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色漩涡
如果从远处去看成都的空间切面，那是一副极其有趣的画面，在这幅画面的最上一层，是浩瀚宇宙的灿烂星河，往下一层便是无尽虚空，再往下是厚达数千米的云层，云层之下是成都人目力所及的暗淡天空，天空之下才是这座城市璀璨不息的灯火。
在这由璀璨灯火构成的海洋里，天府之心宛如海上的灯塔，鹤立鸡群地矗立在无边无际的灯火海洋之中。在这座高楼顶层套房的窗边，陆尘和李子清相拥在一起，不知所措又理所当然地俯瞰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成都，而夜空、层云仿佛一张无尽的巨网，准备随时将他们吞噬。
就在这时，在这个顶层套房的泳池露台之外不到十米的地方，蓝灰色的虚空开始微微震动，在仅仅不到三秒的时间，微弱的震动便已经形成一个直径一丈左右的黑色漩涡，黑色漩涡周围隐隐有无数的乌鸦在飞动。虽然并没有任何声响，但明显能感觉到漩涡在拉扯周围的空间，仿佛随时可能将周围的空间撕破。
漩涡里渐渐出现了三个人，仅一步便跨过了十来米，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露台上的泳池边。三人都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只能从斗篷判断出他们身高都在一米九左右，高大但不肥胖。
“三分钟时间，给你们一分钟去把人带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
其中两人闻声向套房走去，然后推开了套房和露台相连的门。
“你们……”陆尘警觉地站了起来，在人类中他的反应速度应该算是极快了，可是他却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整就被一掌拍到了一丈多远。
两个黑袍人带着李子清径直向露台而去，李子清想要反抗却做不住任何动作，仿佛被这两人抓住后，身体便不再属于自己，只能任人驱使。
“站住！”陆尘艰难地爬了起来，向露台冲去，就像四年前向铁头那群人冲去一样。
“哦！哼哼！”阴阳怪气看了眼后面追来的陆尘，不屑一笑。
“你们先走，我陪他玩玩！”阴阳怪气道。
“岚墨，结阵只能维持三分钟。”两个黑袍提醒了一句，便带着李子清跨入黑色漩涡，消失不见。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是如此的自然，好像从别人手里抢走一件东西是天职，既不需要打招呼，也不需要顾及对方怎么想。
“子清，子清……”陆尘哇哇叫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黑色漩涡。虽然此刻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他意识到面前的这几个人不再是铁头一伙，虽然他可能什么也做不了，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有意思！”阴阳怪气的声音放下了斗篷帽子，露出一张苍白、冰冷、英俊但却令人瑟瑟恐慌的脸。只见这张精致的脸嘴角微微上扬，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瞬间移动到陆尘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陆尘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动作的难度，以及驱动这个动作的身体所拥有的恐怖强度和力量，他只是猛地向前冲去，想要撞开这个不知从何方而来的怪物，他只想追回他的子清。
嘣的一声闷响，陆尘好像撞在一堵坚实的水泥墙上，纵然以他从小练拳的身体强度，依旧断了不知多少根骨头，一口鲜血喷出，陆尘软瘫地滑落地面。
“还我子清……”陆尘用力地捶打这个叫岚墨的黑袍人的腿，但每一次捶打都在加重他拳头上的伤势。
……
“厉害呀！这样都没死。”岚墨阴阳怪气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双手还在啪啪鼓着掌，道：“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热血的人类了，你的血一定既鲜美又营养。”
陆尘费力地抬起头，看着前方这个高大的黑影。他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显然是徒劳。只能勉强支着左手坐了起来，怒道：“你是谁？为什么抓走我的子清？”
“蝼蚁也有资格提问？”岚墨冷声道，这句话不像是对陆尘在说，更像是在问他自己。原来在他们看来，陆尘只是蝼蚁，所以从他手中抢走任何东西，便不需要打招呼，因为蝼蚁能够活着，都是他们这些自谓主宰的仁慈，或者说是忽略。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走我的子清？”陆尘继续怒道。虽然他身上骨头不知碎了多少，但此刻却充满了无尽战意，这让他想到了梦中那名玄甲男子。
“我是谁？”岚墨俯瞰着陆尘，轻蔑的目光里竟有一丝欣赏，“我是你们的神！”
“神！”陆尘费力地抬头望向岚墨，发现他的全身周围弥漫着阴森的鬼气，道：“就算是神，也不能带着我的子清！”
“子清！对于一个祭品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名字。呵呵呵！”岚墨阴冷的笑着，刺骨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陆尘咆哮道，但声音其实很微弱。
他对“祭品”二字很敏感，或者用另一个词更能体现这个词的本质，那便是“牺牲”。但这个牺牲与通常所理解的牺牲不同，它是更强大的族类，比如人类用来向更强大的力量表示尊敬时所用的弱小族类，比如猪狗牛羊。显然，陆尘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力量，把李子清当做牺牲的。
“告诉你也无妨！”岚墨一声轻叹，然后陡然大声道：“你说的这个子清可是个稀罕物种，我族找了她整整两千年，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哈哈哈哈！”
“你们……想要怎样？”陆尘奋力挣扎着，但并不能让自己站起身来，只会徒增痛楚。
“怎么样？”岚墨高大的身影向陆尘凑近了一些，举起长长的指甲在陆尘脸上一划，顿时出现一条两寸长的伤口，鲜血瞬间淹没了伤口。岚墨用那长长的指甲沾了一滴陆尘的血放到口中，然后幽幽说道：“血是个好东西，只要用她的血，我族大长老就可以复活——血族将统治这个世界！”
在近乎贴面的距离里，陆尘看请了这张英俊、冰冷、毫无血色，仿佛没有呼吸的面孔。任何人见到这张脸都会瑟瑟发抖，都会本能的恐惧，但陆尘只是狠狠说道：“你休想！”
“是吗？你真是一只有趣的蝼蚁！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岚墨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哈哈哈！但我要赶时间，我这就吸干你的血……睡吧！宝贝！”
岚墨张开嘴巴，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两颗虎齿慢慢变长，也变得更加锋利，犹如两根尖刺。此前英俊的脸此刻变得狰狞无比，与冰冷的颜色相得益彰。
两排牙齿准确无误地咬住了陆尘的脖子，而两颗尖牙同时刺进了他的大动脉。陆尘猛地抽了一下，接着继续抽搐，但除了这本能反应，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动作，直到最后软瘫在地上，呼吸微弱。
“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我现在就帮你解除痛苦。”岚墨阴冷地嘲笑道，“上路吧！”
岚墨伸出长长的手臂，铁钳般的手指稍一用力，便紧紧掐住了陆尘的脖子，像提一只鸭子一样将陆尘提在了空中。陆尘没有挣扎，因为他已经气若游丝，没有一点力气。
渐渐的，陆尘的瞳孔开始放大，头顶感到一阵温热，挣扎逐渐由抽搐取代……
“不要紧张！很快就会结束，你已经成为血族的一部分，这将是你这一生最大的荣耀。哈哈哈！”岚墨阴阳怪气的笑声越发阴冷。
陆尘两眼翻白，身体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浑身的精血几乎被抽光，很快变成一具恐怖的骷髅。
“就这样结束了吗？”陆尘无奈地一声轻叹，他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也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渴望力量，一切是那么无可奈何，在他的意识彻底模糊前，最后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子清……”
“啊！怎么回事！”岚墨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他已经吸干了陆尘的鲜血，又用那只铁爪一般的手吸光了他的精气，正准备将那皮包骨头的恐怖骷髅扔下天府之心。
但就在这时，一缕黑气从陆尘毫无生机的胸腔里冲了出来，沿着岚墨那恐怖的指间，如无数小蛇一般迅速蜿蜒至他的全身。
“你到底是谁？”岚墨阴阳怪气叫喊着，脚下连连后退。他用力地挥动着手臂，想要甩开陆尘轻飘飘的尸骨。陆尘的尸骨像一件衣服一样，在空气中被舞得呼呼作响，但尸骨竟像长进了阴阳怪气的身体一般，无论他怎样摔打，也丝毫不能将之甩出去。
与此同时，蛇形的黑气还在继续蔓延，很快便包裹住了阴阳怪气的全身，形成一团阴森的气状黑球，但并不止于此，在黑球的内部，无数蛇形黑气钻进了阴阳怪气的体内，将他身上的精气源源不断地注入陆尘那没有生机的身体。
“啊！啊！滚开——”岚墨嘶哑地怒吼着，痛苦和恐惧像那团黑气一样，紧紧包裹着他。但他并没有放弃挣扎，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岚墨张牙舞爪地左冲右突，在外面看来，就像是一个在露台上滚来滚去的阴森黑球……一切皆是徒劳，岚墨不但丝毫没有甩开陆尘，精血流失的速度还在不断地加快。
“你这个蝼蚁，还不松开，我砸烂你。”岚墨恼羞成怒，一跃而起飞上数丈高空，然后摁着陆尘向着天府之心前的广场上全速俯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