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房揭瓦
东方丹阳这次可是烦事缠身了。上次殴阳荷找他,向他表明了心迹,并要他尽快想出方法,拿出主意。他当时就义不容辞地满口答应。他的答应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从心灵深处发出的。这些天,他反复思考着他俩的关系。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处在一个朦朦胧胧的状态中,一旦挑明了,说开了,也就幡然醒悟,两人早就有了情愫。她殴阳荷早就扎根在自己的心中,并有着牢不可破的位置,比秦岚岚还要根深蒂固。过去他一直把殴阳荷当做好朋友,没有往夫妻这方面去想,从而让秦岚岚挡住了视野。假如一直不想,啥事都没有,一旦想了,想通了,明白了,就关不住闸门了,就会想的很多,前连根后连蔓的,越想越有意,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后悔,又为上次答应殴阳荷而感到庆幸。他要为殴阳荷挺身而出,他要为殴阳荷孤注一掷。无论是什么结果,只要对殴阳荷好,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因为他明白自己,真正爱的人是殴阳荷。
他已经答应为殴阳荷想主意,可到现在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请人去提亲,找谁?小百灵随校长后面屁颠屁颠的去巴结独孤家,拚命的去争做独孤法的媒人呢!除了他们,你还能找谁去?他原以为,他们只是定个亲,不说三二年的,起码也要过年把才能谈到婚嫁。这当中,逢到节日,像端午节,六月六,八月节这些节日,都要给未过门的媳妇做衣服,带回家吃饭。姑娘们总要扭扭文、拿拿翘,不肯去,非要小姑子或未来的婆婆拉儿拽的,才显得有身份,有价值,不拉不拽的,也就不香喷了,去了也没味,吃了也不香。逢年过节的,新女婿还要带着烟酒和礼品孝敬老丈人。因女儿是酒坛子,对女婿送来的礼物,除了烟和酒不回,其它的都要回些给女婿,这也是风俗习惯,正常的都要过这些关口的。这次的殴阳荷就例外了,刚说好就忙着定亲过礼,顺便把日子也定了下来,莫说东方丹阳没遇到过,就是全大队也未曾遇到过,前后不到两个月就要结婚了。怎就这么急上加撵,火急火燎的,哪里杀来了吗?这是为什么?超乎常理的事情就会让匪夷所思。东方丹阳气骂道:“他妈的,他家这是办婚事还是要办‘急’事?”庄稼人都把死了人要做的事情称之为“急事”。这肯定是丢下怕生水,撂下时间长怕会出变故。为什么这么怕?家庭条件那么好,无非人丑呦,就这么惊慌,烧虾等不到红。人丑,这谁都知道,不单单就为这些吧!肯定还有其它不可告人的难以启齿的问题。这么细细想来,前面肯定是火坑,前面肯定是悬崖,说什么也不能让殴阳荷往下跳。
可怎么去阻止呢?时间不等人,容不得他慢慢的去想主意,事情已迫在眉睫的迫使他急速拿主意,做决定。河狭水激,人急计生。昨晚,情急之下,他同殴阳荷作出铤而走险的决定,那就要他东方丹阳背水一战,拿出足够的勇气,沸水敢蹚,烈火敢踏,具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概,才能达到无限风光在险峰。
白天的时间,在东方丹阳焦急和慌恐等待中很快过去了。晚饭后,他壮起胆子,为了心爱的人,他已抛去一切,豁出去了,一心去做他认为该做的事情。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前后仔细地考虑过当中可能出现的诸多复杂不利的因素,自己将是如何地去解决,去化解,都考虑了再三,做到心中有素,满是胜券在握,此刻他已是自信满满。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重重困难,可他也决不会退缩的。他就是要顶风逆水,迎难而上;他就是要拿出气魄来,当殴阳荷的护花使者,当好她的保护神,并要保护她一辈子。
台下都会说,上场嘴嘟噜。在下了大路上了小路快到殴阳荷家时,东方丹阳的心里却忐忑起来,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到人家去算什么?又怎么开口?人家又会是什么态度?名不正言不顺。无形中,他越发紧张起来,显得有些不寒而栗。见到殴阳荷时,说话的语调中都带有抖音。殴阳荷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一只手从他肩膀上跨过去,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分明在给他勇气,给他鼓劲。“放心吧,成与不成,我们一起去面对,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怪你。反正我的心早随你而去,我永远是属于你的,也只属于你!”
得到殴阳荷的鼓励,东方丹阳振作了起来了。他对殴阳荷说:“为了你,我会不顾一切的。”随后,他正了正身子,理了理衣服,调整好姿态。这是他们订好的时间,利用晚上,既不耽误干活,又不会闹出过大的动静,她的父母又都在家,尤其是她的父亲。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大胆的去,带着真诚,带着对殴阳荷真诚的爱,端正好自己的心态,在她父母面前展现最真诚的自己,让他们去了解,去选择,也让他们由衷地感到,他们的女儿眼光不赖,他们的女婿也真不赖!这就要丢下杂念,抛开顾虑,放手一搏,用心去做。哪怕被他们赶出来,也要报之微笑,礼貌辞别,保持风度。只要能达到让他们携手并肩的目的,前面那怕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是义无反顾,永往直前。
当他们手挽手一起出现在殴阳荷父母面前时,殴阳新夫妇的脸上风云突变。让他们茫然、惊鄂和不解。一个坐在那里,一个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们俩。老半晌,还是殴阳新返过魂来,看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就老大不痛快。不过,他在心里强忍着,没有发作起来。毕竟是提腿在外多年的人,见多识广,遇事还是沉稳、老道、干练,人到家了,不能坐在家里得罪人,那样就会被人说不如,缺教养,没风度,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何况自己还是台面上的人呢!一个长嘴说人的人,千万不能让别人在自己的背后再去指指点点的。想到这里,他从脸上硬挤出点笑来,“哎呦,这不是东方丹阳吗?快过来坐。”说完,他把温怒的目光转向殴阳荷,带有命令的口吻说:“小荷,还不回屋去!”
殴阳荷的眼睛没有对视她的父亲,而是转向旁边。这时,她妈祁春花反应过来了,“小荷,我们回屋吧!东方丹阳肯定是找你爸有事的,让他们聊吧!”说着,就来拉她,被她摆开了。
“大叔,大妈,我......我今天来......来......是......”东方丹阳紧张得都结巴起来。殴阳荷抖抖他的手,他立刻挺了挺胸,轻咳了两声嗓子眼,鼓足了勇气,“大叔,大妈,今天晚上我来,是向你们求亲的,我要娶殴阳荷当媳妇。我要跟她白头偕老,比翼双飞,永结同心。万望二老念及我们相恋多年,大发慈悲,成全我们。”
“什么?你来求亲的,你是什么东西!求什么亲?”祁春花一听后火冒三丈,立马暴跳起来,粗鲁的用手指着东方丹阳的鼻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显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被激怒的狮子。大声斥责他:“我家小荷经人介绍已有了婆家,现在已是大事成舟了,过几天都结婚了。你竞跑来丢辱人,还求什么亲!你个烧不熟东西!想来出我们家的洋相,是不是?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她越发忍耐不住,破口大骂。
祁春花的话音刚落,殴阳新接过话头。他不像老婆那样吵吵巴巴,凶神恶煞的,而是慢声慢语的说:“丹阳啊,这个玩笑开大了吧?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上次叫你教书停下来,我是有责任,可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呀。我希望你朝开想想,不要迁怒于我,记恨于我。我跟你说,以后如果再有什么机会,我一定会让你上的。我知道,你确实是个好苗子,不单单我看好你,在校时,校长也看好你,到了队里,老队长、老主任他们都看好你。他们在我面前一直夸你好,说你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糊涂起来了呢?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做出这么蠢的事来呢?这事要是说出去对谁都不好,真把人家的大牙都笑掉了。不是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事了。我告诉你,这个婚姻是个大事,不是儿戏。自古都讲究个三媒六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还是古人说的好啊,‘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先辈们订下的规矩,做下辈的都得遵守啊!哪有自己跑上门的,成何体统!”
“大叔,大妈,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无论是哪一点,还是哪一处,你们都比我清楚,都比我明白,我们也不去翻那老黄历了。我们就事论事,请你们不要激动,冷静地听我们说。独孤法根本就配不上殴阳荷,殴阳荷见了独孤法就恶心,更谈不上什么爱了,他们这怎能......”东方丹阳如实的说。
没等东方丹阳说完,殴阳新就接过话茬说:“人嘛,总是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多接触,多了解,多交流,就会融洽的,感情是培养起来的嘛!”
“就是。刚逮来的小猪,不是一窝的放在一起,开始就不和,搞碌搞碌,顶顶碰碰,很快不就入伙了吗?也就亲密了。”祁春花说完后,又转向东方丹阳,“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她把脸又别过去,紧紧地抿住嘴,腮帮子鼓鼓的,像青蛙鼓起来的气囊。
“有关系。刚才大叔也说了,婚姻是件大事,不是儿戏。殴阳荷爱的人是我,我爱的人是殴阳荷。我们彼此真心相爱,请二老成全。”
“成全个屁!”祁春花怒不可遏,瞪起眼睛,脸上变得铁青,凶狠地盯着东方丹阳。“什么爱不爱的。说这话你们不嫌臊,我还嫌臊得慌呢!”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殴阳新站了起来,他再也按捺不住了,脸上的肌肉在愤怒的颤抖着,眼睛里烘发出火般凌厉的目光,用手指了指,“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呢?小荷和独孤法马上都结婚了,你还来插上一杠子。你说,你做这叫什么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这是在毁人家的亲事,还是想撒尿往我脸上嗤?做这缺德事是要遭报应的。大家都知道,我闺女已落花有主了,许给了独孤家。现在又要我许配给你东方家,一女嫁两家,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这是在弱弄我、涂塌我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叔,请你不要生气,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和殴阳荷从小就在一起,早就有了感情,只是没向外宣布。我们在一起,是情投意合,我们已是多年的恋人,早就山盟海誓,私定了终身,我是非殴阳荷不娶。”
殴阳荷接口说:“爸爸,妈妈,除了东方丹阳,我谁也不嫁!”
“你个死丫头,还好意思说呢!你个‘讨债鬼’,越说你越反了天了,丢人都丢到家了,还嫌不够啊?”祁春花抓住殴阳荷的膀子,想打她的头,被殴阳荷的膀肘往上一竖挡掉了,没打到,只在她膀子上打了两下子。“我们家是那没规矩,没教养的人家吗?喔,你想怎样就怎样了,无法无天哩!我告诉你,乾坤不是你能扭转的,你要胆敢动什么歪脑筋,骨头给你砸散了。这门亲事就是板凳钉钉子,你肯也三,不肯也四,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你生是独孤家的人,死是独孤家的鬼。你再心花两肠、七想八想的,也是痴心妄想。”
按理祁春花就不该这么强烈反对他们的自由结合,她同殴阳新当年就属自由而来的。当时殴阳新家兄弟姐妹很多,一大家十多口人,生活也是极其寒酸。可她不嫌弃,硬是冲破家庭的阻力,终于嫁给了心上人——殴阳新,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年的殴阳新也是一表人才,还会唱戏。装个小生更是风流倜傥,唱腔浑宏圆润,那个淮调唱的,惊呆了台前人山人海的人,也偷走了祁春花的芳心。
祁春花在这方圆周围也是个大美人,登门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比殴阳新高强的也不乏其人,就是没能进入她的慧眼,打动她的芳心。她同殴阳新终于如愿以偿地结合了。这些年来,她们和和美美的过得很是幸福,她对自由恋爱应该是身同感受,全力支持才对,不应该有异议、有抵触甚至反对。可今天,她的反应怎就那么地强烈呢?究其原因,无非她跟殴阳新结婚后,开头几年的艰苦劳动,她一度认为自己吃尽了苦头,不过那只是区区的几年而已。之后,殴阳新做了干部,她也从繁重的劳动中半解脱出来,并还常常为殴阳新出谋划策,做他的“助内贤”。虽不像庄稼人嘴上说的“男人当队长,女人长翅膀”那样,也总是把话头丢在别人的话头上。殴阳新当上支书后,她集体的体力劳动很少参加了,即使上班,也是做些轻松的活儿,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似的哄着、捧着,这些她能体会不到吗?真的麻木了?凡给她介绍过的那些人,不管原先条件的好孬,现在没有一个能及殴阳新的。要不是她的眼光好,能享到这样的清福吗?
其实祁春花的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东方丹阳同自己女儿挺般配,也只有东方丹阳这样的俊男才能配上自己的女儿。女儿跟独孤法放在一起,确实浪费了资源,标标准准地应了一句“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桌面上的东西,傻子都看得出来,独孤法同东方丹阳莫说比了,靠都不能靠。可桌面下面的东西谁能知道?东方丹阳他有什么?除了人长的美,文水高些,还有什么?再说人美又不能当饭吃!家底寒酸,哪天能好起来。水平好又有啥用?领导用你才有用,水平就是差的也是好。领导不用你,水平高上天又能有什么用?后面没有人,有才也是没用的。自古及今,还不知有多少人才被生生埋没呢!也不差你一个吧!常言说得好:朝庭有人好做官。眼前不就现象了吗?书教得好好的,说顶就给顶了。还能有什么法子呢?“画水无风空作浪,绣花虽好不闻香。”
独孤法就不同了。他跟东方丹阳截然相反,人丑些,水平差些,可人家的家境殷实,后台硬。父亲是公社副书记,水平差又怎么啦?站这里就把水平高的给顶替了。这还只是转个台,马上还另有任用呢,准备调任公社团高官呢!一有福,拖满屋,自己的女儿,只要结了婚,就要调到公社小教去做幼儿辅导员,更让人高兴的是,女儿结了婚后,殴阳新就能迅即调到公社当副主任。这是独孤法的父亲和他舅舅亲口答应的,也是小荷下嫁的条件。他舅舅是县里的组织部长,掌管着全县干部的升降大权,要说提拔一个公社的副主任,那可是小菜一碟,笔头动动而已,这就是独孤法带给她家的惊喜不断。
而东方丹阳能给她家带来什么呢?如果小荷嫁过去,哪不成了标准的“养闺女倒贴”了吗?一个庄户人家,全凭着劳动日过活,能有什么结余?结结薄薄的够吃够烧就不错了,还指望这里那里的,不是痴人说梦么!除了同他风里雨里的没日没夜的苦和累,到头来好多事情还得靠她爸这个金字招牌去罩着,帮衬着。祁春花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儿!
现在可谓是殴阳新升迁的关键时期,家庭的兴衰全靠小荷这张牌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东方丹阳这浑小子给搅黄了。
想到此,祁春花更加地憎恨起东方丹阳,恨不得啃他几口肉才解恨,不知小荷喝了他什么迷魂汤,竟被他鬼得团团转,一个劲地同家里作对。这个死丫头,好话歹话说尽了,她就是听不进去,怎就不知道父母的心呢?做父母的能不疼爱自己的子女吗?能不把其中的利害权衡再三吗?还能把你往水里搀?找的人是差了点,你多少是受了点委屈。可你再朝别的方面想想看,你倒多有福呦!就是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独孤家能让你雨不打头风不打脸的坐在办公室里,到家里拿起筷子就吃饭,穿头份吃头份,油瓶倒了也不要你扶,简直就是个老太太。你享福还罢了,娘家人也跟着沾光呢!就凭着独孤法这棵歪把树,一大家子在下面照样好剩凉呢!
你要是跟了东方丹阳,那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工作没有,日月又是紧巴巴的,还得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的,冬天头上挂冰凌,夏天烈日晒脊梁,搞不好再吃上顿想下顿,煮呀涮的,家里田里的,非把你苦得塌层皮。你吃苦受罪是自找的不怨别人,这还是小事,可你爸的升迁就是空喜一场了。升不了也就罢了,怕就怕这支书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还未拿帐看呢!想到这里,祁春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殴阳荷的身上又打了几下,口中骂道:“就凭你这块云彩就想在我头上下起雨来!我打死你个吃屎不晓回味的东西。”她明是骂殴阳荷,实是在骂东方丹阳。
殴阳荷索性站直了身子,不躲不让,朝她妈说:“你打吧!打死我算了,与其被你们逼死,不如干脆被你们打死好了,倒是清静。”
东方丹阳强压着内心的怒火,仍是强颜欢笑的说:“大叔,事情不是凭打和骂所能解决的。我想,我们都能凭着良心来说话和办事,什么事情都不难解决。如果是涡着良心卷着舌头来说事,那事情非但不会完美,反而能变坏。就我和独孤法,无论是场面上还是私下里,是评论也好,竞争好罢,明眼人无须多言,一看就知晓了。唯独你们这阅人无数的人怎地就没看到的呢?俗话说:‘对象对象,对对看,到底象不象。’殴阳荷和独孤法在一起,到底象不象,不用我多说了吧?假如说殴阳荷找个‘摔鼻涕不上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人,不单单她被人骂,就连你们的脸上也无光,一大家子的脸上都要刮霜啊!”
东方丹阳的话说得是在情在理,摆在平时,殴阳新肯定是赞许有嘉。他平时也是这么大理直支的去说服人、引导人和教育人,大同小比,有着一定的说服力。今天他可是一反常态,听得十分地刺耳,十分地恼火,因变了风向,变了环境,变了主次,所扮演的角色也发生了变化,就使得同样的道理产生出截然相反的效果。主要是跟他的主观思想相冲突,跟他的切身利益相冲突。更不能让你个毛头小子拿来教育起自己来!这就更有损了自己的形象。更为可怕的是,自己的全盘计划也会被这虚无空幻的情理所打乱。结果很显然,倒霉的是自己,祈盼的升迁成了过眼烟云事小,独孤书记还会不断送来“小脚鞋”,越不合脚越投心路,找岔子,鸡蛋里挑骨头,让自己蹩拗难堪,直至威胁到他支书的位置。想到此,东方丹阳已触犯了他的霉头,他的言行已让他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程度。
这个东方丹阳分明是在挖墙脚,破风水。他的话哪里是劝说,分明是在训导,在斥骂。表面上是骂独孤法,分明就是在变相的辱骂我殴阳新,骂我脸上无光,还骂得理直气壮。他妈的,太目中无人,欺人太甚,“二猴还翻上”了呢!想着想着,他更来气了,更动怒了,鼻孔撑大了,鼻翼一张一翕的,呼出来的气越来越粗重,就像打气筒放出来似的,呼呼有声。他用手指指着东方丹阳:“东方丹阳,你少在我这里含沙射影的。人家就是骂也是骂我的,怎么也骂不着你,与你何干?你就收起你那‘小九九’。你的意思你漂亮呗,你再漂亮我也不稀罕,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柴禾烧?再说我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你还是哪里凉快就到哪凉快去,别在这尾大不掉的,充什么大尾巴狼。你算老几?饶你四两姜,你说我不识秤,对你客气你当福气,给点颜色你就开起染浆坊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想娶我的女儿,没门!我宁愿把她烂粪塘里沤粪,也不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对!就是。”祁春花见丈夫明确态度,很兴奋。“赖蛤蟆想吃我家天鹅肉呢!你也不秤秤自己有几斤几两?你是想让我们家小荷放弃稳固的工作,去跟你一起面朝黄土背朝天,四爪泥里刨食吃呀?想的美呢,也不嫌丢人!”
“我愿意!”殴阳荷斩钉截铁地果敢地把她妈的话顶回去,“和丹阳在一起我乐意,我高兴,我开心,我就倍感幸福,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甜的。我就是要和他同生死共患难!你们也不要太势利眼,嫌穷爱富。俗话说:‘穷没根,富没苗,穷人无三代,清官难到头。’人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照样也能河东转河西。”
“大叔大妈,你们也不要那么激动,更不要生气。我们都心平气和的说话好不好?我家现在确实是很穷,更不能同独孤家相提并论,那真的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天壤之别,这个我们都知道。俗话说:穷不瞒人,丑不背人。我现在是不能给殴阳荷什么,我只能给她一颗心。我想,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勤劳苦干,这种贫穷的状况一定会改变。”东方丹阳此时的心里很是恼火,可他不能发,他只能憋着,强忍着,屈辱着。都是庄稼人,还不是一个地上一个在席子上,彼此彼此差不多,好也好不到那去。能同独孤家同日而语吗?可他们今天这般刁苛地挖弄人,弱绝人,太伤人心了,也太无情了。原本想同他们心平气和的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作为做父母的,能通晓人情世故的,就应该明事理,懂道理,就应该被真情所打动。可事与愿违,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真情丝毫未能换来真心的靠拢,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从他们嘴里吐出的话,都带着浓郁的火药味,绝情又不上思路。目光中喷射出强烈的灼人的仇视火焰。可想而知,莫说做亲人了,怕连陌生人的水准都达不到,已把他当做仇人,当做敌人,还是刻骨铭心、咬牙切齿的仇恨。他明知如此也不能动怒发火,因气是无名火,忍是敌灾星,摆在他面前只是个“忍”字。“我们对未来充满信心。在此,还请二老说话口中留点德。爱屋及乌,我跟殴阳荷是真心实意的,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也就不会在乎你们所说的刺耳话。但求你们能相信,夫妻相和好,琴瑟与笙簧。我们的前景一定会更美好,我们希盼着你们的祝福。”
“呦,嫌说话不好听是吧!”祁春花越发怒火中烧,她的怒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凶狠地瞪着东方丹阳,“这还是对你客气的呢!依我的性子早叫你木头人扎猛子——下不去了。你还是剩早在哪里玩猴子,还到哪里筹大麦去,免得到时巴拉眼照镜子——自找难看!”她还余恨未消的滴咕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祝福你。过日子可不是你小儿读书,尽唱着仰脸歌子。”
“对呀,东方丹阳,既然话不投机,多说无益。还请你离开吧!”殴阳新话峰一转,又拿出他的宽宏大度来,“今晚这事就到这里为止,我们叠叠收起来,权当没发生过。话语中,难免会有说轻说重的,在气头上也是在所难免的。特别是你大妈,毕竞是个妇道人家,我不知说过她多少次!她就这么个人,说的话深一脚浅一脚的,没高没低的,没轻没重的,你呢,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不要往心里去。打此往后,我们还照样‘发鼓,’还是好叔侄。有需要帮忙的,说声,该帮忙的一准帮忙,绝无二话。”
果然是个老狐狸,这么大个事情被他舌头一转,就轻描淡写地塘塞过去了,啥事都没有,只是个口角小误会。按他说一切也就过去了,既往不咎,真会打如意算盘。就算自己被他们搓揉一番能算了,可殴阳荷的婚姻大事仍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一切都未改变,自己所做的努力也只是个蜻蜓点水,说出的话不如西北风,就像是来“闹洋气”似的。这个殴阳新果然不同寻常。你想过没有,他能从一个记工员,会计,队长,副主任,主任做到今天这支书的位置,不能说没有几把神砂。说实话,在两千人口的大队里,人才不说济济,也不会泛泛吧!他能从众多的人群里脱颖而出,也确实要具备超凡的能力。这么些年来,他在工作中,不知遇到过多少这样那样的棘手问题,也不知积累了多少的经验呢!
通过刚才一番的软硬兼施,已让东方丹阳领教了他的利害。可他东方丹阳也不是那轻言放弃的人。这个放弃,就意味着放弃自己的幸福,放弃对心爱之人的拯救,眼睁睁地看着她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就是平常人有难,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管,袖手旁观,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呢!他转眼看看小鸟可依的殴阳荷,正依偎在身旁,眼含泪花望着自己,心里不由泛起怜悯酸楚的情感。他手上带点儿劲,捏了捏她的手,似在给她增添底气。“大叔大妈,事已至此,也就不说虚假的客套话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很讨厌我,也很气恨我,巴不得把我赶走。但我是为殴阳荷而来的,为我自己的幸福而来的,事情没有解决,我是不会走的。目的只有一个,我一定要娶殴阳荷!”
“东方丹阳!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吗?还真瞪鼻子上脸呀!”殴阳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你有多远滚多远。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休怪我翻眼不认人。我能叫人把你捆起来。”
捆个人,说起来轻描淡写的,可捆能好捆,放就难放了。你总得给人家一个理由呀?平白无故地捆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把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此刻东方丹阳肯定是动都不会动的让你捆,捆了就麻烦了,还正打这小子的心路呢!上了台面,真理还在人家的手里,婚姻自由是受国家保护,自己的女儿又死心塌地的非要跟着他。按台下,东方丹阳又比独孤法高强十八帽子还要转弯,闹出去,人家不禁会问,气宇轩昂、英俊潇洒的女婿不要,偏要上不了台面面目可憎、百拙千丑的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弱智呢?还是眼瞎了!这里面肯定有道道,哪还经得住推敲,再秘密的东西也就不是秘密了。要不是这些原因,他殴阳新岂能容一个乳毛未干的小子在家里发泼撒野?不用说当年的脾气,就现在的脾气也早就揍他了。他更气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当着他们的面还挽着他的膀子,依脾气恨不得一刀把他们的膀子给剁下来,免得丢人现眼的。“你当我这里是放牛场呀?想怎样就怎样?无法无天的,我念及东西庄的人,我不好意思深说,你倒好意思深做呢!还缠住不放呢!我再重申一遍,你跟小荷这事不可能的,也办不到的!除非我死了。”
殴阳新的话说得那么地决断,没有一丝的回旋余地,让东方丹阳他们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后跟。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再说几箩筐的好话也感动不了他们的铁石心肠,也没有必要还顾及什么面子里子了,只有拿出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杀手锏,”给他们来个“重剂量”的药方,只有加大剂量,才能达到药到病除,才能让他们束手就范。
此刻的东方丹阳仍然是板板二十四,不急不燥地说:“大叔大妈,你们这么强烈地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这肯定是我的原因,不能让二老满意。可不管是我好也罢,坏也罢,其实我今天就是送来给二老执法的。任你们打,任你们骂,只要你们能解气就好。有什么怨恨你们就冲着我来,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错,这事不关殴阳荷的事,与殴阳荷无关。做错事的人是我。”说完,东方丹阳跪了下来。
东方丹阳刚跪下,殴阳荷也慌忙跪下来。“怎么是你一个人呢?我们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母狗不掉头,公狗不敢上。我是自愿的。”
祁春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糊涂了,忙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到底要说什么?”
殴阳荷很害羞,显得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我已经是......是他的......人了。”
“什么!你们想气死我呀!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么不检点呀,这东方丹阳有什么好的,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就让你失了身。作孽啊!”祁春花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随后又手指东方丹阳:“你个剁千刀的缺德东西,怎能做出这么阴险不要脸的事呢?”
殴阳新气得脸色铁青,危险的眼眸如蛰伏在黑夜中的野兽,随时都会扑上来,嘶咬你,他放在桌上的两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嘴里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着,像一个要爆炸的大气球,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涨得通红又发紫,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眼中喷着火焰直射向东方丹阳。耻辱啊,耻辱。这回他丢人丢大发了,叫他以后在人前怎抬得起头!他恨不得啃他东方丹阳几口。
这种事情的发生,也就意味着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成全他们,剩好就做,见好就收,光光鲜鲜,有理有面子。其他别无选择。成全他们,也是成全自己。自己心里就有二分不自在倒是小事,堵住别人的口才是大事。这可是丢脸的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一旦传出去,再添油加醋瞎嚼瞎聊,背后还被戳戳点点的,那可丢人丢到家了,连祖上的脸都丢光了。闺女在娘家就不正派,以后还到哪里去找婆家?谁家还肯要呦!稍有尊严的人,决不会眼睁睁地取顶绿帽子戴在头上。凡是要点脸面的人家,知道女儿有了这种事后,那怕是被强迫的,也不会去声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破牙往肚里咽,忍气吞声。如果是女儿的心仪之人或是未婚人,也就顺水推舟,成全好事,以后关起门来还是一家子。即使有憋屈气,受些委屈只好往肚里按按,肚里的空间很大,盛得下。于是在双方婚嫁迎娶的谈判桌上,不敢趾高气昂,自以为是,自觉低了几分,时不时地还会倒贴几个笑脸,未出师先被敲掉两颗门牙。心里怕男方甩袖子呀!假如甩了,自己输得就更惨了,更是彻彻底底。女儿没人要了,自己巴掌大个脸往哪放!怨谁?还不是女儿的腿没夹紧!
东方丹阳和殴阳荷正是利用这个侥幸心理,才制定出稳操胜券的决策。假如二老能把话说,即使有阻力,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用这个“杀手锏”的。这毕竞是丢辱人的事,伤人脸面的事,可他们一嘴散话,满口胡言,无情无义的,逼着他们孤注一掷,痛下杀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下,他们该傻眼了吧!不嚣张了吧!谦让你们几分,就认为我们软弱可欺,想到此,心里闪过丝丝的快意。
可他们想错了,如意算盘打错了,殴阳新是何许人?他们也太低估了他。听到东方丹阳和殴阳荷这种事后,他确实是大吃一惊,也翻江倒海一番。换作别人也是束手无策,只好顺其自然,除了让其成婚也不会再去想法补救。可他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不同寻常,有着过人之处,这才是他殴阳新。成全之事只在脑中一闪而过,然后脑神筋全专注在殴阳荷嫁出后的事上,他酝酿着怎样地谩天昧地,掩人耳目,不让独孤法觉察到她已失身。很快他便从积习沉思中醒来,心头豁然开朗,一反常态的不再生气了。“你们都起来吧!年青人吗,做点糊涂事也很正常,不足为怪。东方丹阳啊,你错事也做了,能知道错了就行,已经做了就做了吧,也收不回来了,我们也就既往不咎。不过你以后就得离小荷远点,不能一错再错了。小荷毕竟要出嫁了,可不能还这么纠缠不清。那样对谁都没好处。”
殴阳新的一番话,让大家大出意外,也是始料不及的。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横眉怒目地打东方丹阳几个耳光,没想到他一反其道,改弦易辙变得笑容可掬,这种离奇的举措,让东方丹阳他们显得措手不及,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祁春花更是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殴阳新嘴里说出来的,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就这么便宜他啦?”
“不便宜他还能怎么办?算了,算了,年青人吗,干柴烈火的,出格了也是难免的。还不是你平时惯的!管教不严。”殴阳新见祁春花要反驳,忙用手制止住,“不要说了,遇到这种事肯定是女方吃亏了。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只好做孬了,打破牙齿往肚里咽了,再说吃亏人常在嘛。”他又往外摆摆手,“东方丹阳,我也认死你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现在,我已让你糟塌到家了,也不想听你解释什么,更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你也别以为我就怕你。你滚吧!请你以后能封住你的嘴。即使说出去,对你也不会有多大好处,大不了毁了小荷的名声。话又说回来,就是怀孕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姑娘刮胎也有的是。你说呢?”
“不!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殴阳荷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我这辈子非东方丹阳不嫁!”
“我也非你不娶!”东方丹阳握紧殴阳荷的手。
殴阳新怒目切齿地大肆咆哮起来,把桌子拍得“叭叭”直响。“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到底要怎么样?你们又能怎么样?”
“退掉和独孤法的亲事。让我和东方丹阳结婚!”殴阳荷果敢地说。
“不行!”殴阳新用手指了指女儿,“你太不晓好歹了。你非要这么做!非要跟我撕破脸吗?”
“不是我非要跟你们撕破脸,而是你们逼着我非要这么做!”殴阳荷毫不示弱地回击道。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她也豁出去了,由胆怯变得勇敢起来。
“你非要嫁给这小子,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殴阳新气愤到了极点。
殴阳荷望了望父母,又把头低下去望着地面,倔强地说:“你们实苦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
“好啊,好啊,你个死丫头,你翅膀长硬了,好,好。”殴阳新双手叉着腰,在屋里转过来又转过去,一会儿手指殴阳荷,“好吧!我只当没养你这个女儿。你无情,休怪我无义。你不是非要嫁给东方丹阳吗?那好,我成全你们!你嫁给他可以,那你欠我的得还给我,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干,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是你的父亲。”
“我欠你的?”殴阳荷睁大眼狐疑地问:“我欠你什么?”
“怎么你欠我什么?你长这么大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吗?”殴阳新又重新坐了下来,“既然断绝了关系,也就没有人情可言了。我当然要算饭食帐了。”
“爸,你这话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吗?哪有父母跟闺女要饭食帐的!”
“别,别,别套近乎了,我不是你爸。谁叫我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呢!怕人笑话呢!谁要笑就让他笑去,内外都是笑。既已如此,还有什么人情可言!该你的是你的,该我的就是我的,亲父子明算帐,赔本的买卖我还不做呢!”说着,殴阳新掏出笔和纸,认真地算起来。“总和每天就按一元钱算,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元,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元,二十年就是七千三百元。还有学杂费呀,穿衣杂用费呀,这些就算了,算我倒霉!就这点钱,你们必须要在与独孤法定好的日子前交来。否则,过期不候。假如结婚前,独孤法家把钱交来,我只好对你们说:‘对不起’了。我是得钱不认人!”
东方丹阳傻眼了,痴呆呆地站在那里。殴阳荷气得七孔生烟,浑身颤抖。“你们太不近人情了,这是把女儿当牲口卖呀!”
“随你怎么说。”殴阳新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走到天边也摆得下去。人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可你还是小棉袄吗?你是寒里一块冰呦!现在,我也不管你们是怎样气我、恼我、恨我还是怎样地骂我,都无所谓。我只要钱!就钻到钱孔里去了。闲话免去,一句话,拿钱走人,无钱免谈!东方丹阳,你们是怎样的相亲相爱我不问,也问不起了。不过你要想娶媳妇,就得出点血,这下心里也有底了,着手忙钱吧。你总不至于想空手套白狼,铁公鸡一个,就想一毛不拔的就把人娶回去吧!天下哪能有这等好事?也许别处能有,可在我这里行不通。在我这里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一手交钱,一手接人,概不賖帐。钉板刮不掉,公平合理。”
“爸爸,你们还有点人性吗?为了你个人的仕途,就不顾我的感受,不顾我的死活,非得把我往火坑里推呀,难道这个副主任比女儿的终身幸福还重要吗?你们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殴阳荷再也忍受不了了,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的是那么伤心,那么可怜,又那么的撕心裂肺......这么些日子压抑在心里的憋屈、怨恨,一下子都倒了出来,泪水断线似的一股劲地往外流,痛哭流涕。
殴阳新坐在哪里毫不为动,仍铁板着脸。祁春花看女儿那痛心入骨样子,心下不忍,动了测隐之心,想去安抚她,被殴阳新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她也不动了,背过脸去,暗自流泪。任由她在那里肝胆俱裂,呕心抽肠的哭泣。
东方丹阳转过身搀扶着哭成泪人的殴阳荷走出屋子。门外漆黑无比,他们仍是朝着漆黑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