九八七年夏去常德参加旧体诗人们的“常德诗会”,在阐述新旧体诗分属不同审美体系,宜双轨并行,以求共荣,谁也不能替代谁时,曾举此诗为例,这一题材和写法为旧体诗所不取,勉强为之将“四不像”。此意为到会诗友首肯。我后来二〇〇二年访法,就罗丹《思想者》雕像所写一诗,庶几近之。
二〇一四秋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