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鬼吃什么

经历了烧焦厂那对诡异的母子，我原本的心里，就被披头散发的绿衣服女人，以及精神不正常的高胖青年吓得半死，回归黑子店始发站，黑幽幽的车厢里，却响起了李建生的声音，险些吓得我出了心脏病。

要知道这个老李，可是144路第一人末班车司机，几年前，连人带车，冲进了号称死亡湖泊的牛角湖，尸体好像都没有找到呢！

“老李，你，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呢？”我哭丧着脸。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死亡，也不管我半毛钱关系啊？为什么一直对我阴魂不散？

冰冷的车厢里，却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一个女人，声音格外尖锐，宛如吊死的女人，脚不沾地，悬在空中说话，舌头也被打劫一般：

“刚才在烧焦厂，要不是我们，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我们。”

怎么还有人？

这时候，我的余光才发现，在李建生的左侧，靠近车门的位置。

可以说是最为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女人。

好像是古代装饰的女人。

这女人是谁？

李建生的老婆？

鬼……的媳妇？

我倒吸一口冷气，硬着头皮说道，“怎么回事？刚才烧焦厂那道咯吱咯吱的诡异开门声，是你们造成的？”我半信半疑，因为我仓惶开车远离烧焦厂时，明显看到了一个举着白色灯笼的小孩子。

怎么会是李建生他们呢？

谁知道，李建生幽幽说道，“老庄，真的是我，刚才我救了你一命。”

我道，“不可能吧？”

李建生又道，“那个穿绿衣服的长头发女人，是个极度恐怖的东西，她们母子二人，经常在那一带害人，幸亏我们及时出现，不然你会被母子二人杀死。”

我说道，“这母子二人是哪的？”

李建生回道，“茱萸村。”

我惊呼道，“你前段时间去调查的那个村子？”

这茱萸村，也是邱三爷，丽姨等人居住的村子，据说那边经常闹鬼，很不太平，夜里有可怕的东西出现，当然我也是听说，没有亲身经历。

李建生已经死了，我会相信他的话吗？

答案是不相信。

见我一脸怀疑，那个站在黑暗里的女人，忽然往前一步，这一下，总算看清了她的容貌，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五官扭曲，极度恐怖的女人，谁知道，居然是一个大美女，还是超级女声的那种。

简直比慕千雪不相上下。

这个冷艳的女子有着雪光萦绕的肌肤，蓝色的瞳孔却冰冷一如西伯利亚的冻土，高挺的鼻梁显出凌厉的线条，微抿的薄唇似是透出寡情的信号。雪莲的俏丽搭配寒梅的风姿，清丽中透出凛然，蕴在眼角眉梢的都是骄傲。

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头大波浪形金黄卷发发出耀眼的光芒，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超短迷你裙，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

这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这个女孩给人深刻的印象是她眉宇之间有种超越了她年龄的惊人的美丽，淡淡的柳眉分明仔细的修饰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象两把小刷子，亮得让人觉得刺目的一双漂亮到心悸的大眼睛，异常的灵动有神。

时而高冷，时而清纯，时而美艳，时而灵动，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女人。

不敢相信，李建生这个屌丝，去哪找到这么一位如此复杂的女人？

不过我也注意到，李建生今晚话很少，而且也不演戏了，显得格外拘禁。

怎么回事？

好像他再被这个女人给监督？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你们两位，为什么要救我？有什么企图？”

“哼！”

美艳女人冷哼，不屑说道，“你算什么？一个破车烂司机，你有什么值得我去惦记？”

我，“……”

李建生咳嗽两声，美艳女人又道，“建生，我就送你到这了，咱们后会有期，记住了，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你要是辜负了我，我发誓，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紧接着，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好像一块车玻璃被猛力撞碎了。

我再扭头看去，美艳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时候，李建生忽然开始大口喘气，隔着几米，也能看到他浑身冒着冷汗，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般。

什么情况？

你一个鬼而已，还能被吓傻？搁我这还演戏呢？

我问道，“老李，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李建生有气无力说道，“老庄，你经过烧焦厂时，是不是看到一个小男孩？”

我点头，说道，“是的，那个小男孩提着一个白色灯笼，脸色惨白惨白的，好像不是人？”

李建生忽然一字字说道，“他，原本也不是人。”

“啊……”

我吓得一脚踩下刹车，惊呼道，“老李，这一切究竟这么回事啊？”

李建生却是问道，“老庄，你知道，鬼吃什么吗？”

怎么问这么个问题？

劳资又不是捉鬼大师，也不是山上的龙虎天师，更不是捞阴门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李建生也不管我，微微抬头，看着黑漆漆的车顶，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接着自顾在哪说话。

他说什么呢？

正是说鬼吃什么的问题。

有道行的鬼吃香灰，道行不太深的吃蜡烛或者酥油点燃后的冥火。

知道啥是冥火吗？就是蜡烛芯的最下方处，你点燃蜡烛后就下方有蓝色的冥火那个就是鬼要吸食的。

还有就是小鬼吸食泥土，人死后一般都是吃香和蜡烛的小猫，小狗死后吃泥巴，鬼闻一闻就饱了，人吃一吃就饱了，神闻一闻就饱了，佛想一想就饱了。

李建生的话，显得很是瘆人，听他的意思，最近他在忙碌的工作，好像在给鬼送餐？

可是，你丫就是鬼啊！

难道你忘记了，你李建生是当年死的第一任末班车司机。

李建生今晚状态很不对劲，或许真是被赶出留下狠话的美艳女人给吓到了。

不管我的疑惑，站在阴暗的车厢里，依旧在自言自语。

鬼吃东西吗？答案是肯定的。

李建生扭头看向窗外，表情显得麻木，眼神里又有几分痛苦的表情，继续自己的回忆，《左传.宣公四年》写道：“鬼犹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

那么鬼具体吃什么呢？好像也说不太清楚，可是人偏偏怕鬼饿着了，供了好多好吃的等鬼来吃，鬼就是不吃，不吃也得供，这是什么心态！

从古至今谁也没见着鬼吃东西了，虚无缥缈的事，楞可以演绎成一套有声有色的传统文化，绝么？你能理解么？也许当初人就是想验证一下供品少没少，少了，说明鬼确实存在。另外，万一要是鬼饿了，别吃人，吃供品，确保人自己还在阳间。

中国人的灵魂观，一般包含神、魂、鬼、魄四个要素。

其中魂和魄是生者的灵魂，魄主宰形体，控制各种感官活动；魂主宰精气，控制精神思维。神、鬼是死者的灵魂，神系灵魂的天上部分，呈阳性，光明磊落，在天堂中享受永恒的极乐生活，并为生者造福。

鬼系灵魂的地下部分，呈阴性，邪恶和脆弱，在地狱中或黑夜里飘荡、受苦，并为生者遗患。在气与形、魂与魄、生与死、神与鬼的灵魂双重组合中，人明显流露出重气轻形、褒魂贬魄、贪生怕死、喜神厌鬼的倾向。

因此，鬼吃的东西比较惨，神吃的东西比较好，神的供品有猪牛羊酒水果点心等等，鬼实际上没有专为自己设的供品，神吃剩下的才是鬼的，这是人的慈悲心肠，特地这么安排的。

最后，甚至还给我说了一个关于古代的鬼吃什么的恐怖故事。

有一鬼，闲来无事，变一英俊小生，大白天到街市上行走，到繁华处，见一楼肆，人声鼎沸，酒气熏天，好不热闹，于是就进到楼上，小二接了，寻座坐下，问那鬼道：“公子用些什么？”鬼道：“俺只用一杯清水。”

又来了一位公子，气宇轩昂，神情潇迈，上得楼来，在鬼的旁边坐下，吩咐小二道：“只顾将上好的菜、上好的酒拿来，我慢慢地享用。”鬼对那公子道：“

公子一人独饮，恐有寂寞，不如你我合为一处，边吃边聊如何？”

公子道：“最好不过。只是兄台可饮酒吃肉否？”

鬼道：“马马虎虎，只是不如贤弟豪饮大嚼，乞丐的胃口，神仙的福气。”

公子道：“哪里哪里，兄台过誉，我不过是酒肉之徒，锦囊之尸。”

鬼道：“客气客气，你要是酒肉之徒，锦囊之尸，我岂不是行尸走肉，残渣余孽？”公子道：“兄台言语之间阴气瞳瞳，虚茫渺幻。”

鬼道：“贤弟之语常有傲人之处，正大刚阳。”

公子道“兄台为何不点些菜用？”

鬼道：“不用了，贤弟所点之菜，俱为精品，南北大菜，地方风味，无所不包，不知兄台最欣赏哪一样？”

公子道：“嗯，这个，我想应该是济南的奶汤蒲菜，金陵的清蒸鲥鱼，蜀都的樟茶鸭子，岭南的龙争虎斗。”

鬼道：“哈哈哈哈，贤弟所言也许不差，但是，世上美酒佳肴，始终离不开一个字。”

公子道：“哦？什么字？”

鬼道：“一个味字。”

公子道，“哦，亏得兄台直言相告，否则只能和味混一辈子了。但是什么没味呢？”

鬼道：“水。”

公子道：“小二，上水。”

小二道：“上茶水还是清水？”

公子道：“上清水，越清越好。”

小二上水后，鬼尝后道：“此水不清，有茶盏味。”

公子道：“小二，将器皿洗净，再上清水。”小二上水后，

鬼尝后道：“此水仍是不清，有锅垢味。”

公子道：“难得兄台一副好嘴，只是这天下水没有清的了。雨水有大气混沌之味，山泉有泥土乱石之味，露水有花草枝叶之味，普天之下，水过之处，携味而生。要想尝出没味的水，还真是一种境界了。”

鬼道：“有一种水尝不出味来。”

公子道：“请教，是什么水？”

鬼的：“口水。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口水是什么味。”

公子恍然大悟道：“兄台所言极是！在下茅塞顿开。”

鬼道：“贤弟身为凡夫俗子，尽享人间美味，当然不求琐闻，但是美食之后，可有感慨？”

公子道：“衣食足则知荣辱，满足和赞叹罢了，并无其他。”鬼道：“人所得者，不必再争；人所失者，不必再争；人所知者，不必再争；人所盲者，不必再争；人所为者，以生死相许，必得之而后快。”

公子道：“敢问兄台何所为呢？”

鬼道：“米面茶油，蔬果肉蛋，人间可食之物，俱为我之所求。”

公子道：“今宴席上应有尽有，何不大块朵颐？”

鬼道：“实不相瞒，我乃馋死鬼是也，因犯贪吃之罪，被罚禁吃，现在只有咽咽口水的份儿了，哈哈哈哈，贤弟，珍惜你的好日子吧，该吃吃该喝喝，我去也。”

说罢，鬼忽然无影，不知去向。

……

看着眼神空洞的的李建生，我忽然生出一丝同情，问道，“老李，这段时间，你究竟在干嘛？”

我原本是想说，你做鬼的这段时间，在哪游荡呢？

可又怕惹怒李建生，万一被他索命，我可就死得冤枉了。

一直以来，李建生虽然纠缠着我，可一直没有下手害我，让我觉得他对我还是有好意的。

“老李，你认为我死了？”李建生忽然反问一句。

“呃……”

我支支吾吾，表情显得极为纠结，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不过我的态度，显然是默认了。

李建生又道，“你错了，我没有死，不过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我道，“为什么？”

李建生说道，“因为我这段时间，和鬼没什么区别，看到刚才那个女人了吗？她太厉害了，我稍有不从，就可能真的死了。”

我问道，“她究竟是谁？”

李建生，“鬼！”

“嘭！”

一个“鬼”字落下，车厢里忽然升起一团浑浊的烟雾，再回头望去，李建生却是不见了。

为什么？

难道跟上我的车，就是为了讲一讲，这鬼究竟吃什么？

我心里开始狐疑，李建生究竟有没有死？

当年车子冲入牛角湖，作为司机，作为一个能反应过来的人，确实可能第一个钻出车窗，从而活下来。

可要是李建生当时没有死，这些年，为什么不回公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