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音乐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五章
罗马教会的弥撒

纵观整个基督教的历史,对最后的晚餐——圣餐礼——的仪式化,成就了教会最为重要和庄严的祭典。被称为基督血肉的圣餐仪式自身,构成了形式和名称多样的礼仪活动的核心要素。我们无需将自己卷入到东正教各派名目繁多的相关仪式之中,但应该对拉丁missa[弥撒]的起源——英语称Mass——进行简要的阐述。在很早的时候,对圣体的祭典也被称之为“奉献”[offering]或“牺牲”[sacrifice],而在三至四世纪,它经常被简单地称为“主的”(dominicum)。奇怪的是,较为平淡的术语missa后来取代了这些更具描绘性的名称。这个词的含义仅为“解散”,出现在仪式结束时的套语“走吧,现在解散了”[Ite, missa est],集会信徒闻此即结束圣事各自走开。显然,在四世纪末,这个术语既指集会的解散,亦指祭典的结束,而其在五世纪还适用于包括日课在内的所有的圣礼。不过逐渐地,missa一词被局限于专指圣餐礼仪并取代了受罗马领导的基督教地区有关这一祭典的其他各种名称。

作为天主教圣礼中最为神圣的部分,罗马弥撒发展成为一种典礼性的祭祀并成为基督教文化的核心艺术成就。在这一成就中,音乐同样承担了极端重要的任务。确实,弥撒成为无数作曲家音乐创作的载体,其数量远远超过了其他礼仪。这对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音乐来说是毋庸置疑的;但弥撒配乐也并不局限于这些时代的素歌和多声部音乐。古老的经文不断给予从巴赫、贝多芬到斯特拉文斯基等众多作曲家创作的灵感。

为了理解弥撒的艺术进程对于素歌和多声部音乐的卓著贡献,让我们从一些细节来考察一下弥撒的基本结构。尽管弥撒的基本架构数百年来已经确立,但我们不能忘记,正如J.A.荣格曼所指出的那样,我们所面对的并非一个有着“任何自为的决定性和精密的预构性”的完成的艺术产品,而是一种活态事物,为此“千百年来说着各种语言的人们贡献了智慧”。[1]弥撒仪式不断发展的最近成就来自第二次梵蒂冈公会议(1962—1963)所承认的变化。因而,我们决不能将其视为一种形式完整固定、在各个时期不变的人为产物。

figure_0184_0065

主祭者在祭坛上,旁边有两位助手。来自一部十四世纪初期的塞勒姆弥撒书(摩尔根图书馆[Morgan Library]藏)

我们还需记得:即便是在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弥撒仪式也可能并且确实是极具变化性的。即使是基本结构保持不变,一台主教弥撒[Pontifical Mass]——也就是由许多助手辅祭、一位主教主持的弥撒——无疑会比由单个神甫主持的弥撒要华丽繁复得多。其他的差异反映在教会年的季节变化、某个特殊日子的重要程度以及弥撒本身的功能上。例如,安魂弥撒就完全不同于在欢乐的节日举行的大弥撒。此外,集会的规模大小、辅祭的神职人员多少、是否出现受过训练的合唱队、举行仪式的场合的尺度和设施以及当地对于会众在仪式中所起作用的态度都会引起不同与差异。

在整个中世纪,除开为了造成弥撒仪式的礼仪统一性而进行时断时续的努力外,教会对于有意为之的实践上的差异表现得相当宽容。圣格里高利曾写道:“只要信仰一致,不同的手法对教会并无损害。”而他的话在中世纪不断获得附和与共鸣。[2]直到十六世纪中叶举行特伦托公会议之际,中世纪以来日趋增长的奢侈场面才得到抑制,简洁、统一的弥撒礼仪在罗马天主教会全境大行其道。不过我们所要关注的不是被压制后的而是此前不断成长的弥撒,因而我们得将注意力转向基督纪元第一个千年中发展出的弥撒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