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车子失灵
“月中十五，人多勿载。”
“中途停车，鬼客索命。”
“死路为生，能活看命。”
……
表格上的二十四个字，用的是黑色炭笔，原本没有什么颜色，可是在我的严重，它们每一个看起来都格外刺眼，甚至透着一股恐怖的诡异感，宛如不是用笔写的，而是一只黑乎乎的鬼爪子，在上边凌乱扭曲留下的字迹，让人心头忍不住发颤。
我无法理解二十四个字的意思，可我也知道，这二十四个字，对于末班车司机而言，恐怕就是二十四个催命符。
昏暗的驾驶室里，车子摇摇晃晃，继续朝着终点站烧焦厂驶去。
我握着方向盘，一连深呼吸好几口大气，又连续念了一遍遍无量天尊，阿弥陀佛，阿门保佑等等，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
“月中十五，人多勿载。”
这句话很好理解，就是十五的时候，太多乘客上车的话，不能搭载，不能发车。
人多为什么不能发车呢？
鬼才知道。
而且谁写上去的呢？他怎么知道一定就是“人多勿载”这四个字。
神秘人为什么要告诉我人多勿载呢？
这时候，我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车里的乘客，这一车厢人估计也得有二十七八个，这是我开末班车以来拉的人最多的一次。
我又好奇的看了眼表格，恍然大悟，这一看把我吓的魂都要飞了！
表格上，三个司机的出事日期，竟然都是十五的晚上！！！
不正是今晚吗？
而且现在车上又这么多人。
“中途停车，鬼客索命？”
我大脑快速思索，并没有完全慌乱，很快猜测出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不久前，我靠边停车了，一位老乡还下去解手。
这位老乡上来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一顶草帽。
可问题是。
他下去的时候，双手捂着肚子，弯着腰，而且急匆匆的要解决生理问题，根本就没有戴帽子啊！
“这老乡，是鬼……”
一想到这，我的心就怦怦乱跳，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再激动一些，真可能要犯心脏病了。
“老乡，能借个火吗？”我拿出一根烟，说道，“有点困了，抽根烟解解乏。”
我对得是刚才上车的老乡，这老乡在车上，还带着那顶草帽，帽沿压得很低，让人看不到他的脸。
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很冷，透着一股让人浑身汗毛倒竖的危险感。
这种时候，我还敢跟鬼打招呼。
我也是豁出去了。
“有火。”表情极为不对劲的老乡，没有站起身，而是弯着腰，朝驾驶室这边弯腰过来。
我看得真切，他手里根本没有打火机。
就在他松手的刹那，我捉鬼大师林怀远送我的保命符，直接砸向了老乡。
“啊……”
这老乡忽然发出惨叫声，车轮接连碾过几个土坑，左右晃荡，似乎要翻车了。
我连忙稳住车子，可一扭头，却发现那个倒在车厢中间地面的老乡，不见了。
“卧槽！”
“怎么回事？”
“刹车呢？”
我大惊失色，车子的晃动是控制下来了，可是速度却不断往上提升，不止是刹车居然失灵了。
我猛踩着刹车。
结果呢，这辆有着近三十年历史的老式车子却像发了疯的老牛一样，奔着牛角湖极速冲去。
越是踩刹车，车子跑得越快，简直是中邪了。
幽幽夜色下，刹车失灵的公交车，毫无征兆的朝着牛角湖冲去。
这是我活到这个岁数以来感觉最恐惧最无助的一次！
我咬紧了牙关，拼命踩着刹车，同时双手不停的打着方向盘，可这车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一般，死命的往水库冲。
车速狂飙，好像一辆巨型跑车，在乡村泥路咆哮着，要冲向毁灭。
“这么回事……”
“司机，你干什么吃的，快刹车啊！”
“刹车啊！”
剧烈颠簸，让车上的村民们发现了情况，一个个立刻躁动起来，他们在大喊大叫，年轻一点的妇女开始嚎啕大哭，声音尖锐无比，堪比杀年猪。
“我也想刹车，可车子失灵了！”我更是绝望。
在我意识到刹车失灵时，我本能开始想寻找逃生出口。
因为刚才老乡放臭屁的原因，驾驶室的玻璃都放下来了，而且就在我左侧，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在车子冲进牛角湖之前，从身边的窗口跳出去。
但这个想法，也仅仅在我的大脑中停留一秒不到。
我虽然天生不喜与人交往，但我本性不坏，在这个节骨眼上，司机如果跑了，这一车的老乡真就是死定了。
机长在迫降时候要最后一个走，船长在海难逃生时也要最后一个离开。
别人都能无所畏惧，不怕牺牲，我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公交司机，
我这个人嘛，虽然长相一般，经常被人看不起，被骂没文化，但这份做人的良心和担当，我有！
关键时刻，我没有一个人逃生，没有放弃一车人的性命，还在努力掌控着，希望车子能重新回到控制。
牛角湖是一个野生的湖泊，平日里没人管理，周围也没有安插什么防护栏，当车子斜着碾过几块大石头，看到前边波光粼粼的湖面，我知道，只要车一见水，那就全完了。
“对了，警示语不是还有一句话吗？”
“死就是生，能活看命。”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濒临绝境，彻底激发了人的潜能吧！
这时候我的潜能就激发了。
我果断松开刹车，而是将脚踩在了油门上，猛力一踩，看似是加油。
其实车子却逐渐慢下来了。
车子虽然慢了一些，可势头仍是很猛，眼下我面临一个选择。
完全偏离路线的车子，是要直接开入牛角湖，还是旁边一条小路。
我扭头看了一眼小路。
黑幽幽的，长满了各种花草，红红绿绿的，阴森夜色下，好像无数鬼手在向我招手。
仅仅一秒钟，我就做了决定，没有将车子强行扭转方向。
一鼓作气。
直冲牛角湖。
“轰……”
车子没有掉入湖中，倒像是将什么东西撞碎了，是一派新长出的竹子。
一部分竹子卡进了轮胎，加上我的控制，车子总算是停了下来。
公交车完全停下来的刹那，我看到前边升起一团浑浊的雾气。
当看清周围的景象时，我再次额头飊出冷汗。
如果刚才我将车子转入那条小路，必死无疑。
那根本就不是小路，那些红红绿绿的花草，居然是长在湖里的水草。
差点，这一车人就丧命了。
因为是急性刹车，老乡们被惯性冲倒大多都挂了彩，但所幸车子在牛角湖岸边停了！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仍不停的抖动，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下车，快开车门。”
“差点死在你这。”
“你个司机，差点害死一车人啊！”
“快开车门啊！”
我在一片骂声中，打开了车门，老乡们见车门打开，疯了似的拥向车门，没办法，一个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我能理解他们的感受。
接下来的路途，老乡们自己回去了。
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没有几个人敢再乘坐144路公交车。
我没有下车，因为村民们都快速走光了，空荡荡的牛角湖周围，就剩下一车，一人。
因为车轮卡住急刹的缘故，车子熄火了。
周围出奇的安静。
我给周华打了电话，听闻这惊魂一刻，他在电话那边也被吓的磕磕巴巴。
不久后，周华领着一些人来，连车带我一并拖回去了。
可是第二天，修车师傅对车子的检查报告彻底让我绝望。
没毛病，车子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损坏和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