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亦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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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昼邈 辛月珠线

白沙城外郊【地名】

自从辛月珠上次和莫羽吵架之后,她就赌气和莫羽分道扬镳了,虽然她每天都在后悔,但骨子里傲气让她烧掉了莫羽传来的每封符书,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没资格或者没有身份和莫羽赌气,但是自从卫主府密室那件事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莫羽了。

但她不知道,她已经陷入了困境……

云帆感觉灵火灼伤的地方仍在作痛,而且横刯还暂时废掉了了他的灵力,虽然这具身体只是他的一个分身,但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看来,离你出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对了,那他是谁?

他叫昼邈,是魅族的魅王,是已经活了千万年的上古王者,他先于横刯出世两三万年,那时的他还只是魅族蓝血林中修行的魅者,后来成了那几万年以来蓝血林中唯一活下来的,成了魅王,其实魅族一开始最高统领称为魅主,就像横刯被称为灵主一样。

魅王可以更换,而更换权就在魅主的手上,所以魅主才是魅族的掌权者,而他就是魅主带大的小孩。

魅主叫做言儒生!这是一个很文雅的名字,可那人却是一个爱好权势和战争的人。

九州很大的战役发生过两次,因为这两次的大战都死伤无数,除了封印横刯的那场癸申之战,往前一万年还发生过一次六族之战,其中包括仙族、水族、魅族、鬼族、魔族、妖族,人族虽然没有参战,可受强大的灵力波及,几乎将整个人族世界陷入了混乱。灵族自始至终都独立于六界以外,加之当时横刯并未出世,他们没有绝对权威的领导者,故得以保全。

这场大战就是言儒生策划的,至于他出于什么心理,就连昼邈都说不清楚。

魅族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有一种溯洄术法可以窥探过往,只要对方有生命,有记忆,那他们就会有恐惧,有遗憾,这样魅者就可以将他们困在他们难以释怀的过去,时时刻刻重演那一幕,直至对方再也接受不了自残于往昔,他们的灵识就会转化成灵力,从而加强魅者自身的能力。

可再强的能力如果一味用来屠杀,那么他最终也会陷入深渊。

当时天帝,水君,魔族尊主井木蛟,妖族妖王遥夜,鬼王地藏放弃了往日恩怨隔阂,联合对付言儒生,他们几人作为各族的领导者以前可能只是追求各族的权益,但言儒生不同,他想的是毁掉六界,重塑一切,然后自己做那个最高统领者。

大战的尽头,言儒生败北。昼邈看着他,想帮他,言儒生却用魅法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他就看着往日那般强大的言儒生彻底消散在了无尽天际。

后来,他向各族立誓,自此魅族民众不再踏出魅族领地且不在魅族领地以外的地方使用溯洄术法,才得以保全魅族,而昼邈也被囚禁受刑了一万年!

昼邈受刑完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言儒生,言儒生于他亦师亦父,他虽对自己严苛,但他所拥有的一切确实都是言儒生给他的,加之他临死之际都在保全他,他便更加执着,执着到他已经踏遍了九州大陆,还是不见对方踪迹,他一直坚信,言儒生一定还存在,只不过他可能忘记了自己,忘记了魅族,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他!

至于现在他为何又是云帆,因为云帆单单是为了横刯而出现或者存在的,昼邈参与封印横刯之事实属无奈之举,他想保全魅族,就不得不对横刯出手,而当时的横刯就跟孩童心性一般,他很信任自己,所以才走进了那个封杀法阵中,是他骗了横刯,他愧疚,便剥离自己的魅法,创造出云帆这个身份,一直探查血祭剑的下落,好帮横刯尽快破印。

昼邈跟着言儒生成了一个极度冷静,又极度执拗的人;后来他遇到了横刯,又开始有了温度和感情。他这些年就一直在这样的人性中挣扎,一边是魅王担负的责任,一边又是对昔日故友的愧疚,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

云帆感觉伤口越发灼痛,他看着林中树叶缝隙透下的点点光影,突然感觉有点累,他活了好多好多年了“为什么?我还找不到你?”云帆靠在树上,缓缓坐下“为什么,你的树会消失掉!”

云帆轻轻拂过,脸上出现面具,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很久都没有合过眼了!

云帆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梦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魅主!”云帆想上前看看他,他好像已经忘了言儒生的脸了,要不是溯洄术,他真的怕自己会忘掉言儒生。

“魅主!”云帆太想看清他了。

突然世界充满血色!

是横刯,他就那样看着自己,不言一语。】

“你还好吗?”辛月珠看对方满脸痛苦,想把他晃醒。

云帆睁眼慌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面具,还在!

当云帆眼神落到辛月珠脸上时,云帆愣住,因为这张脸他曾见过,那是他万年之中的一丝遗憾。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昼邈已经忘了那女孩的名字,依稀记得她的父亲唤她“阿乔!”

那时是六族大战之后,各族都处在恢复民本中,昼邈一万年的受刑结束,他开始踏上了寻找言儒生的道路,人间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一天一天,转眼四季。

昼邈跟着言儒生的日子里学的都是权谋,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暖,就这样他在九州四处漂泊,有一日他路过某个国家的某个城镇,遇到了一队人马,他们遇到了盗匪,盗匪厮杀抢掠,那时的昼邈本不想插手人间之事,但不知为何,许是无法看着鲜活的性命倒在自己跟前,他便出手救了他们。

昼邈和乔女的故事很简短,乔女是个盲女,她没有见过昼邈的脸,但她曾无数次给昼邈弹琴,后来的昼邈之所以会抚琴,还是在乔女那里学来的吧,昼邈从乔女父亲那里得知,他是赴京上任的史官,乔父为了感激昼邈的相救,特邀昼邈一起去往京中,昼邈没有拒绝,因为他本身也是要到处去走的!

此行中,他听着乔女的琴声,能够感受到她对万物的热爱,即使看不到,也像是心中有山川,昼邈许是动容,与他们分别时治好了乔女的眼睛,那是乔女第一次看到昼邈,魅族面容都姣好,昼邈更甚,或许那一眼和那段时期的抚琴,让乔女对昼邈心生爱慕,竟将自己的长琴赠予了昼邈。

然后他们京中最后告别!

事情本该就此落下帷幕,但很可惜,不过一年时间,那琴突然有一日琴弦崩断。

昼邈若有所思,出现在京中,彼时遍地都是尸体,这个国家几天前已被灭国,当昼邈出现在已经无人驻守的皇城时,满城吊着这个国家的士官,里面就有乔父和乔女,他们已经死亡很久了!

昼邈用溯洄之术看到了一切,包括那个本该属于乔女的结局,如果那日他没有出手杀掉盗匪,那后续会是:官兵前来救下乔家父女,乔女会与那带兵的男子相爱,成婚,生子,后来官兵去往战场却伤了腿,回乡之后与乔女去过了隐居生活!

昼邈改变了乔女的结局,本能过上幸福生活的乔女现在衣不蔽体吊死在了皇城之下!

那是昼邈第一次插手人族之事,也是唯一一次,他终于知道天道为何?且为何不能违反,他对乔女谈不上爱,但乔女的死成了他内心深处的一抹潮湿,永久不散!】

辛月珠看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你这人好生无礼!”辛月珠后退两步以为对方是个好色之徒!

云帆反应过来,微微行礼“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姑娘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所以看得有点恍惚!”

辛月珠尴尬地摸了摸耳朵“这样啊!那我也不好意思呀!错怪你了!”

“对了,你的伤没事吧?”辛月珠注意到云帆脖子上满是烫伤的痕迹!

云帆这才反应过来因为灵力的暂时失去,被横刯烧伤的地方自己显现了出来!

“无妨!”云帆轻轻摇头。

“我这里有药,你要不擦擦!”辛月珠拿出离开卫主府时辛飞虎给自己带的药膏!

云帆刚想拒绝,可对方拿药的手已经伸到了眼前“谢……谢谢!”

这药自然对云帆的伤毫无作用,但他还是假装般涂上了!

“你家在哪?你为何会倒在这里?”辛月珠看对方穿着有点奇怪,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他的服饰从头到脚都是黑色,包括那副脸上的面具,虽说这里是湘国边界,但看对方穿得也不像湘国服饰。

云帆看对方满脸认真,思索一番“樾霖国!”

辛月珠唇角微扬,满脸好奇“樾霖国在哪?”

云帆顿了顿“是南部一个岛屿国!”

“岛屿国?”辛月珠来了兴趣“我还没看过大海,那里是不是很漂亮?”

云帆思绪被拉回魅族,言儒生在位时,魅族富庶强大,那时魅族也有四季更迭,春日漫山花开、夏日郁郁葱葱、秋季落叶缤纷、冬日银装素裹,后来因为那场大战,魅族被迫划出了一部分领地,自此魅族很少再能看到四季分明,只有漫长的两个季节,一季蓝叶生,一季血叶落,魅族只有蓝血林了“漂亮。”

辛月珠想象着大海中的国度,她觉得那一定是个自由且浪漫的地方。

“姑娘,在下姓云,单名一个帆字,敢问姑娘芳名?”云帆看着这个和乔女有着同样面容,性格全然迥异的女子,不禁好奇此世的她又是何身份。

“云帆?我叫辛月珠!”辛月珠霸气环臂,仰头看着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云帆微微思索“姑娘何故在此?”

几日前观邺匆忙离开必然去找了龙楚,此时龙楚身上的那块火灵珏怕已落入观邺之手,横刯还未到能够冲破境中界之时,他得尽快找到龙楚,设局让他提前见到横刯,这样横刯就可以恢复自由了,可惜他的真身无法现世,这个分身又被横刯的灵火暂时封印了法力,恢复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找龙楚多少有点困难。

“我……”辛月珠警惕地打量云帆,云帆一眼看穿对方心思,多少觉得她多此一举。

“我云游经过此处。”辛月珠扯出一抹刻意的微笑,云帆见状识趣不再追问“如此这般,因有事在身,在下便先行告辞了!”云帆不想和对方过多牵扯,以免又发生如万年前改变她命运轨迹的状况。

可他还没踏出两步,辛月珠竟然拔剑对他。

“此是何意?”云帆唇角微抿,目光深沉。

“看你脖间伤口,似是火焰灼伤,但如果是普通火,断不会只有脖子上有伤,你看起来像是被法术打伤的。”辛月珠随辛飞虎上过战场,这些伤口她还是分得清的,况且这个人戴着面具,神神秘秘不但引起了她的好奇,还引起了她的警惕。

“确实是术法伤的。”云帆平静地看着对方,不知为何他似乎对着这张脸不太愿意说假话,或者说他会选择真话去说。

辛月珠看对方竟然都不想着狡辩狡辩“那你是何境界?”

云帆眉头一皱,说实话,他的功法不是用人族修士的境界来衡量的,哪怕这具分身,看他沉默辛月珠后退一步,功法而已她又不是不会。

她迅速出手,术法与武功结合,却被云帆轻而易举躲避,他只是没了术法,但不代表能被伤到,他看辛月珠是铁了心要试探自己的身手,为了尽快脱身,索性放弃躲避,故意撞上辛月珠的剑。

辛月珠被对方的行为一惊,迅速收剑,可为时已晚,剑尖已经插进了云帆的肩头。

辛月珠慌乱,一把扔掉长剑,扶住云帆“你没事吧?”然后手捂住对方的伤口“实在对不住,我并非有意伤你,只是单纯想要与你切磋一番!”

云帆轻轻推掉辛月珠的手“无碍,姑娘现在可否让在下离开?”云帆转身略过辛月珠向前走去。

辛月珠连忙拾起剑追了上去“云帆公子,实在对不住,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云帆怎么也没料到他这番行为非但没能和辛月珠就此诀别,反而让对方产生了歉意,因而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