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北平沦陷,我本来在北平有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现在也被战火化为了泡影。只得像当时大多数人一样辗转南下流落到了上海。
大量的逃难人群拥进上海这座东方的巴黎。
因为这里有租界,以为这里很安全。
却不料日本人随后也打到了上海,四行仓库之战没能够抵挡住日本人的脚步,他们到底还是占领了上海。
上海成为一座孤岛。
诺大的中国,何处是安全的呢?哪里没有炮火?
我又能往哪里走呢?
作为中国人,竟被囚禁在自己国土上,寸步难行,过着胆战心惊,没有尊严和自由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哇。
我内心苦闷,但是还得强打起精神来应对这乱糟糟的一切,这是人生存的本能。
因着朋友的关系,我找到一份给报社撰稿的工作,当然不是写时事,而是写写言情话本,莺莺燕燕,恩怨情仇之类的。之前我在北平也是写小说的,虽然比不上张先生那么有名气,好歹也能混口饭吃,这到了上海也只能重操旧业了。
在朋友的帮助下,在报社附近的一条弄堂里租了一个阁楼作为栖身之地。
好在我是自由撰稿人,不用去报社坐班,每天在家写作就行,然后把稿子交给报社,有时候是我自己去交稿,有时候是报社派人过来取。
我住的这条弄堂房子布局都大同小异。
大多是一楼一底再带个小阁楼。阁楼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露台,可以晾晒衣物。
我住阁楼,二楼上住的是房东一家,男主人在一家银行上班,女房东是家庭主妇,家里还有一位老太太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因为我的朋友以前住过这里的小阁楼,跟房东一家很熟悉,所以我才得以顺利租下他们家的阁楼。
阁楼也就十平米的样子,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简简单单的,
洗漱间卫生间和厨房都在一楼和房东家共用。
虽然有点麻烦,但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算是暂时有了容身之地。
我比较满意的是楼上的露台。
房东老太太和女房东在上面种了不少花草,给这单调的楼顶增添了不少色彩。
平时我很少出门,不是待在房间里写作,就是在露台上看看花草,晒晒太阳。有时候我会把椅子搬出来,在露台上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候会想很多,有时候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坐着发呆。
隔壁的露台和我的紧挨着。
隔壁房东太太是一个四十几岁的胖女人,她经常到楼顶来晒衣服,她家人口很多,有三个孩子。
除了房东太太,还有一位住在她家阁楼的女租客也会偶尔出现在楼顶上。
这位女租客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梳着短发,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给人一种很整洁素雅的感觉,还带点书卷气。
虽然我们在阳台上偶尔会碰面,但却从来没说过话,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是逃难来到这里的。
但我能肯定她不是本地人。
我在北平的时候也认识几位写作界的女作家,我觉得她从气质上和她们很像。
就算不是,她也算是知识分子。
我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后来果然得到证实,
因为我听到胖房东太太有一次称呼她杨先生。
而我的房东太太也证实了她是某学校的老师,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