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变，要么死

2004年8月，在密歇根大学汽车研究中心组织的年度汽车行业会议上，丰田汽车公司董事长张富士夫（Fujio Cho）被邀请做一场演讲。当时，在丰田汽车眼中，密歇根州仍然是一片充满敌意的疆土。在距离密歇根大学不远的安阿伯（Ann Arbor），丰田有一个不起眼的研发机构，并新设了一间设计工作室。虽然进入这个一度被底特律三巨头主宰的市场的过程势如破竹，但丰田仍然感到一丝隐忧，甚至迟迟不敢在建筑外面挂上自己的标志和名字。在过去10年中，丰田在美国的市场份额逐年上升，而通用汽车、福特汽车和克莱斯勒控制的份额逐步下降。这导致了成千上万美国汽车工人的失业，同时这也是张富士夫被要求发表主题演讲的原因。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张富士夫走上讲台。礼堂里有来自全球各大汽车厂商的高管，但主力却是底特律三巨头。张富士夫准备了详细的演讲PPT，展示丰田如何超额完成了全球市场上的每个战略目标。这些骄人的数字让在场的美国汽车公司高管们嫉妒得面露不悦。展示结束时，张富士夫抬起头来，宣布丰田重新思考其战略的时机已经到来。

他说：“任何不愿意冒险重塑自己的公司都是注定要失败的。”对于丰田来说，那时候是该这么做了，即使它当时在竞争中仍处于领先位置。

“今天的世界变化太快了，”张富士夫警告说，并开始详细讲述丰田为重新评估和完善其核心商业战略而正在采取的一系列行动，“这个行业从来没有像这样充满竞争过。”

张富士夫结束讲话时，会场中一片沉寂。似乎没人理解张富士夫这番话的真正意味。一半的高管确信，虽然丰田的成绩不错，但它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作为。一位通用汽车高管当天下午喝咖啡时对我说，通用汽车将保持第一，就因为它是通用汽车。另外一半人被张富士夫的声明吓到了：他们加班加点，试图赶上丰田的步伐；而丰田的老板却已经开始谈论对未来的担忧了，并坚定地提出要迎接未来的挑战，丰田的脚步会走得更快。

张富士夫那天在密歇根大学所倡导的就是红队。虽然他当时不知道有这个名字，但他主张的其实就是红队那种严格的自我批判分析。丰田所做的就是红队。丰田没有把成功视为理所当然，没有等着竞争对手迎头赶上，而是在对手赶上来之前就想出了做到更好的办法。接下来的5年，丰田成了全球汽车行业的佼佼者。虽然过程挫折重重，但丰田总是坚定不移地找到失误的原因，并果断采取措施纠正。通用汽车也会跌倒，但它只是找到更多的借口，责怪丰田抢了它的市场份额，抢了它世界第一汽车公司的冠军地位。是否把红队策略带入你的组织，不同的选择，结果的差别一目了然。

丰田这样的公司意识到自己不会永远知道所有答案，所以它继续提出问题，而这些问题也正是红队要问的。使用正确，红队可以给任何组织带来巨大收益，不仅仅是通过测试计划和假设来确保它们的合理性，更是让所有人都能更清楚地意识到潜在的问题、陷阱和机会。使用红队策略的过程使管理者成为更好的规划者和更深入的思考者。在我担任顾问的公司里，会议结束了，而红队讨论不会结束，它会在走廊里和下一次会议中继续。“红队”迅速成为企业词典中的一个词语，而“咱们用几分钟红队一下这个问题”也变成了一句常用语。

不是只有管理者或领导者才能从红队中受益。本书所教授的工具和技术可以而且应该为任何想更好地计划、更批判性地思考、为自己或组织做出更好决策的人所用。但是，如果你是组织的负责人，你要清楚：如果你只是想证明现有战略和计划的有效性，红队不适合你。请记住，最好的公司和最高效的领导者知道，改进的余地永远存在。如果你的红队没有找到它，那就是失败的红队。因此，只有在你愿意做出改变时才使用红队——那些改变能使你的组织更具竞争力、更成功。如果你对自己的现状感到满意，不想改变，那么就不要使用红队，坐下来等待你的竞争对手为你做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