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中医文化之根柢

鲁迅曾经说过：“中国根柢全在道教……以此读史，有多种问题可迎刃而解。”道教植根于中国文化的土壤，在长期发展融合的过程中，它不仅继承了道家思想，还兼收儒、墨、兵、法各家，因而道教糅合了众多中国民族传统文化，并把纷繁驳杂互不相干的哲理、神话、巫术，整合成一个整饬有序、复杂庞大的宗教体系，是中国唯一一个土生土长的宗教。道士蓄发戴冠，很有些像儒生，不讲四大皆空，不禁婚、不放生、不禁人欲，主张现实与未来结合，易为人们接受。虽然它也有一套神谱、符箓、斋醮，属于宗教的内容，但更多的是一些积极的东西，不脱离自然科学，不尚空谈，比较实干。道教追求神仙与长生，目的是满足现实世界人们希望享乐长寿的欲望。道教注重医药、天文、军事、建筑、堪舆、水利、武术，对中国社会经济、文化、科学的发展有很多贡献。只需看一看中国历史上一些杰出的人物，如葛洪、孙思邈、诸葛亮、李靖、刘伯温，不少是羽扇纶巾的道士。火药的发明、炼丹术带来了医药学和化学的发展，内丹气法对健身有促进作用，堪舆术用于营造建筑、免除洪水等自然灾害，以及大屋顶的建筑（类似道冠）、巍峨壮观的十三陵等也都是道士的功绩，由此可知道教富有积极进取的精神，所以不被人们所憎。

道教的起源有种种说法。比较可信的说法是老庄道家思想为道教的正源，其建教始自汉末之太平道与五斗米道，创自“三张”（张陵、张衡、张鲁），尊老子为宗。《魏书·释老志》说：“道教之源，出于老子……为飞仙之祖。”《三国志·张鲁传》引《典略》谓五斗米道法“主以《老子五千文》，使都习”。近人陈国符研究认为，“盖总括此中国本有之诸道术者，谓之道教。于是金丹、仙药、黄白、玄素、吐纳、导引、禁咒、符箓之术，靡不统属焉。其杂而多端也宜矣。始则颇乏条贯，至南北朝稍仿佛教而改变之，然后蔚然为中国三教之一”（《道藏源流考》）。道家之说，原本就杂而多端，蔚然成教，除了教理教义，还须编制神谱、议定仪式、建立教规、发展组织，待成熟定型自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然则道教虽不同于道家，但溯源于道家，已无疑义。可见要研究中国根柢，还需研究道家、道教。

从道家、道教的角度切入研究中医学与中华文化的渊源关系，是人们很少涉足的领域，唯其如此，愈是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