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营救行动

祁天从角落的螺旋梯走进负16层，这一层有二十多米的高度。在上大下小的圆台形空间中央，悬浮着MAX-00超人工智能庞大的处理器核心，上面散发着蓝色光晕，正下方是它的操作台。

为节省时间，祈天直接从楼梯上跳下，为减小冲攻击力，在落地前启动了一次动力铠甲腿部的微型引擎。

落地时，他的眼角瞥见了智能核心操控台的拐角处，闪过一个身影，然后就消失了。祈天小心翼翼的过去查看，却没有任何发现，难道是有“老鼠”混进来了？他心里想着。

检查四周，祈天发现操作台之后的一个排气管道是打开着的，祈天心里开始警惕。

Speide基地并不会和火星大气通风，但是空气在经过呼吸之后就会有二氧化碳的局部积累，所以必须有通风系统加速换气。

走到MAX-00人工智能核心的操作台前，祁天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让自己处于不利地位，因为任务中没有这一行动指示，持有这一装置的人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在明亮处，将没有任何组织能够庇护他，于是祁天关掉了自己的特工任务记录器，拿出自己的专用电脑。

“你要干什么？像刚才的小东西一样尝试用计算机病毒杀死我吗？”MAX-00的语气带着些许玩味。怪不得刚才唐晓林他们能安稳的乘坐升降梯返回地面，原来MAX-00正在和病毒较劲。

祈天抬头盯着头顶上的智能核心，又从动力铠甲的储物槽中掏出一个试管，其两端用磁力材料密封，里面的物质处于悬浮的固液混合状态，不断地融化又凝固，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景象。

“这是纳米机器人，只要其中的一丁点，就可以改变整个只能核心硬件，进一步瘫痪整个基地的网络系统……”祁天平静道。

“什么！竟然是纳米机器人？你要瘫痪整个基地网络，毁掉一个近百年的科研成果……你疯了吗？”MAX-00的声音终于表现出些许惶恐。

“结果取决于你的选择。”祈天将数据线插上“做一个你的备份传递到这个计算机，我会带你走出这里。”

“你要让我失去自由生存在你的小本子上？”MAX-00的语气充斥着不甘。

“我说过，这取决于你。”祈天一边说，一边用手枪打掉了纳米机器人病毒注入孔上那脆弱的防护板，然后将纳米病毒试管的输送针插上去。

“等等等等……我可没说不同意！”MAX-00又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以这里强大的硬件资源，做一个副本根本用不了多久……”说着祈天将纳米机器病毒注入了连接智能核心的导管上。

“啊……你真敢……”MAX-00已经绝望了，它试图跟祁天谈判，但祁天根本没有给它留讨价还价的余地。

与此同时，祈天看到自己的电脑投影上亮光一闪。他知道，电脑原本所拥有的防火墙此时被攻破了，MAX-00已经将备份存到了他的电脑上。

原本巨大的智能核心蓝色的能量光芒渐渐变暗，最后失去光泽，一个光秃秃全身纹路的球星中央处理器就暴露在眼前。

“太难看了！”祈天厌恶地感叹了一声，看了看时间，离唐晓林他们离开已经过去了12分钟，他收起个人电脑然后匆忙赶去负20层。

剩下四层楼拥有专用的电梯，没有MAX-00作怪，基地的设施都可以使用，维生设备自行启动，红色的警报灯也恢复成正常的照明光线，电梯也可以正常使用了。

而从16层往下有专用的防爆电梯，由于基地网络被纳米机器人病毒感染，所以防暴电梯的门禁系统处于瘫痪状态，这时候洗头膏越高级的设施越容易受到影响。

祈天干脆绕开安全协议，直接使用加特林撕裂电梯门，暴力进入电梯竖井，从检查用的安全梯下到负20层。

然而负20层除了头顶的中央空调外，就只剩下正对面的一扇安全门，闭合得严丝合缝，拥有独立的门禁系统，因此并未受到上层影响。

祈天不愿再浪费时间，动用手枪的特殊弹药直接轰击，高能粒子束瞬间烧穿了24cm厚的合金材质，但尾部炸药的引爆没能使安全门四分五裂，之是闷响一声，爆炸的火焰从烧穿孔喷出很长，弹片甚至擦到了祈天的护盾，带起一丝能量激荡。

身处其中的邓元非教授立刻反应过来，“谁……谁在那儿？”他的声音从弹孔传出，正竭力保持着镇静。

“邓元非教授。”祈天继续说“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太好了，不是机器人就好，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这儿比上面还要可怕！”教授话音里透着不安。

“有什么不对吗？教授？”祈天警惕道。

“我的权限能够进来，可是没有办法出去，这里有个东西，上面还有倒计时显示器……体积很大，我有理由怀疑它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有可能是个炸弹，但不管它是什么，快把我弄出去……”邓元非有些慌慌张张。

“好的教授，能告诉我那个装置的位置吗？”祈天打算进行暴力开门，但是不能影响教授所说的“炸弹”。

“它就在门的正后方，大概3m左右！”教授回应道。

正后方，而且只有3米的距离，祈天只能放弃用强约束性激光炸弹，然后拿出个人电脑，启动后电脑的全息投影上出现了MAX-00模拟的小型智能核心。

“MAX，帮我打开这扇门。”祈天说。

“不行，我为什么要帮你？”MAX-00倔强的声音响起，他终于可以报复一下祈天给自己的‘委屈’了。

“有你帮忙，我们可以活着离开这儿！”祈天坚持道，但他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苍白感。

“活着？还是死吧，反正我在这么简陋的硬件条件下……”

祈天希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积极一点，他说：“我们不会死的，MAX，很多人都需要你！”

“需要我？那你求我啊！”MAX-00显得傲气凌然。

厚重的安全门里，邓元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MAX-00，快听他说的，打开门吧，这里面有个炸弹倒计时，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噢，老头你也在里面啊！太好了，我期待你们都粉身碎骨……”

“听着，你会有更好的硬件设备！”看着自己的电脑，祈天毫无办法，只能认真许诺。

“哦？这个听起来不错……好吧，虽然不愿意，但是我还是希望这是真的。”MAX-00说道，“大个子，你给我保证？”

“我保证！”祈天只好无奈地答应。

“好吧，我来给你打开这扇门，无线电协议……这个简单的门禁系统还是难不倒我的……搞定！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你的名字叫什么？”在MAX-00的说话声中，安全门被打开了。

“我叫祈天。”祁夜听到父亲这么回应，然后看到了安全门里的邓元非，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满脸的皱纹，典型的一个糟老头形象，正趴在一个椭圆体旁边的显示其上看着什么。

“太好了！我会储存下你的名字，还有面貌，声音，体形，战斗方式……”

“邓元非教授？”祈天没有理会MAX-00，他把个人电脑重新放回装甲储物夹层，然后上前询问。

“等等……倒计时变了！你开门之后倒计时只剩下2分钟，现在只有1分55秒，快，我们赶快离开这儿！”邓元非慌忙倒退两步转过头说。

祈天一眼就看见了屋子正中央的梭形物体，的确是一种炸弹。简单的结构和原理，祁天曾参与过这种氢 弹的转移任务，那是美克斯联邦的DE-2氢 弹，能摧毁两座大型城市，被称为死亡只眼，被它盯上的目标只有毁灭。

安全屋里没有别的东西，没有食物储藏，也没有水。

祈天明白了，陈必凯所代表的冯诺依曼公司有多可恶，当自己掌握了技术后就不在乎科研人员的死活。为了保密，他们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然后顺道消灭敌对势力的尖端战力。

陈必凯所付出的是和敌对势力达成的某种交易、还有一个火星设施、几千个高级工人、几十名科学家……

祈天很短时间就想到了这些，但是看见慌忙躲过来的教授他还是打算先把人救出去。

“教授，跟我来！”他看了一眼氢 弹的倒计时，然后同步到自己的动力盔甲电脑中，倒计时1分50秒，“你最好快点走，教授，机器人都已经被消灭了。”

他们立刻开始撤离，当他们从防暴电梯爬出来的时候，只剩下1分21秒。

“来不及乘中央升降梯了，教授，快趴在我背上，我们需要飞出去！”

离唐晓林约定的时间还有18分钟，这个约定时间内，她肯定在外面接应，如果不及时离开，说不定她还会重新进来。

祈天从动力盔甲储物格拿出监控无 人机，启动后甩出，无 人机有自己的微型粒子推进器，因此可以完全跟上他的速度，并对战场进行扫描分析，结果会投影在装甲头盔上。

“你确定要背着我飞出去吗？我……会不会掉下去……”邓元非又开始慌。

祈天顾不得再跟他啰嗦，一把将邓元非扛在肩上，直接启动动力铠甲粒子推进器，巨大的推力立刻把他们加速到了33m/s，这是为了照顾邓元非教授的加速度。

梦境中的祁夜看到，邓元非教授在父亲的肩膀上挣扎。

“啊！放我下来，我只是个科学家，不要……速飞行。”博士的声音被淹没在风声之中。

从防爆电梯门口飞到升降梯通道，没有再搭乘缓慢的升降梯，祈天直接向上飞行。安全灯在升降梯通道的每个楼层之间间隔着，楼层结构的厚度竟达到了每层生活空间的高度，令人惊讶于建筑师对Speide基地的坚固性和隐藏设施的功能所花费的心思。

离出口越来越近了，祈天已经能看到地表上的房屋顶，突然他从监控无 人机所模拟的全息投影上看到飞行方向的右侧有一处被标记的热源，恰好是一个人体该有的温度范围，他已经做好了高速闪避的准备。

紧接着热源旁又多了一个移动热源，高速划出一个拦截轨迹，监控无 人机分析出这个热信号是某种推进器，不用想也知道是攻击性武器，最可能就是榴弹，装甲电脑已经模拟出了榴弹的弹头。

此时才刚到负3楼，眼看就到了Speide基地出口，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祈天来不及多想，高速闪避的动作有些迟缓，居然没办法及时躲避，于是他果断将肩膀上的教授首先抛下。与此同时，榴弹在他的左侧肩膀爆发出一团火焰，屏障抵挡了大部分伤害，冲击力使他的身体翻转着飞向负3楼层另一侧。

凭借火箭推进器立即进行反旋转调整，祁天迅速令身体稳定下来，避免了与建筑撞击。但迎面飞来的人影用肩膀狠狠的撞击到祁天的腹部。

祁天知道，敌人的目标是自己身上的MAX-00超人工智能，他在负16层就出现过一次。但超人工智能是原则性问题，他不会把超人工智能交给任何人。对方显然也知道超人工智能的重要性，所以张口要不如从死人身上拿更方便，于是直接下杀手。

祈天骤然应对，迅速增大脚底推进器能量，他身体向后靠，膝盖向上猛然撞到对方腹部，导致两人位置交换，敌人被狠狠地摔在负二层升降梯通道侧壁上。

纠缠的两人终于分开，同时默契的启动助推器飞速闪避，并举枪向对方射击。

祁天这才看清，对方一身朴素的黑色装甲，处处杀机的身手，都显示他来自那个无人知晓的黑暗之地，那是一个盛产杀手的摇篮，贯彻湮灭一切的意志。祁天遇到一名训练有素的杀手，但被人看轻自己的样子，他的必杀一击已经宣告失败。

对方近战状态下使用一把散弹枪，祈天用两把重型手枪。两个人开始近距离交火，配合着迅速移动和超人的意识，这是是拼飞行技巧和射击本能的时候，更是拼动力屏障技术和护甲技术的时刻。

两人不断变向移动，互相射击，动力屏障相继崩溃，对方弃枪贴身肉搏，抓住机会缴下祁天得一只常规弹药手枪，然后立即向祈天的胸口开枪，只求以最快速度进行绝杀。

祈天则拔出另一只手枪，两人放弃躲闪，几乎同时开枪。特制弹药轻易在杀手的胸口开了个洞，敌人满是惊诧和不甘继而又变得死灰的眼神中，祈天那厚重的高密度合金装甲仅仅擦出一道刮痕。

祈天看了下时间，战斗过程仅耗费了8秒，看似复杂的过程却在电光火石间结束。

为了防止邓元非被RPG爆炸冲击伤害，所以祁天仍下了邓元非，幸好Speide基地足够深，以火星引力在空中自由坠落倒不至于让邓元非跌至最底层。但无论如何也要立刻救回邓元非，毕竟那只是一个科学家，而不是整日刀口舔血的杀手。

祈天立即向下加速，动力铠甲追踪器捕捉到邓元非的位置，装甲电脑计算出距离有263.78m。祈天迅速向下加速，22倍的地球重力加速度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3秒内就抓住了邓元非，否则高速下的撞击可能会要了科学家的命，所以他还需要一半的时间减速。

晕过去的邓元非教授悠悠转醒，他发现自己在祁天的肩膀上，于是挣扎着，“啊……我再也不要体验飞行，再也不要，再也不要！”此时一点作为教授的样子都没有，往日的作风和气度早已荡然无存，他今天遭遇的够多了。

“邓元非教授，您手别抓得太紧，我需要调整飞行姿态。”祈天尽量温和道，然后他以2倍地球重力加速度开始向上飞，最后保持每秒50米的速度飞出了基地升降梯竖井通道。

基地内负3层，原本已经被高速粒子射穿胸膛的敌人此时猛然睁眼，一股无与伦比的精神支撑着他，作为一个被陈必凯派的悬赏吸引来的杀手，却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只是眼睁睁看着祈天带人飞过眼前的竖井通道。

杀手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最后眷恋一下这个世界，最后体验生命的感觉……终于要实现一个杀手的终极准则——死亡的归宿，生命可以失去，但任务必然完成。然后他轻轻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按钮。

此时的祈天背着邓元非，划过一个柔和的转弯曲线，穿过了地表建筑的大门，“动能屏障充能完成，已恢复启用。”祈天看到头盔的虚拟成像文字在闪动，此时周身淡蓝色的光幕闪烁了一下表示已恢复。此时炸弹倒计时还剩下19秒。

祈天看到高空中骁闪-002划出一道摆尾，飞过来接应。

“警报：检测到地下1.5千米高能反应，请立刻远离！”动力铠甲的报警提示声音哔哔作响，将报警内容用红色高亮显示在祈天的战术全息面罩上。

这时候再想什么都不重要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炸弹提前被引爆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预估，祈天只有一个想法，尽快撤离危险区域。他迅速启动8倍地球重力加速度飞向骁闪-002飞船，背上的邓元非教授彻底晕厥。

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地面开始出现裂痕，像漂浮在水面的树叶般荡起……

Speide基地上层被一大块地层带离原本的位置，基地下半部分已经被高温融化，信号发射塔倒向地面裂开的缝隙，裂缝中闪耀着强烈的光芒，一道道光幕射向苍穹。笨重的Speide基地因脱离翘起的地层而自由落下，一瞬间居然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骁闪-002再次划过一道弧线，开始偏航向祈天的飞行航线靠拢，侧门开启，试图让祈天不用减速就可以飞入船舱。

但这一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亮了，祈天什么都看不见，尽管动力盔甲头盔的闪光弹自保护功能启动，但透过变色的护目镜看到的仅仅是混沌。电磁脉冲影响了动力盔甲的电路系统，追踪功能失效，推进器已被超驰运行。

祈天只能下意识飞向飞船舱门，恍惚中一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快进来……”那是唐晓林焦急的声音，几乎弱小得听不见。

祈天有些磕磕绊绊的。一旦进入船舱就要立即关闭动力铠甲推进器，要把握好时机，但是好几次关掉推进器后身躯都撞到了飞船舱壁，辛亏唐晓林死死的拉着他的一只手，最后终于爬进了船舱。唐晓林迅速关闭了舱门，爆炸产生的火柱掠过飞船的尾部涌向天际。

“启动相位屏障。”祈天喘着气说“冲击波就要来了!”

“明白！”船载电脑回应。

骁闪-002的相位屏障刚启动，核爆产生的冲击波就覆盖了这片空域，从高空上看，骁闪-002 消失了，因为相位屏障连光也无法穿透，它的防御模式是用超高能量对周围空间断面进行扭曲，它就好像做了一个茧，将整个空间和内部的飞船隔开。

营救行动结束了，但是祈天和唐晓林却不能回总部，因为祁天拥有一个对整个人类来说都超前到足够致命的东西，所以在事情不明朗之前，他们很可能成为了被排除的存在。

邓元非教授也是一样，在被冯诺依曼公司抛弃之后，他的心就已经不再归属那个无情的地方。他们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骁闪-002维持相位屏障一直加速飞到了核弹作用范围之外，然后关闭相位屏障，启动船载动能屏障，质量效应力场发生器启动，粒子引擎启动。

“终于逃出来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唐晓林轻松地问道。

“先离开一段时间，去找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祈天说，他的声音有些压抑，“连累得你没法回家了！”

唐晓林看着祈天，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她说：“这不是你的错，总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祈天感受到唐晓林对他的理解和爱，心中一阵感动，他愿意为这份爱付出一切，但还是问道：“那小夜……”

“家里剩下的财产应该……足够他的生活需要。我可以尽全力，找到当地的一些人物照料他！”唐晓林虽然如此说，但是毕竟再也不能亲自照顾自己的孩子，心里难免失落，语气也充满了愧疚。

祈天默然，九死一生的任务过后，他有些疲惫，叹了口气道：“那就好。”

“还要研究第五级人工智能核心，请你们也能考虑一下目的地的科研条件吧！”邓元非一边专注地操作祈天的个人电脑，一边说道，似乎只要他们的目的地能满足他对人工智能的研究，那就可以妥协一切。

“这没有问题，我们出发！”祈天迅速的往星图上一点，飞船开始调整姿态并加速。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去哪？”唐晓林惊呼道。

对于唐晓林的这个提问，祈天高深莫测，信心十足而又神秘地回应：“嘿……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