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像个王八似地扑腾着进去。
没等她弯腰，石缝被堵住，连半点光都没有。生怕她紧跟其后。
苏曼沙险些被砸个正着，气道：“待会要是有危险可别叫我救你！”
石岩洞里，颜恻妄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末了又捡枯枝抵住：“就不劳苏仙女费心了，往后的路我自己走。就算我死了也是自找的。”
苏曼沙想口吐芬芳，她抱肩忍住，取下里风道：“大师兄你在吗？”
里风亮了亮。
“我在，何事？”
“大师兄您见多识广，我想请问不烬神树的虚与实之界里有什么？”
陆俞闻翻书的手微顿：“昆仑山总共流出三棵神树，每棵连通的虚与实之界都有天地灵物。但因为太过强大引起诸多争端所以被列为禁忌，已有千年没人提起过。”
苏曼沙问：“不烬神树的天地灵物是不是赤石坠？”
陆俞闻道：“南荒火山之物，确是赤石坠。”
苏曼沙隐隐不妙：“那如果有人得到会怎么样？”
“赤石坠乃万物之灵气，蕴含生生不息之秘，常人很难化为己用。”
苏曼沙急道：“您就说如果化为己用该如何？”
“三界大乱，天地巨变。”
“明白了，”她话落，一鞭破开这洞口，“我去忙了。”
陆俞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曼沙跨步进去：“事了后我再同你说。”
数丈高的悬崖，泉水飞流而下，石壁光滑难触。
这颜恻妄却不要命地爬了几十米，每动一下，他的整个身体急速下滑。
苏曼沙打手印准备把他弄下来，没成想施展不出法术。
“怕是这里有什么东西阻碍了灵力，这可怎么办？”
她没犹豫太久，撸起袖子道：“不管了，绝对不能让他得到赤石坠。”
说着便四肢并用着攀爬，可惜，这石壁比冰还滑溜，她怎么也上不去。
“我还不信了，这颜恻妄是章鱼变的？怎么他这么顺滑？”
眼瞅着就要看不见他的身影，苏曼沙不由得原地团团转。
“咳咳，哎呦，哎呦。”
接着就是几声叹气。
苏曼沙越过乱石堆，一位老汉正倒在地上，柴散落一地。
她忙扶起道：“您没事吧？”
“没事，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了。”
苏曼沙蹲下把柴捆好：“您家在哪里？我送您回去。”
老汉捶着腰道：“我家在这一境山上。”
山上？
苏曼沙看了他两眼，没有妖气。
“这山能上去吗？”
老汉笑道：“姑娘说笑了，山怎么会上不去。”
他说着起身：“麻烦姑娘了。”
苏曼沙扛起柴火：“不麻烦，当锻炼身体了。”
老汉颤颤巍巍走得艰难，她上去搀扶道：“小心。”
“姑娘真是心地善良，还是别随我上山了。”
苏曼沙不解：“为什么？”
老汉苦恼道：“这山中有猛虎，凶悍异常，无人能及啊。”
“那我更要跟你去了，”苏曼沙说，“你一人岂不是危险。”
老汉念叨：“这里有条小路直通山顶，鲜少有人知道。”
这山也是奇怪，居然没有草木。
没走几步路，震耳的虎叫传来。
“您快躲着，我去看看。”
不等老汉再说，苏曼沙快步跑去。
还未走到就没了动静，只剩满地鲜血。
“难不成出了个打虎武松？”
苏曼沙顺着血走，抬头就望见颜恻妄浑身滴血地拿着什么东西。
她反应极快冲上去扑倒他抢夺赤石坠。
“你还小不懂其中奥秘，这东西你把握不住，我替你保管。”
颜恻妄被她压得呲牙咧嘴：“苏曼沙你是不是有病！”
他不知哪来的力量猛地把苏曼沙震出去几米远，手中握着的赤石坠粘了他的血正灼烧着往他的身体里钻。
“糟了，大师兄只说常人很难化为己用别的什么也没说，万一他不是常人怎么办？”
还没来得及担心，她就发现赤石坠似乎和颜恻妄相斥，此时他神色痛苦浑身颤抖地往外呕血。
颜恻妄难受的低吼。
怎么会这样？他拼尽全力机关算尽就是为了赤石坠，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赤石坠闪烁着初照的光辉，携带着火焰雷霆，死死地抽取着他身体里的东西。
与痛苦共同生存，厚德载物，承载重量，生生不息。哪怕暴风猛雨，哪怕索然无味。
生命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儿时。
他和弟弟随着母亲来到京都，可继父并不喜欢他们，于是他的亲生母亲便弃他而去。哪怕他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
他不明白，母亲既可以想尽办法带走弟弟，为什么单单抛弃他。
他流落街头跟野狗抢食，烈日炎炎数九寒天，多少个春夏秋冬。
但他从不绝望，他想活，还想活得好，想成为操纵别人命运的掌控者。
而非人人可以欺辱见不得光的蝼蚁。
他整个人开始上升，眼珠翻涌。
赤石坠的力量让他的各种情绪在身体里冲撞游走，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他焦躁无力，逐渐演化为怪物。
苏曼沙飞身抱住他，割开的右手贴紧他的左手，帮他分担赤石坠的力量。
“你这混蛋，怎么老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骂骂咧咧的。
他被抱得很紧，有种被人视若珍宝的错觉。
颜恻妄喉咙滚动，所有不好的情绪都随之散去，此刻心里是无比的畅快。
就如同冬日围炉夜话，庭院飞花，云开日出。
这个场景他从虽从未经历过，但他看到过。
冷风如刀，他缩在垃圾场旁，阴暗地旁观斜对面的人家。
他渴望，却又憎恨，甚至愤怒到暴虐。
等他彻底昏过去时，苏曼沙也脱力倒下。
赤石坠此时一分为二，一半在颜恻妄身体里，一半在她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既想夺神器，为何还要救他？”
苏曼沙小脸煞白的转身，来人正是之前遇到的老汉。
“心中存天下，正道是沧桑，他也是这天下的一份子，我当然要救。人间无完人。”
老汉若有所思道：“即使他总想害你，即使他利用你达到目的？”
苏曼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没错，我爷爷和师父从小教育我，要怀揣慈悲之心，拔出众生的痛苦，给予众生安乐。要让忏悔者知道回头是岸，静定其意，以待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