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胼胝体尖叫
狄伦·伯勒斯出生于凯斯·伯克III星，大裂隙展开之前的七年，在他的脐带断裂之初，他的尖叫就杀死了接生他的医生。连带着产室之内的每一个灵魂。在当地的执法官堡垒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的啼哭就被星语塔所捕捉。那一夜，这声啼哭在星语者的梦境中回响，这声啼哭自本地的星语塔传向整个星区，又在星区的堡垒之间为星语庭所转录，汇入亚空间支离破碎言语的大潮之中，他的啼哭在七年后为泰拉所知，那是一个被遗落许久的结论，深陷梦中的星语者重复着七年前的那一声啼哭，然后为解析预言和亚空间的学者所忽视。记录那一声啼哭的羊皮纸被汇入内务部堆积如山的文件之中，直到七年后的一次内务整风检查中才再次被发现。十二个机仆和三个科长为这一次疏忽而死，他们的尸体被剥去增强物，投入尸体淀粉工厂的原料池之中。
彼时帝皇那些无声的女儿们尚未归来，一条驱逐舰满载着他那黑金的子嗣自泰拉的港口出发，在曼德维尔点处跃入虚空，投向狄伦·伯勒斯的星域。影牢监的战舰在大裂隙的冲击中失去目标，于是行动再次耽搁。当禁军的卫士冲破以太的乱流时，一切尘埃落定，凯斯·伯克III在凋零霸主索尔古格的舰队下毁灭，纳垢的苍白舰队受到了大掠夺者的赐福，驾驶着一条比任何荣光女王都要巨大的战舰碾碎了凯斯·伯格III，在不远的未来，泰拉的帝国摄政将会把这一类巨舰命名为“噩兆方舟”。
狄伦·伯勒斯不会知道这些名字，噩兆方舟或是恶兆方舟的区别对于他毫无意义。唯一的关键是，他没有随着自己的母星一同死去。或许是他的天赋平生第一次得到认可，变节的阿斯塔特将他带上食人魔号，那一条比肩大陆的巨舰。他随着那条巨舰飞入星空，在污秽间穿越重重光年，看着纳垢的信徒向着每一颗星球投下毁灭的烈火。这场亵渎的旅行结束于科尔托萨III号，凋零霸主的苍白舰队在来自于科尔托萨IV和X号的黑色圣堂之前破碎。突然间，狄伦·伯勒斯又自由了，他——和另外的一些星语者乘坐着穿梭机夺取了一条小小商船，强迫着没有阿斯塔特保护的船员跳入虚空。又是74天的漂流，补给耗尽，自相残杀，恶魔踏破盖勒力场，当这条小船再次跃出亚空间后，狄伦·伯勒斯——孤身一人，饥寒交迫，因恐惧而濒临疯狂——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一个遥远的名字，或许是这个宇宙里他唯一可能的容身之处。
卡利西斯星区，步声。
步声的女主人欢迎了他，阿塔尔·索洛基女士。而狄伦·伯勒斯很快会明白，步声之主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亵渎的野心。当他意识到这一切时，一切木已成舟。他被架上幽闭的棺木中，异形的科技插入他的脑颅。整整四十九天，狄伦·伯勒斯在直面亚空间的恐惧中尖叫。当他终于从棺材中被解放时，一切理智与言语都在折磨中破碎。然后是手术，去除不必要的身体，取出大脑。他那无声尖叫的大脑与其他一同被置入棺材的三个灵能者浸泡在同一个容器中，被运送到最终的客户——哈措尔次星。狄伦·伯勒斯仍然活着，他破碎的灵魂仍然在自己的大脑里浮游，在永恒的疯狂中发出无声的尖叫。
莎曼塔将其命名为胼胝体灵能引擎。
当黑色圣堂的动力剑插入莎曼塔的胸膛，令她巨大的身躯瘫软着趴伏在地时，莎曼塔解放了她最后的力量。在这份力量解放之初，一切似乎毫无变化，仲裁者们的爆矢依旧轰鸣，根除者放下利剑转向远方的机仆，重骑兵的尸骸在质爆弹药的轰鸣中碎裂成骨血。阿斯塔特转身离开，走向最后尚需收拾的敌人。就连安东尼都从毒刃的残骸里冒出一个脑袋。
“精彩！”安东尼站在控制台上往外看，向着阿斯塔特的身影声嘶力竭，“精彩！！！”
根除者们迈步远去，在他们脚下，沙尘随着微风流淌，仿佛山涧的细流。流沙在机械神教女司教的尸骸周围盘旋，围绕着她左手的提灯，在不易察觉之处缓缓汇聚，升起，再次汇聚，成为漩涡，成为沙尘的黑洞。这束龙卷在所有人的视野之外成长，从一个指甲到一个手掌，再到阿斯塔特的足底。来自巢都的增援乘坐着雷鹰炮艇呼啸而来，但他们不会注意到这无声的汇聚，它在寂静中成长，一米，五米，十米，微型的漩涡成长为龙卷。安东尼终于被吸引了，向着莎曼塔的尸骸投去目光。
“什么鬼——”
二十五米，龙卷亲吻风沙。
“掩护！”安东尼发出尖叫，从控制台上跳下。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与此同时，一切刹那间天翻地覆。
绿光蔽空。
巫火燃烧。
龙卷暴涨，连天贯地。
雷鹰的窗户同时破碎，电路中断，机魂在折磨中离线。混乱，卡鲁日高声咆哮着撤离。维尔茨推开雷鹰封闭的舱门，从数百米的高空一跃而下。
在他们脚下，莎曼塔死去的身躯上，女性的纤弱半身在钢铁的底盘上抽搐，缓缓直立而起。舒展的仿佛清晨梦醒后的懒腰。
远去的根除者一齐回头。连天贯地的沙暴龙卷被绽放的绿光染成摇曳的幽影。那具死去的钢铁司教在龙卷的中央重获新生，七条蜘蛛的下肢牢牢钉入地面，将数十吨的沉重身躯再次抬起。她高举提灯，绿色的巫火之中，四个灵能者的大脑惊声尖叫。黑色圣堂的雷鹰拖拽着垂死的尾焰在她头顶飞过，金红的火焰和硝烟与巫火之下一闪而逝。闪烁的光芒将莎曼塔的身躯投影在风暴与沙尘之上，在那遮天蔽日的沙幕之中，她的身形仿佛诸神座下的首席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