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琰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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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囚禁

一路奔回卧房内室,栾彧果负气站在房中,姜琰对栾彧隐瞒良久,心有愧疚,此刻慢慢靠近,从背后抱住栾彧,不想栾彧轻轻一抬肩膀,抖开姜琰,仍是站立不言。

姜琰愣在原地:“夫君,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要对你隐瞒……”

“不是隐瞒,公主,你为何要骗我。田祥说你早就中意我,但你我大婚前,只在京城鬼市有过一面之缘。我同你说过鬼市之事,你当时为何不明言,为何要推说不知鬼市之人是我。”

姜琰见已瞒不住,只得明言:“夫君,我不敢明言,正是因我怕你知道我一直筹谋嫁与你。”

“是么?我当时已对公主明言,我对你一见倾心,思慕良久,你为何不以为,对我明言,我会欣喜呢?公主之理由,未免牵强,该另寻一个。”

“夫君,你这是何意?你是在说我还是在骗你是么?”

“公主惯会做戏,本王不知公主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那元勋不是三番两次着了公主的道么?还有当今皇上和太后,亦被公主玩弄于股掌,更况栾彧一介武夫?”

“夫君,我对你所言,句句……”

“公主莫再言语,本王怕会再着了你的道。这婚事原是你筹谋而来,栾彧不知,你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你是为了做武宁王妃而筹谋,还是为了做栾彧的妻子而筹谋。你若是为做栾彧的妻子,不必两载,及笄之后便可筹谋赐婚。你若是想做武宁王妃,那就要细细谋划了,毕竟公主心高气傲,必不甘心做个有名无实的武宁王之王妃,必要视武宁王能否掌控整个北境,方才决定是否下嫁。”

栾彧缓缓言毕,字字都似打在姜琰的心上,姜琰心如死灰,一言不发,悄悄走出房门。不觉又回到田祥房门口,吩咐看守将士:

“开门。”

“是,王妃。”

“再备些酒菜送来。”

“是。”

房门打开,姜琰走进去,守将掩了房门。

这边栾彧站在房中,等了许久不见姜琰出声,回头一观才知人去楼空。心中气恼,在房中坐立不安,无法,又出来寻找姜琰,遍寻不见之时,看到有人端着酒菜,略一思索,便又悄悄来到田祥房间的窗外。

“祥哥哥,”姜琰低声唤出。

见姜琰去而复返,田祥有些惊讶,已看出姜琰失落。

“婧儿,门外可是栾彧?哥哥对你不起,我实不知栾彧不知此事。”

“不怪哥哥,栾彧早就疑我,今日只是借此发作罢了。”

“他……”

“哥哥,你我好久没有对饮。”姜琰说着,有人送来酒菜,置于案上。

“你那日说与我兄妹情绝,我当你再也不会叫我一声‘祥哥哥’了……”

“一时之气,口不择言,怎得当真。你我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怎是一句话就断得了的。记得有次我登梯去树上捉雀鸟,不慎摔下,你想也不想就扑过来,可你也只是小童,如何接得住我,最后,我毫发无伤,你却断了左臂,明明钻心的疼,还来安慰我别哭。”

“可你不听劝阻,执意要如此,还不是因为我说想要那雀鸟,你便要亲自去树上摸来给我。”

姜琰想起儿时,不觉滚下泪来:“祥哥哥,那时无忧无虑的日子,真好,婧儿这三年来,当真甚是疲累。栾彧说我惯会做戏,此言不虚。我为了这桩婚事筹谋,不敢对人言,外祖母,先帝、父亲母亲面前,我若不做戏,怕早被看穿了。如今想来,只有在祥哥哥面前,我不必做戏,你率真简单,从不疑我,只有与祥哥哥独处,我才是姜琰,才能有片刻松弛。”

“你为他如此受累,为何不告知他。”

“祥哥哥,若你知有人在你身边安插眼线,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哪怕你知他不会害你,你会不会气恼,责怪他。”

“眼线?你……”

“是,而且不是一时半日,已有三年了,这三年来,我一直监视他。”

“这……你为何要如此。”

“我,我想他能来向我父亲求娶我。他果然不负我所望,那两年来,他率北境军收复北境四城,因而在朝堂之上声名大噪。京城中很多权贵,都想招他为东床,甚至连先帝,也想将礽儿赐予他为妃。我听到风声,心中不爽,便故意寻机会向外祖母提起礽儿的亲娘及母族,是间接被栾彧害死。然后又让礽儿身边的婢女,不经意的提起栾彧粗鲁无礼,暴力嗜杀,把礽儿吓坏了,跑去外祖母跟前哭着说不嫁。现在想来,我哪里配做姐姐,坏了妹妹的好姻缘,若不是我作梗,礽儿现今定是安稳做着武宁王妃,栾彧也不会因为姜氏谋逆而被卷入此次京城的风波中。如今妹妹真是悔之晚矣,姻缘天定,真的非人力可及。我一意孤行,筹谋两载,终得如愿。可那又如何,大婚至今,无一事顺遂,外祖母和先帝归天,我父母身死,我与栾彧遇刺侥幸逃脱,但终是连累了我的孩儿,还有碧茵。这也许就是上天在惩罚我,我一己私心,定要嫁给栾彧,让我父亲自以为有了胜券,他宁愿亲手杀了我母亲,也要起事,终于落得事败伏诛的下场;还有栾彧,他若不娶我,也不会被我父亲利用,成了皇上的眼中钉。现今,我失去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恐怕最终也要失去他。我骗他太久,恐他再也不会信我一言半语,如此,便是夫妻缘尽了。”姜琰一边说,一边一杯杯饮下,已略微醺。

“婧儿,少饮几杯,这酒烈性得很。你也莫要灰心,去同栾彧解释清楚,你与他共过生死,有什么事是解不开的。”

“祥哥哥,我也以为他不管到何时,都会记得我与他患难与共的情谊。没想到,今日他竟说,我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做戏。我拼上性命救他,只换来一句‘做戏’。他还说不知我对他是否情真,不知我筹谋,是为了做武宁王妃,还是为做他栾彧的妻子。哈,我姜琰会看得上一个小小的武宁王妃之位?”言至此,姜琰不住冷笑:“罢了,三年了,我累了,不想再逢迎,也便如此吧。”说罢,姜琰又要倒酒,田祥拦住她的手:

“好了,婧儿,莫再饮了,伤身。”姜琰抬眼,眼中还有残泪。

“好,不饮了,哥哥,你抚琴与我听可好?三皇子殿下的琴艺,可是京城一绝。”见姜琰不再狂饮,有了一丝笑意,田祥忙道:

“好,妹妹高兴就好,不如就像从前在宫中,我抚琴,你起舞,可好?”

姜琰也来了兴致,或许真的只有在田祥面前,她才能放开怀抱,显露真性情。

“也好,来。”说罢,姜琰起身脱下外袍,田祥坐于琴案前,琴声响起,舞步回旋,二人都有些微醺,故而皆放肆起来。

突然一声响,房门已被踢开,栾彧闯进来,二话不说,扛起姜琰就走,一路也不顾下人侧目,直到卧房内室,将姜琰扔到榻上,死死按住。

“小妖精,在为夫眼皮子底下,你敢同别的男人对饮,还为别的男人起舞,如此大胆,你是当我死了吗?”栾彧气恼已极。姜琰被按在榻上,不挣扎,不言语,也不看栾彧。

栾彧见此,心中又没了主张,想起姜琰适才所说,似乎对自己失望至极,自己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现在想来确是伤人太甚。

就这样僵持半晌,姜琰双臂被栾彧压得发麻,亦是一动不动,栾彧无奈,只得放开姜琰。姜琰从榻上坐起,一言不发,活动了手臂,站起身欲走,栾彧见状,急忙拉住姜琰道:

“你还要去见田祥?”姜琰一脸冷漠,不答言,也不挣扎,亦不看栾彧。栾彧看了姜琰一眼,突然靠近姜琰耳边:“为夫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要,栾彧,不可。”栾彧转回身:

“若非为了他,夫人准备永不开口同我讲话了是么?”

“适才我同田祥之言,武宁王可具听到了?”姜琰想出言揶揄栾彧,又觉无甚趣味,哀莫大于心死,她对栾彧失望透顶,不想再多言。

“你说他为救你,断了一臂。”

“你即听到,就该知我已不想多说。”姜琰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

栾彧挡在她身前,“夫人,你骗了我三年,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你不该与我解释清楚么?”

“武宁王放心,你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我安插的人,我也再不会过问你的事,你就不必担心着了我的道。”说完姜琰绕过栾彧便走。

“夫人,你莫走,”栾彧见姜琰如此决绝,心内大痛,忙拉住姜琰,口气也不敢再硬:“夫人,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说那些话伤你的心,你恼我、罚我、打我都好,只求夫人莫要出与我夫妻缘尽之语。”

“我已出情绝之语,断不敢再回头,否则武宁王又要疑我心怀叵测,想利用武宁王。”

“夫人且慢,你当真丝毫不顾夫妻情分?要与我决裂么?”

“武宁王不需如此,若不想担这‘不顾夫妻情分’之名,大可推给我,姜琰从不畏世俗流言。你早已疑我,夫妻之间,有疑便无信,无信,便是无心了,即无心,也便罢了吧。我爱慕你三载,该在今日放下了。许是开头便是错,你安排旁人与我拜堂,不肯与我行大婚之礼,高谦早言你轻视我,对我无甚真心。”姜琰说完欲走,栾彧却定定抓住不肯放。

“你还敢与本王提起高谦,高谦身份来历,你一直不肯对我言明,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如此挂怀?”

“本公主为何不敢提高谦,若无高谦,武宁王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你还来问我他是何人?他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我如何能不挂怀。”

“休要避重就轻。救命之恩本王自会铭记,粉身以报亦可。但本王绝不会因此放任他觊觎本王的女人。”

“你的女人?武宁王别忘了,你我没有拜过天地,不算是夫妻。”

“哼,老生常谈,公主能言善辩,亦有辞穷之时么?可见是被本王说到痛处。还有一事,他护送你到了兴庆,不出三日,便消失无踪,你又派他何差事,数月来本王一直待你直言相告,你为何不对本王言明?”

姜琰听栾彧言毕,心内大痛,自己的夫君一直有疑,却不肯直言相问,如此夫妻,不做也罢。思及此,反倒消了怒气,道:“事到如今,我已无甚不可失。随武宁王之臆断吧,姜琰不屑于解释。”说罢,又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栾彧怒之更盛,“好个‘不屑于解释’。姜琰,你要与我情绝,好,我便依你,但有一事必要说清楚。你到底是为了田祥,还是高谦,你离了我,想与何人远走高飞?”

姜琰回看栾彧,失望至极,已不想再多说。

栾彧继续道:“你敢说前次高谦来兴庆见你,不是打算将你带走么?若非你有可依之人,为何我如何求告,你都不回转。姜琰,本王亦感疲累。”

姜琰抬眼看着栾彧,张口欲辩,又觉白费唇舌,慢慢垂了眼道:“如此甚好,既然你我皆觉疲累,不若放彼此去吧。”

“你休想,姜琰,我说过你此生只能做我栾彧的女人。”栾彧恨恨说罢,扔下姜琰出了房门。随即命人看守,不许姜琰出卧房一步。

几日后呼延霆来府中探看,进了内室见姜琰独坐窗边赏雨。

“阿霆,你怎得来了,门外的军士竟肯放你进来。”

“王妃怎得忘了,北境军士无人不识我。”

“嗯,王爷这几日如何?”

“不好,王爷心里不痛快,终日里愁眉不展。”

“过些时日便会好了。”

“王妃……”

“阿霆,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事相托,还望你应下。”

“王妃有何事,只管吩咐,阿霆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是我的兄长,先帝皇三子田祥,他现在被王爷软禁在小校场排屋中。你能否设法将他带到军中,让他与军士们一同操练。他从小养尊处优,身子虚弱,在军中历练一番,有利无弊。只是此事王爷不知,你若帮我,恐王爷知道了,会怪责于你。”

“此是小事,王妃放心。王爷这两日带苏清风去了西凉军中,我便趁此时机将人带去,王爷不会知晓。王妃的兄长,便放心交予我便是。”

“阿霆,多谢你。还有,他的身份务必要保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