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忆

许是婴儿身体的本能，没等她想些什么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孟可欣的那双温柔慈爱的眼睛。

她张开嘴想叫一声娘亲，却发出婴儿稚嫩的啊啊声。

顾琉夕抿了抿嘴唇，真是该死，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人话啊！

孟可欣看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小宝宝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胖手，连忙将顾琉夕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柔地拍在顾琉夕小小的后背上。

顾琉夕死的时候已经16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她还不太能习惯如此亲密的举动。

她有些别扭，有些害羞，还……还……有点享受。

她贪恋着娘亲的怀抱，看着娘亲生动的样子，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

娘亲活着，真好啊。

虽然娘亲在她5岁的时候就走了，但是娘亲死时干枯蜡黄的脸和死不瞑目的眼睛却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

孟可欣看着红了眼睛要哭不哭的小宝宝，有些慌乱，连忙叫来了乳母，乳母就将顾琉夕从孟可欣怀里接了去，有些粗糙的手触碰到顾琉夕的屁屁。

“夫人，没有尿，可能是饿了，我这就去喂小姐。”

孟可欣点了点头，又在乳母转身的刹那说，“算了，把小姐给我吧，我自己喂她。”

乳母的脸上有些挣扎和为难，孟可欣又道：“这没什么，你下去吧，老爷不会知道的。”

顾琉夕的目光一直在孟可欣脸上，自然没有错过娘亲在说这句话时眼神里的黯然和失落。

她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在这个时候，她那个父亲就已经对娘亲不好了吗？

她明明记得小时候父母还是很恩爱和睦的，是后来，大概她四岁的时候，皇上赏赐了父亲几个女人，从那时候母亲才开始郁郁寡欢，最后积郁成疾。

如果在她出生之前父亲就对母亲不好了，那母亲没理由在她四岁之后突然“积郁成疾”啊。

那么，母亲的死……

顾琉夕觉得一股寒意突然从脚底蔓延上头顶，让她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她又想到了上一世常常出现在自己梦中母亲死时那干枯蜡黄的脸和死不瞑目的眼睛，突然无比痛恨起自己来。

她忘了，上一世她至死也只是个16岁的少女，即使再聪慧又有什么用呢？可是自责和懊悔充斥着她的脑子。

为什么，上一世的她从未有过丁点的怀疑，从不动脑子去想想那些不对劲的事情，就好像上一世的她脑子只是一个摆设一般。

她的身体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如果，如果母亲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害死，那自己的死亡是否和母亲的死亡也有关系，自己的处境是否早已被人算计在内，幕后的黑手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母亲死的时候自己才五岁，害死自己的百合不过也是个小孩子，母亲的死究竟和百合有没有关系呢？

还有什么人想要母亲死呢？她那好父亲又知道多少？母亲死后父亲对自己处境的视而不见真的是因为政务繁忙吗？

她，究竟，上一世她都想过些什么啊，似乎什么都没想，啊，不对，想……她也想过，她想过六皇子，那个时时刻刻都带着好看笑容的男子，那将来会是她的夫君。

她想过，与他举案齐眉，想过嫁给他之后每天都会看到他那好看的笑，和他一起吃饭，睡觉，或者晚上给他送去亲手做的宵夜，或者站在他书桌旁给他红袖添香。

她从没想过一个连府里的下人都避之不及的丑八怪，怎么配拥有那种岁月静好。

是她痴心妄想了，原来都是她痴心妄想。可是，是百合，百合在她身边为她描绘了一副又一副未来的美好画卷，真是可笑，她也毫无自知之明地当了真。那哪里是自己地美好未来，那是百合为她自己描绘的美好未来啊。

即使如此，她可以接受六皇子不喜欢她，甚至可以接受六皇子厌恶她，但她不能接受百合顶着自己的身份嫁给他。

这是背叛。

更何况，百合还害死了自己。

这其中有没有六皇子的手笔也不好说，毕竟，六皇子也是知道真相的。

因为，当初让她离开京城时，除了父亲和百合，六皇子也在场。

她答应离开也是因为六皇子亲口对她说，他喜欢的是百合。

呵呵，她还以为自己很伟大地成全了别人，却没想到，别人非但不会念她的好，竟然还想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