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而复得的项链
“那个在25年前失去的项链现在又出现了,这可真算得上是一件奇闻了!”正在看着早报的达奥丝小姐睁圆了双眼,对站在他旁边化名为雷恩公爵的罗宾说。
“是吗?这的确算得上件奇闻。但这是怎样的一条项链呢?”罗宾显得好奇地问道。
“据说是什么玛瑞·安托尼塔皇后的项链,你难道不知道吗?”
“哦!是皇后的项链?那一定是件国宝喽?”罗宾有些戏谑地微笑着说。
达奥丝小姐眨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罗宾,十分认真地说:“这可是一件世间罕有的项链呢!要知道这种项链是磨宝石的工匠们呕心沥血专为那些法国皇族们打造的。据说,当时玛瑞·安托尼塔皇后常常将这个项链挂在她的脖颈上。而且这个项链是用几十粒极为珍贵的钻石制成的,别说是现在,就是在当时,它的价值也不知要值多少万法郎呢!”
“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也曾经听说过,由于法国大革命,致使路易王朝土崩瓦解了,安托尼塔皇后被处以死刑,当她的生命在断头台上终止的时候,她所佩戴的那个项链也就不知所踪了。但是后来,这个项链还是被人发现,并且又几易其主,最后这个项链不知怎么就辗转落入了史毕斯伯爵的先人之手。于是史毕斯伯爵的先人视之如至宝,细心收藏,代代传承。可是当这个项链传到史毕斯伯爵这一代时,不料却突然不翼而飞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个你无须多问。我不但知道这些,并且还知道这位伯爵当时是小心翼翼地将这条项链收存于巴黎一家银行的地下金库里。另外,假如伯爵的夫人应邀参加晚宴或者舞会需要佩戴这个项链,那么伯爵就会亲自前往银行到金库中拿出项链,而后拿回家中交给他的夫人。当他的夫人用罢之后,第二天他则会又亲自送往银行的金库之中。但遗憾的是,就在25年前的一个夜晚,伯爵夫人戴着这个项链去参加在卡斯官邸举行的盛大宴会的当天深夜,也就是在伯爵和夫人回到他们的住处之后,这个项链就不翼而飞了。”
罗宾说完这些话,拿出一支雪茄静静地点燃,微笑地望着达奥丝小姐。
达奥丝小姐似乎对于罗宾的讲述已听得入迷,一直到罗宾吸了一脸的烟雾还不见下文,她这才问道:“是有小偷潜入他们的住处了吗?”
“没有人见过小偷的踪迹,最终伯爵一家人由于不知项链的下落,也只好不得不自认晦气,且弃绝了寻找的念头。就这样,25年的时间便匆匆过去了,人们几乎都将这件事情淡忘了。”
达奥丝小姐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发生在25年以前,那么说来,当时我还没有出生呢!”
“是的,那个时候我也只不过才六七岁。”罗宾感叹地说道。
见达奥丝小姐没有回应,罗宾接着又说:“其实关于这桩项链失踪之事,我也是从我母亲的口中知道的。如今报纸上登载许多这方面的消息,而且还附有当时的图片,让我看来,这就好似一部刑侦小说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像一部刑侦小说?”达奥丝小姐也有些好奇地说,“那你能仔细地把这件事情给我讲一遍吗?”
“当然可以,那我就给你说,这样也免得我因为昨晚熬夜而犯困。”
说完,罗宾就开始对达奥丝小姐讲起了25年前发生的那件离奇的项链遭窃案来。
原来在25年前的那天晚上,当史毕斯伯爵夫人从宫廷的盛大宴会回到家后,她摘下项链,回想起刚才在宴会上那些名门望族的仕女们关注她的目光,不觉将项链拿在手中欣赏把玩起来,并在心里暗自思忖着:“呵,多么引人注目的东西啊!这要是能像以前一样,再由我照看一晚,明天再送到银行的地下金库中去该多好啊!”
史毕斯伯爵看见自己的夫人对项链有些爱不释手,这时便吩咐说:“还是快把它收起来吧!”
闻听史毕斯伯爵这样说,伯爵夫人深深地吻了一下项链之后,这才把项链交到丈夫的手上。随后,史毕斯伯爵便把项链放进了一个做工精巧的红色首饰盒中,并且去了隔壁的一间暗室。这是一间不太引入注目的暗室,每当伯爵不愿接受拜访,或者不愿意被人打扰想、静下心来读书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躲进这个暗室,体味片刻的消闲和雅适。而这个暗室只有一个门,门后面有一张床,床尾正对着门口。当伯爵深夜读书或者是凝神深思的时候,他常常会独自在那张床上休息。
另外,这个暗室还有一个小窗,但被一个书架遮挡住了,因此里面很难见到阳光,显得漆黑一团。那天,当伯爵走进这间暗室之后,就和以往一样,他把装着项链的首饰盒藏在了书架上的帽子盒和衬衣盒中间,然后才关上门,脱衣躺在床上睡觉。
第二天,为了在中午之前赶到银行去,伯爵在9时左右就起床了。这时,他喝掉了仆人送来的咖啡,然后又命仆人将马牵到宽阔的院子中,骑着马运动了一会儿。之后,他运动完毕,就来到了夫人的卧室。这个时候,一位女仆正在给他的夫人化妆。
“您早!”夫人同伯爵打着招呼。
“嗯,早。我现在就动身前往银行。”
史毕斯伯爵这么说着,就走进了那个暗室。然而,当他再出来时,脸上却挂满了诧异的神情。
“夫人,是你把它拿出来了吗?”史毕斯伯爵朝夫人问道。
“你说什么啊?”夫人见伯爵如此问她,有些吃惊地说。
“我说的是那个首饰盒,是你拿了吗?”
伯爵夫人摇摇头:“首饰盒?我没有拿啊!”
“昨天晚上我清楚地记得是放在老地方的,可是现在不见了!”
“我……我连那个屋子的门都没碰过!怎么会是这样呢!”
于是,一时之间,伯爵和夫人的脸色大变,面色惨白。他们二人连忙一起奔进暗室里,疯了一般地翻找起来,然而找了半天,几乎将暗室中翻了个遍,结果仍然没有找到那个盛装项链的首饰盒子。
“你是不是弄错了地方,没有放在这里?”伯爵夫人提醒着丈夫说。
“不会,绝对不会!”史毕斯伯爵连连摇头,垂头丧气地说道,“肯定是让人偷走了……这怎么办才好呢?”
“那么咱们赶紧报警吧!”
“也只好如此了!”
一个小时后,接到史毕斯伯爵的报案电话,警察局长巴罗贝布立即赶来,他非常认真地听伯爵夫妻二人的讲述。
“头天夜里并没有人去那个暗室,这没错吧?”警察局长巴罗贝布问道。
“是的。”史毕斯伯爵答道。
“你在暗室中躺下睡觉时,门是否会有忘记插上的可能呢?”
“绝对不可能。暗室的门闩是我从里面插上的,早晨起床后我也是拨开门闩出去的。”
“有另外的门或是别的什么通道可以进去吗?”
“没有别的门,也没有任何通道。”
“那么窗户呢?”
“有一个小窗户,不过它一直是紧闭着的。”
“既然如此,那么请你带我去那个暗室里面察看一下再说吧!”
史毕斯伯爵点了点头,同意了警察局长巴罗贝布的请求。
由于阳光照不进暗室,因此当局长巴罗贝布来到暗室中时,虽然是在白天,可里面却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还没等伯爵拉亮电灯,局长巴罗贝布就打开手电仔细地四处察看起来。
“那个书架怎么把窗子给挡住了呢?”
“由于这个房间太窄小了,没有地方可放,因此就放在了那里。不过,这个书架十分沉重,力气不大的话根本挪不动它。”
“请问窗子外边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
“这个房子的上面还有屋子吗?”
“有,那是仆人们的住处。”
局长巴罗贝布与伯爵合力挪开了那个书架查看,但见被挡住的那个窗户却依旧好好地关着。
“这里没有人进入的痕迹,而门闩也插得很牢,这样看来别人是不可能进来的啊!”
说完,局长巴罗贝布沉吟了片刻,之后转身向伯爵夫人询问道:“夫人,昨天晚上关于项链的情况你清楚吗?”
“这件事情我知道,其中也包括仆人们。但对于项链是藏在这个屋子里的,除了我们夫妻二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是不了解的。”
“也就是说,这个是你们夫妻二人的秘密,别的人都不清楚,对吗?”
“对……噢,我想起来啦!”
“夫人,请问你想起了什么?”
“我记起了安妮。”
“安妮?安妮是谁?”
“安妮是我年轻时结识的一位朋友。”
“能具体说一下她的情况,还有与你之间的关系吗?”
“可以。本来安妮出身于一个还算不错的家庭,但由于婚嫁问题她却与父母闹出了矛盾,一气之下她就离家出走了。后来,安妮虽然结了婚,但非常不幸,他的丈夫却英年早逝,现在她已寡居。她有个儿子名叫勒沃尔,由于我同情怜悯她们母子二人的遭遇,就让他们搬来了我们这里,并给他们一间屋子住。”
“这样一来,你们也算得上是她的恩人啦!”局长巴罗贝布说道。
“虽然算不上什么恩人,我们也并没有怎样帮安妮,但是她却对我心存感激,帮助我们做了不少的家务。”
“他们母子二人的屋子在哪里?是在二楼上吗?”
“不是,她们的屋子在走廊的尽头。”
“那么房间的窗户是否对着院子呢?”
“是对着的!”伯爵夫人答道。
接下来,过了好半天谁都没有开口再说话。而伯爵夫人仿佛极不愿意让自己多年的老友成为嫌疑人似的,呆呆地看着局长巴罗贝布。
过了一会儿,局长巴罗贝布才又说道:“他们的房间能让我瞧一下吗?”
“可以,跟我来吧!”史毕斯伯爵说着,便带着局长巴罗贝布步上楼梯,上了二楼。
此时安妮正在她所住的那个狭小的房间里缝制衣服,一个大约6岁左右的小男孩躺在她的身边,正在看图画书。这间小屋既没有火炉,又没有地毯和窗帘,布置得十分寒酸,屋中一角放着一些炊具。
望着如此简陋的房间,局长巴罗贝布看了颇感有些疑惑,心想根据刚才伯爵夫人所言,说是很怜悯这个寡居女人的境遇才让她带着儿子搬来居住的,可就眼前的这种情景来说,伯爵的夫人太有些言过其实了。要知道她和丈夫史毕斯伯爵的生活是那样地奢华,但对待自己的老朋友却这样,实在有些太过于吝啬了!
而这时安妮看到史毕斯伯爵和局长巴罗贝布走进屋中,便笑着站起身来。不过,对于局长的突然而至,她实在觉得有些诧异,所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个人。安妮的年纪并不算大,但由于操劳过度的原因,却显得有些憔悴,且面带忧愁。从安妮所表现出的情态来看,局长巴罗贝布立刻便感觉到安妮是一个诚实的女人。
“由于伯爵夫人的项链失踪了,因此我们要在各处搜查一下。”局长巴罗贝布态度温和地对安妮解释着说道。
“哎呀!怎么会呢?头天晚上是我帮着夫人穿的晚礼服,而且项链也是我替她戴的!”安妮由于害怕而瞪大了眼睛。
“噢,是你帮她戴在脖子上的?”局长巴罗贝布问道。
“是的。”安妮肯定地说。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你能不能提供一些关于项链失盗的情况呢?如果我的判断不错的话,窃贼应是穿过你这间房子而去的。”局长巴罗贝布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注意安妮的面部反应。
但安妮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当成怀疑的对象,因而她天真地笑着说道:“局长大人,这根本不可能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间房子,何况那间小屋的窗子总是关得紧紧的呀!”
“你怎么知道项链是放在那间小屋里呢!”局长巴罗贝布的眼睛闪动着。
“夫人曾经对我说过呀!”安妮十分自然地回答着。
但在回答完这句话之后,随即安妮的脸色变得雪白,并将身边的孩子抱在怀中,紧搂不放。因为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嫌疑犯。
站在一旁的伯爵看见安妮这种举止和表情,安慰着安妮说:“放心,我们并没有在怀疑是你拿了项链。”然后又转身,替安妮辩解地向局长巴罗贝布说道:“局长,我能够担保,安妮是一个诚恳的人,即使是再小的坏事她也不会去做的。”
“确实如此,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一个很实在的女人。”局长巴罗贝布回应着伯爵的话。之后,他又对安妮说道:“我们也仅仅是检查一下而已。真是抱歉,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说完,局长巴罗贝布便告辞而去。而后,局长巴罗贝布派一位检察官再次前来勘察。检察官耗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在史毕斯伯爵住处的里外进行搜查,并且讯问了所有的仆人。同时,检察官也仔细地察看了暗室的门闩及窗子,就连小院的墙头和墙角都找了个遍,可结果却白费力气,一无所获。
由于仆人之中没有人存在嫌疑,门闩也没有值得怀疑的不妥之处。而窗子从外面根本无法打开,自然也没有办法从外面将其关上,于是,检察官不得不开始对安妮产生了疑心。
“如此看来,那个安妮看起来还是有嫌疑的。”检察官暗自思忖着。
这样想罢,检察官开始有意地针对安妮的日常起居及行动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观察。随即,他又对安妮在这三年之中的四次外出作了一番调查。调查的结果是,安妮的这四次外出都是受夫人指派的。
“由此说来,安妮那个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嫌疑,恐怕窃贼另有其人了。”检查官下了最终的结论。
但这件事情确实太奇怪了,既然排除了安妮偷窃嫌疑,那么接连的疑问也就跟着出来了。也就是说,窃贼是从哪里进的暗室,又是从哪里出去的呢?而至关重要的问题是,窃贼又是如何知道暗室之中收藏有项链的呢?
带着这些疑问,检察官又经过了4个月的调查,可依然毫无收获。但接下来,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这时候,检察官开始下令着手秘密调查史毕斯伯爵家的内情,以及伯爵家的经济状况。不查还好,经过这么一查,发现原来伯爵全家虽然表面上过着奢华的日子,可实际上他们的经济状况已经非常糟糕,竟然欠了特别多的债务。
“噢,这样我就明白了!也许伯爵夫妇因为经济拮据所迫,于是暗自把项链卖掉还债了。可他们又怕别人知道真相有失颜面,所以才报案谎称项链失盗了。除此之外,估计也没有别的解释了。”检察官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于是,根据这种判断,检察官了结了此案。而事实上,情况与检察官所调查的也基本一样,史毕斯伯爵已负债累累。债主们之所以放心大胆地借钱给伯爵,完全是因为债主们都存有这样一个想法,那就是“一旦伯爵无法偿还他们钱的话,就让伯爵拿那个项链抵债。”
果然,当项链已经失窃的消息传出后,那些债主们便即刻一个个上门讨债了。
史毕斯伯爵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想解释,可债主们对伯爵却一改往日的笑脸,纷纷指责伯爵道:“你这个骗子,还我钱来!”
一个债主这样说了,另一个债主也这样说了,其他的债主也以几乎同样的话刺激着伯爵的神经。一时之间,史毕斯伯爵的信用大失,完全没有人再相信他的任何解释了。
没办法,此时的史毕斯伯爵看见众人前来逼债,焦急之下,他只好把牙一咬将祖上所留下来的大片土地分让或者抵押了出去,最终把那些讨债的人打发走了。等讨债的人离去后,史毕斯伯爵的生活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地奢华,而他也不再带着夫人去参加任何宴会,经常独自在家过着寂寥的日子。
至于伯爵的夫人,也不像先前那么温和了,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大,动不动就会找仆人们的茬。尤其对那位年轻的寡妇安妮,更是凶得不得了,最终轰赶起安妮来。无奈之下,安妮只好拉着自己幼小的儿子勒沃尔,腋下夹着一个小包裹,眼含热泪地离开了伯爵的住处。
当安妮领着儿子走出伯爵家的大门后,仆人们看着她们母子二人的背影,不无感慨地议论着说:“毫无依靠,安妮实在太可怜啦!”
“是呀,何况她还带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真不知道她还能到哪儿去?”
然而,当安妮离开伯爵家的几个月之后,有一天伯爵夫人却突然收到了一封安妮写来的信。看完了信,伯爵夫人“哎呀”叫了一声,而后又把信重新读了一遍:
夫人:
我的确不清楚应该怎么感谢你才更恰当。你也确实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对于在这个穷僻的乡野之地过着贫穷生活的我来说,那笔数额不菲的款项的到来真好像是上帝的恩赐一般。
当时,我实在觉得非常骇然,夫人你又是如何得知我现在的地址的呢?自从离开了你的寓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让别人知道我住在这处穷僻的村落中,对过去的知交朋友以及府中的仆人们彼此也都没有联系过一次。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相信你会寄数目这么大的钱给我。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寄钱给我的,后来琢磨了一下,除了夫人你,就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如此挂念我了。
夫人,真的非常感谢你。不,请允许我再说一声谢谢你。
安妮
读完第二遍,伯爵夫人还是无法明白信中的内容。因为这封信对她来说,简直就像个谜一般。
“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伯爵夫人诧异地自语着。
因为此时她跟丈夫正为外债所累,是没有钱寄给安妮的。而安妮却在信中提到,她曾寄了一笔数额不菲的钱款给安妮,这岂不是一件怪事?何况自从安妮离去后,她根本就不知道安妮去了哪里,到了何方。
手里拿着信件,伯爵夫人思索再三,最后便按照信上标注的地址给安妮写了一封回信,说明自己并没有给她寄过钱,也没有给其他任何人寄过任何东西,这肯定是场误会。
伯爵夫人将写好的信寄走不久,很快她又收到了安妮的回信。
夫人:
您的来信我收到了,但真的使我如何也不能理解,难道除了夫人您之外,还会有别的人邮寄如此多的钱给我吗?
当时给我寄来的钱既不是挂号,更不是汇票,而是夹在一封平信之中的,是两张面额为1000法郎的钞票。现在我将信封随信原样寄给您,请您验看一下。
安妮
看完这封信,伯爵夫人发现附在信件中的信封上盖的邮戳是巴黎的,寄信人并没有具名,收信人是安妮。看字体,倒是很像伯爵夫人的笔迹。
此时,伯爵夫人感觉不安起来,因为她的确没有给安妮寄过任何信,更不要说用信封寄钱款了。当即,伯爵夫人便将写给她的信和附来的这个信封送到了警察局。然而,除了巴黎的邮戳可以作为证据外,再无可查之处,所以警察局也无法查出给安妮寄钱的人是谁,这个案子只好又搁置了。
就这样一年时间过去了,不料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次安妮收到的是2000法郎。到了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安妮每年都会一成不变地收到用信封寄来的2000法郎。等到了第五个和第六个年头,由于安妮无法从事副业贴补家用,结果对方加倍地寄钱给安妮,每年所寄钱款由2000法郎变成了4000法郎。就这样如此持续了六个年头,直到第六年时安妮病逝,那如谜一般的信才没有再寄来。
当然在这六年之中,警察局曾经继续调查过寄信人,但依然毫无所获,也始终没有人能解开这件怪事的真相。
此后,又过了十九年。这时候,史毕斯伯爵家也已经还清债务了,喜欢奢华且爱出风头的伯爵夫人又焕发了昔日的那种神采,又常常去参加晚宴,抑或是在自己的家中举办舞会以及鸡尾酒会。
这天,伯爵家正在举行午餐宴会,伯爵夫人邀请来一些宾客。女宾有伯爵的两个侄女,是一双表姐妹。男宾有阿比尔审判长、议员博萨以及伯爵以前十分熟悉的将军卢泽尔。此外,还有一位名叫弗尼亚的年轻绅士,是伯爵夫妻二人到意大利旅行时在西西里岛结识的。此人机灵,颇有风度,且还拥有运动员的体魄。
午餐宴结束后,众人一面品着咖啡,一面放声谈论着。不一会儿,众人的话题便都转到了被盗的皇后项链一案以及那个奇怪的信件上。
“弗尼亚先生,你对这个案件持什么样的看法呢?”史毕斯伯爵的夫人问道。
经伯爵夫人如此一问,一时间众人的眼光便都集中到弗尼亚的脸上。此刻弗尼亚仿佛非常局促地低下头说道:“啊!我,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有什么看法好提呢?”
“你太谦逊了,你的眼光敏锐如侦探,就让我们听听你高明的见解吧!”这时史毕斯伯爵说。
伯爵说完,众人都点点头,表示对伯爵的话很赞同。
众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弗尼亚刚刚说过,他的父亲是博雷洛麦法院的法官,经常接触到一些错综复杂的怪案子,而他也曾协助自己的父亲解决了好几起这样的奇案。
见弗尼亚没有开口说话,此时史毕斯伯爵又说:“弗尼亚先生,从你刚才所说的话中完全可以猜想得到,你是拥有解决任何疑难问题的能力的。请说说看,也让我们大家有所见识,好吗?”
闻听史毕斯伯爵这样说,弗尼亚越发显得不好意思起来:“不,不,那是家父。家父不仅是一位成熟老练的法官,他也有那种推测能力,而我只不过是在他的指导下采取一些措施,协助他解决了几件棘手的案子而已!”
“不过全都很成功啊!不是吗?”伯爵夫人说。
“是的,那些非常离奇的案子破解得确实是很成功。但很遗憾,我既不是福尔摩斯,更不是李科克,况且对于项链被窃的情况我也知之甚少啊!”
弗尼亚的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卢泽尔将军捻着颌下的白须,大声嚷着说:“史毕斯伯爵,既然弗尼亚所知甚少,那你不妨就给他讲讲,我们趁此也好听听这件事情的根由。”
史毕斯伯爵看一眼卢泽尔将军,感叹着说道:“对于那个案件,我始终把它当作逝去的恶梦,不愿再提及它了。如今既然各位想听,那我就给诸位讲一下。”
随后,史毕斯伯爵就把案件的前前后后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弗尼亚侧耳细听着,对于其中关键的部分,他还反复地询问了几次。当伯爵讲完之后,只见弗尼亚说道:“好像这也不是一件很棘手的案子呀!”
“噢?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案子很简单?不复杂?”阿比尔审判长向弗尼亚问道。同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鄙视的神色,仿佛是在表达这样一种意思:就连我这个行家里手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像你这样的黄毛小子竟然敢夸此海口。
从阿比尔审判长的话语里,弗尼亚明显地明白其中的意思,随即他说道:“不错,像我这样的毛头小子,在专业人士面前实在有些自不量力。不过我觉得,要想破获一个犯罪案件,最关键的就是先了解清楚犯罪的方法。”
阿比尔审判长用鼻音哼了哼,仿佛在说:这个还用你教吗?
这时,弗尼亚端起咖啡杯,大口地喝了一口,之后说道:“因此,根据伯爵所言,我推测窃贼是通过暗室的窗子进屋的,因为暗室的门已经插上了,那么除了窗户,他别无路径可寻。”
“但是窗户是紧闭着的啊!”伯爵不觉咕哝了一句。
弗尼亚没有搭理伯爵,想继续往下说。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伯爵却忍不住叫起来:“要知道,窗户玻璃钉得很结实,也没有被开启的迹象啊!”
弗尼亚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窗户确实是紧闭的,可是应该还有一扇能翻转的窗子吧?”
“是的,不过那扇窗子也是紧闭的啊!”
“当然是紧闭的,但那是因为窃贼打开之后又把它关好了。”
“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因为那个翻转窗在非常高的地方,手是够不着的。”
“可是为了开启和关闭的方便,难道就没有采用绳拉方式吗?”
“啊,那倒是没错。”
“不妨让我猜一下。”弗尼亚做着沉思状说,“在那根绳子的下端,也许绑着一只小铜圈,只要用一根指头轻松向下一拉,那个翻转窗就被打开了。我说的对吗?”
“对对,与你所说一般无二。”
“还有,那根带有铜圈的绳子应该是垂在书架和窗子之间的。”
“是,完全正确。”
“而窃贼为了把翻转窗打开,他先在窗玻璃上划了一道缝,然后拿一根小棍儿从那缝儿中递进去,插在了铜圈里,之后往下一拽,翻转窗自然就被打开了。窃贼采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单就这样还是不对的。”
“怎么不对啦?”
“因为窗玻璃上并没有被划破的痕迹啊!”
“不,是有痕迹的!”
“你太胡扯了,哪里会有破裂痕迹而我看不出的可能啊。再者那个时候,警官、检察官和我都曾经查看过窗子,并没有发现一点儿破损的痕迹。”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细心查看,假如能够细心查看一下,肯定就能找得出来。紧贴在木框的边上,应该有一条笔直的缝隙,由于缝隙恰好被窗子上的油灰遮住了,因而你们谁都没看到。”弗尼亚似乎有些发火地说。
“这不可能!那间暗室自从发生那个案件之后,我就对它心存厌恶了,因此将门关得死死的,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所以经过了25年依然如初,不会有些许变化的。既然你现在这样说,我即刻就去查看一下,看看窗玻璃上面究竟有没有被划破的缝隙。”说完这话,伯爵有些不服气地走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史毕斯伯爵极其激动地走了回来,说道:“哎呀!真是太出色了,诸位,弗尼亚先生所说的与实情完全吻合!”
“啊!”众人都叫了起来,连伯爵夫人的脸色也都骤然大变,站起身来。
这时,伯爵对弗尼亚说道:“弗尼亚先生,实在抱歉,刚才真是太失礼了!没想到你竟能预料到被别人所忽视的东西。不过,你又是如何知道玻璃上有破痕的呢?难道你曾看到过吗?”
“没有见过,我只是推测而已。”弗尼亚淡淡地说道。
“弗尼亚先生,请你接着说下去吧,请将你的观点,啊,不,你的推测告诉我们!”此刻史毕斯伯爵显得非常诚恳地说。
弗尼亚看了一眼众人,沉思了一下之后说道:“按我的估计,窃贼肯定清楚夫人是戴着项链参加宴会了,于是窃贼趁着夫人不在家的当口,在玻璃窗的边缘寻找油灰多的地方,用割玻璃的工具在窗玻璃上划了一条笔直的缝。随后,他在手上沾点儿唾沫,贴紧玻璃,使劲向一边挪动。玻璃窗上的玻璃如果不是被紧紧地钉在窗框上面,那么当窃贼把手贴在玻璃上面使劲挪动时,玻璃也就随着移动裂开一道小缝隙。当然,在做这些之前,窃贼还准备了一个攀爬的梯子,等他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将梯子藏在了草丛之中,然后窃贼也躲避起来。”
“再后来,就是伯爵夫人深夜回家,伯爵将项链放在首饰盒中又拿进了暗室存放。那时候,暗室里一片漆黑,而伯爵手执蜡烛在暗室中的所有举动,都被窗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当窃贼见伯爵把装有项链的首饰盒放好走出屋去之后,他就把窗玻璃上的裂痕挪开了一些,用一根头上绑着钩子的细棍伸进来,挂住了翻转窗拉绳头上的铜圈向下一拽,翻转窗便被拽开了。这时,窃贼把梯子搭在了翻转窗上,便顺着梯子爬上去钻过翻转窗,进入到了暗室之中……”
弗尼亚的讲述令众人都听得入了迷,可这时史毕斯伯爵却又提出了异议:“不可能是这样的。要知道翻转窗实在太狭窄了,不管多么瘦小的人也无法钻过去的。”
“不要打断我的话,因为我所说的窃贼并不是成年人。”
“啊!”众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什么?你是说窃贼是个小孩子?”史毕斯伯爵极为惊讶地问道。
“对,能爬过那扇小窗进屋的只能是小孩。”弗尼亚微微一笑说道。
“小孩子?窃贼能是个小孩子吗?你简直像在讲故事一样!”史毕斯伯爵不相信地连连摇头。
弗尼亚没有理会伯爵的话,继续说道:“请问,孀居的安妮是否有一个小孩子呢?”
“是的,她的确有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名叫勒沃尔。那时似乎有七岁了吧。”伯爵回答道。
“是6岁。”伯爵夫人的脸色非常难看,纠正着伯爵的话。
“勒沃尔就是真正的窃贼!”弗尼亚肯定地说。
“啊?就是那个既可爱又灵巧,整天都在埋头读书的孩子吗?不可能吧?是不是搞错啦?”这时伯爵夫人也感到有些意外了。
“对,就是这个孩子。”弗尼亚说道。
“他……他的年纪那么小,不……不可能知道去偷窃项链啊?即使是这样,那……那也肯定是他的妈妈……安……安妮教唆他偷的。”伯爵夫人声音颤抖地说。
“不,这件窃案与他的妈妈毫无瓜葛。”弗尼亚非常肯定地说。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安妮是无辜的了?她始终被蒙在鼓里,而她对于自己儿子偷窃项链的事情也一无所知?直到她死去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曾偷过那条项链?可他们母子二人就住在一间小屋之中,儿子偷了东西,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
“因为这个孩子是趁他母亲熟睡之际去偷的东西,都是那个叫勒沃尔的孩子不听话,所以我才说她的母亲是无辜的。”弗尼亚为安妮开脱着罪责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项链到底又被这个孩子弄到哪里去了呢?”这时史毕斯伯爵朝弗尼亚问道。
“藏在孩子自己放图书的地方了,而后也许是放在一个旧木箱子的最下层。警察和检察官如果在询问他无辜的母亲的时候,也去查看一下那个孩子的东西就好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又是谁每年寄2000法郎给安妮的呢?”
“是勒沃尔。虽然他人小,但却鬼机灵,头脑的聪慧早已超过了他的年龄。他可以把项链上的钻石一个一个地拆下来卖给镇上的那些古董玉器商。要知道,做古董玉器生意的人一般都是十分诡诈,他们见到小孩子拿着这种东西来卖,便想到这些东西肯定是偷来的,因而只用实际价格的十分之一就收买了那些钻石。然而勒沃尔作为一个小孩子,他虽然不知道这些项链上的钻石的真正价值,可他也有自己的小聪明,他并没有直接收取古董商的现金,而是委托商人将卖钻石的钱款以假的名字和假的地址寄给了他的妈妈安妮。而古董商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已经大捞了一笔,自然愿意帮这个忙。于是,古董商就通过巴黎的同行将钱寄出了,寄到了安妮的手上。”
“就我看来,应该还是安妮教唆自己的儿子去偷的东西,然后又叫儿子去将钻石卖给了古董商。”夫人对安妮的疑心仍未消除。
“那根本就不可能。假如夫人所说是真的,那么她又为何给夫人你写信致谢呢?”
伯爵夫人闻听至此,无言以对……
以上的这些,都是罗宾讲给达奥丝听的有关项链被窃案的前前后后。听得达奥丝入了迷,直到罗宾又点燃一支雪茄吸起来,她才反应过来罗宾的讲述停了下来。
“那这样的话,那么青年绅士弗尼亚究竟是谁?难道他就是25年前的那个男孩儿勒沃尔吗?”心慈的达奥丝做着猜想说。
“你猜的不错。是的,自从他的母亲安妮亡故之后,勒沃尔吃了很多苦头。要知道他在六七岁的时候,就能很熟练地做出那种事情;当他成人之后想必也并未收手,依然去偷别人的东西。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平常的盗贼。因为他对母亲在贫穷之中所受的苦难理解颇深,而且他还对伯爵夫人苛刻地对待母亲的情景记忆犹新,也还记得他的母亲常常独自垂泪的情景,所以他就十分自然地将自己的同情和关爱给予那些同样贫穷和不幸的人。为此,他便把那些依靠地位与权柄而获取不义之财或是诈骗欺诈仆役、工人以及服役人员而获得财富的恶人作为自己偷取的对象。当偷到这些人的钱之后,他就偷偷地再用这些钱接济那些不幸的人,或是一些毫无依靠的妇孺们。”
“那他岂不就像亚森·罗宾一样了吗?”
“是很相像,虽然他不算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却也有他善良的一面。”
“但我有个疑问,为什么那个项链被盗案已经过去了25年,那位弗尼亚先生还要特意去拜访史毕斯伯爵呢?”
“道理很简单,他去的目的是洗脱他母亲的嫌疑和耻辱啊!因为伯爵夫妻二人都认为是安妮偷走了项链,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才没有让警察局和检察处将她当作嫌疑犯对待。但伯爵夫人却始终怨恨安妮,经常说是因为她偷走了项链,他们一家人才会落到这步田地。尤其是勒沃尔没有忘记他母亲被伯爵夫人虐待的情景,以及他和母亲被赶出伯爵府邸的情景,虽然时隔25年,可是依然历历在目。”
“啊,安妮当时的确太可怜啦!”达奥丝用手绢擦拭着眼泪说。
“其实当初那个男孩勒沃尔偷取项链的主要原因,也是不忍再看到母亲被伯爵当作女仆支来使去,还要为缝制衣服和打水一直忙到三更半夜。那时他的目的只是想让他的母亲安妮过上欢快愉悦的生活,因此他才在窃得项链之后把卖钻石得到的钱用化名邮寄给了自己的母亲。当然这些也都是一个小孩子的念头,并没有想得太多,更没有想到他的行为会改变伯爵一家人的生活处境。”
“但不管怎么说,勒沃尔都是一个非常有孝心的孩子。特别体现在他用项链上的钻石卖得钱款后,除了给自己的母亲邮寄之外,没有去花一分钱,甚至连一块糖果都不舍得买。”
“后来,这个名叫勒沃尔的男孩经过不懈的努力奋斗,最终有了些作为,于是在25年之后他和伯爵有意结识了,并且受其邀请参加了伯爵家举办的午宴。在宴会上,他先是谈及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法官,又谈到他曾协助父亲侦破过什么错综复杂的怪案。可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
“当众人将话题转移到项链盗窃案上的时候,他曾愣了一会儿,后来就提交出各种证据,证实窃走项链的盗贼是那个孩子勒沃尔,而不是她的母亲。最终才让伯爵的夫人相信,他的母亲安妮是无辜的,总算洗刷了他母亲的罪名和耻辱。”
“那么后来呢?后来又怎样了?”达奥丝小姐充满好奇地问道。
罗宾微微一笑说道:“后来的事情当然是他十分坦然地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窃贼勒沃尔了。”
“啊?那他岂不要坐牢吗?”达奥丝小姐显得很是担心地说。
“坐牢?哈哈哈,可没有像你想象的那样,最后勒沃尔变成了囚徒。”
“难道警察没有把他抓起来吗?”
“怎么会呢!要知道就在众人都大为震惊之时,那个年轻绅士弗尼亚也就是勒沃尔当场就把项链中没有被出卖的那部分钻石拿了出来。但实际上,这个项链上的钻石有一部分是人造钻石,当初他卖给古董商的也是这些人造钻石,而剩下没有卖出的才是真正的钻石。于是他当场便将这些钻石归还给了史毕斯伯爵,并说了一句:‘现在我已将其物归原主了。’又用目光扫视了一遍正在诧异不止的众人,就镇定自若地走出了伯爵府邸。”
“这样一来,伯爵所遭受的损失并不是很大吧?”
“的确如此。”
“可那些人造钻石又是怎么回事呢?”
“据传在很久很久以前,也不清楚是哪个人将项链上的一部分真正钻石用一些人工钻石给替换下去了。哦,对了,不是据传,而是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那么您能再讲一讲吗?”达奥丝小姐又产生了好奇之心。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吧!”罗宾说着,便又讲述起来。
“大约在1885年2月的一天夜里,有一位性格怪僻名叫莉马特的伯爵夫人,她的伯爵丈夫伙同两个人把一个由珍贵钻石串成的项链弄得乱七八糟,其后虽然经过重修,可是其中的一部分真钻石已被人用人工钻石换掉了,而项链的拥有者却对此毫不知情。至于那些被偷换下来的钻石,据说转卖给了一个珠宝商人,而后这个项链又历尽周折才到了现在这位史毕斯伯爵的手中。”
“啊呀,原来是这样啊!但是已经丢失的东西在久隔了25个年头之后重又回到自己的手中,这也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事情。难怪报纸要对此大肆宣扬一番。唉!你看这报纸上写的这些内容。”达奥丝说着,从身边拿起一份《法兰西回声报》递给了罗宾。
《法兰西回声报》是巴黎著名的大报之一,在这张报纸上有一篇新闻的内容是这样登载的:
25年以前,史毕斯伯爵家遭窃的那条有名的钻石项链——即安托尼塔皇后的项链,最近又被年轻绅士亚森·罗宾发现,其中虽然那些被认为是假钻石的部分都已遗失,但那些真正的钻石却由罗宾本人全部交还给了史毕斯伯爵。
“啊,如果像报纸上所说的这样,那么弗尼亚不就是罗宾吗?”
“大概是吧。”罗宾一边笑着说,一边又将一支雪茄烟点着,神情悠闲地吸起来。
此时,一直凝望着罗宾的达奥丝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没有弄清楚,刚才你对我所说的那个弗尼亚也就是罗宾先生,他在伯爵的府邸中证实了勒沃尔的母亲是无辜的,说得是那样明白,仿佛是你亲眼所见似的,是不是你也受邀参加了那次午宴呢?”
“当然我也在场,否则我又怎么会了解得如此清楚呢?”
“可是你曾经告诉我说,当时在场的女宾只有伯爵的两个侄女,她们是表姐妹,男宾客则是阿比尔审判长、博萨议员、卢泽尔将军以及弗尼亚等四位,你并未包括在内呀?”
“不对,我也被包括在其中。”罗宾说着,非常幽默地笑了起来。
达奥丝呆呆地看着罗宾的脸。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心情激动地说:“哦,我明白了,你……你就是那位弗尼亚先生,就是那个亚森·罗宾。我说的没错吧?”
“随便你怎么想吧!总而言之当时我就是在场的四位男宾中的一员,这个是绝对不会弄错的。”说着,罗宾悠闲地吐出一大口烟,澄清的眼睛也满含笑意。
达奥丝不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假如我就是那个罗宾的话,你会感到惊恐吗?是否还会因此而厌恶我呢?”罗宾一摊双手,有些逗趣地说。
“我才不会呢,可惜你不是罗宾呀!”达奥丝先摇了摇头,之后又说道:“如果你真是罗宾,我反倒会更欢喜呢!”
达奥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但脸,就连耳垂也都羞红了,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发着光,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罗宾也显得有些不自然,目光专注地看着达奥丝,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化名为公爵身份出现的,倘若真的肯定自己就是亚森·罗宾,一定会令达奥丝小姐大吃一惊。
如此静默了片刻,只见达奥丝轻轻开口说道:“说句实在话,此前你虽然称自己为雷恩公爵,但我却怎么也看不出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也无法猜到你的心中所想,所以多少感到有些束手束脚。可是在我得知你就是亚森·罗宾的时候,我非常……非常……”说到这里,达奥丝害羞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达奥丝对视着化名为雷恩公爵的罗宾,盯着罗宾那双带着阳刚之美、像蔚蓝的海水一般的眼睛。恍惚之中,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罗宾的眼神完全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