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香醇
“你们快看呐……”
“那个中年妇人是谁?好有气质。”
“说不定是校长夫人……”
“咱们这个小县城里校长夫人有这么洋气?”
“一看她身上的衣服就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楼道里哗然一片，所有人都纷纷看向斜对面那栋教师办公楼。
走廊上行走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妇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浑身透露着一股贵妇气质。
有人猜测这可能是某位领导的夫人。
同学们议论纷纷，每一句都那么纯粹。
“笃笃笃……”
陈也停下手中的笔，抬头。
“您好，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妇人轻声问陈也，陈也错愕的点点头。
陈也给她把椅子搬出来：“请问您找谁?”
妇人颔首微笑，坐了下来：“我找许校长。”
“哦，您先坐一坐，许校刚刚出去拿资料了。”陈也又坐回原位，认真的写起字来。
上个星期的书法，她被推荐到省上参加比赛，现在在许校的办公室练字。
妇人环顾一下四周，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陈也桌上，她问：“你在练字吗？”
陈也点点头。
“这字写的比我们家许问好看多了。”妇人一笑，把话音拉的老长，“我们问哥儿从小就不喜欢练字，要不是笙笙嫌弃他字丑，他随意练了几天，现在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陈也一怔，打量着妇人的脸庞，妇人的眉眼和许问的极其相似，特别是笑起来，眉眼一弯，就更像了：“您是许问学长的妈妈?”
“怎么了?看起来不像吗？”妇人笑着反问。
陈也急忙摆手摇头：“不，不是，您这么年轻，不太像一个高三学生的母亲。”
“是吗？”妇人乐呵呵的捂嘴笑了会儿。
陈也看了看自己的字，又说：“许问学长的字很有特点很好看，他也被推荐到省上参赛了。”
妇人笑了笑：“不过问哥儿参加不了了，对了，你是叫陈也吧！”
见陈也微微错愕，妇人又笑着解释：“笙笙给我看过你的照片，看到笙笙能交到像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我很开心。”
“学姐在球队很开心。”陈也搁下笔，“许问学长很宠学姐的，到哪儿都带着她。”
“球队啊？”妇人眸光一敛，微微皱眉，“他们怎么没给我们讲过呢？”
“怎么了?”陈也察觉异样，立马止住话。
介时，妇人又说：“笙笙从小体质不好，一着凉一受伤就会感冒发烧，问哥儿也真是的，好好的让笙笙去什么球队啊，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陈也窘迫的笑了笑：“没有的事儿阿姨，学姐被照顾的很好，而且学姐很聪明，打篮球打的特别好。”
“真的吗？”妇人眼睛一亮，“笙笙从小就慢热，还很温柔，不知道在球场上能不能抢过其他人。”
陈也笑了笑：“学长有视频，您可以叫学长给您瞧瞧，学姐在场上特别帅气，她投球很准的。”
“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妇人松了一口气，“笙笙离开我们这么久，起初我还担心，但是渐渐的感觉她变得开朗了不少，我和问哥儿他爸也就放心了。”
陈也嗯嗯几句，又埋头写字。
“嫂子你来了。”许校进了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两份资料，站在打印机面前。
“嗯。”顾挽说，“将近十年没见了，你也不想我们。”
“想啊。”许校脸上露出一个商业假笑，“我哥他过得好吗？”
“你哥，怎么说呢，他还是希望你回去。”
许校摇摇头：“算了，我在这里还有这么个摊子，撂不下。”
顾挽挪挪椅子，转到她边上：“问哥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许校冷哼一声，“将就吧。”
“那就是添了麻烦?”顾挽又说，“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又不像其他家长，要来找你麻烦。”
“哟，嫂子，听你这话的意思，今天你是给他撑场子来了?”许校坐下敲了敲键盘，开了开玩笑，“他还告我状?”
“不是。”顾挽笑了会儿，“那不是上一次你给他一板子，背上起了一条檩子，林笙心疼极了，忍不住才告诉我的。”
许校冷哼：“那他明目张胆的在我课上牵笙笙的手，我还包庇不成?”
“该。”顾挽无奈的笑道，“那笙笙呢？听人说，她性格变了不少。”
“嗯。”许校回应了一个字，把资料放在桌前，“他们的转学资料，家长签字。”
趁着顾挽签字的时间，许校又缓慢的开口：“许问呢，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为人处事不错，成绩也挺优异，虽然平时经常骂他，但我还是打心眼喜欢这孩子，可高考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我这儿天高皇帝远的，也管不了。”
“他爸的意思是让他学金融，以后好帮着打理公司。”
许校抿唇摇摇头：“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我看他未必会答应。”
许问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他惊讶的看着办公室里的人：“妈?”
“问哥儿?傻站着干嘛？进来啊！”顾挽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瘦了没。”
许校瞅了他一眼，哼笑：“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挺好吃的，就他嘴特挑，没一次在学校里吃。”
“妈，不是说后天来吗？”许问说着，把作业本放在许校桌子上。
许校眼皮也没抬：“齐了?”
“……”许问尴尬的笑了一声，“齐了。”
“那你把张豪的作业本找出来我看看。”许校的话冷幽幽的，夹在敲击键盘声中间，很有压迫力。
张豪一向不交作业。
许问心道凉凉，转而讨好一笑，快步退出了办公室：“妈，我去叫林笙回家了啊！”
“这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许校嗤笑，“要是他走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顾挽：“那你就回来呗，这样就可以天天看见他了。”
许校叹气：“算了吧，他肯定早就想摆脱我了。”
……
一切手续都办好了，许问和林笙又回到了刚开始来的林荫道，顾挽走在前面，他俩漫步在林荫道上，天边撒下来一道金光，打在两人身上。
树上的蝉鸣乐此不疲，听来有些烦人。
“学长学姐。”
他们回头，看见陈也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陈也冲过来抱着林笙，林笙听着陈也沉重的气息，感觉鼻子有些酸。
“学姐，你不要忘了我。”陈也呜咽着。
林笙沉默着，望着身旁的许问。
林荫道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栀子花树下是深青色的小雏菊，夏季不是雏菊的花期，他们的叶却在栀子花树下摇摇曳曳，看来颇有一种偷见天日的意味。
“我不会忘了你，更不会忘了三中。”林笙说，“可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也也，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以后老了走不动了，也一定会过来的。”
“好。”陈也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强挤出一个微笑。
“也也，那我们走了……”林笙松开陈也，抓住许问的手。
这阵夏风吹的有些糟心，陈也的眼睛被吹的睁不开，有些涩。
林笙最后冲她挥挥手，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陈也站在那里，被风沙迷了眼，树上的蝉声渐渐小了。
从林笙他们走出陈也世界的那一刻开始，盛思卿侥幸能够钻进去，陈也又是幸运的。
她想，青春应该夹在风里，一吹，就到了无人所知的荒野，吹着吹着就远了，飘着飘着就自由了。
突然，陈也眼睛被蒙住，是一阵熟悉的气息。
“也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如一壶老酒，香醇醉人，“猜……”
“老大。”陈也扬起嘴角，抓住他的双手，“我知道是你。”
盛思卿放开她，右手滑下，触碰到她的左手，转而十指相扣。
他是夏季更迭秋天寄来的第一片落叶，有幸瞧见整个浪漫的秋天，他以青春为注，贪婪的想拥有一整个人生。
他们之间的赌注，又重了一点儿，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