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故亡
“有些命定的，是逃不掉的”卫老不知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萧山，可他脸上并不悲观，甚至有种接受的释怀
“我不信，我命本就不由天”萧山纠正着道：“有因就有果，哪里有因变而不变果的道理？”
萧山认为卫老活了半辈子不应该这都不知道啊
而卫老笑了他从不指望萧山会理解，他知道小萧的局限性
现在过早的透露也是徒劳，这么多年的陪伴老者还是心软了或许他会受到惩罚，但他还是想在临走前给这个坚守正义的热心少年指条路
即使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即使萧山不会理解，即使萧山的结局还是不会改变
卫老无声的指了上方天穹：“小萧”
“这呢，命定在死局里面的”
仰天似在看天，又不是在看天
萧山云里雾里的，看着卫老的动作他也跟看向天穹可惜的是今天的天气与平常无异晴朗多云，一看就能有个好心情
他道不出所以来
“哈哈哈”卫老一下子被他的动作逗笑，果然是不懂：“傻小子”
可老者下一秒却笑不出来眼里溢出苦楚，也好要是永远这么无邪就好了
“小萧你是个实在人，但错就错在是个善人了”卫老低下头来看着怀中慵懒的老狸猫，缓声说道：“这世间善无善报，恶也无恶报”
声音很淡很弱似在自言自语，但萧山听清了：“怎么会呢？世间多是美好的”
“善会有善报的，恶终究也会有更恶的人来惩治他！”
听到这里卫老却突然很认真的提问道：“如果你做善事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这还算是善事吗？”
“我救了一条生命或者是帮助了别人只是换来小部分的代价，我觉得这也是值得的啊”萧山反问道
“这怎么不算一件善事？”
萧山帮助别人有时候确实是有些嘴硬，但本性还是好的，真的到那种困难的时候，萧山总是会第一个伸出援手
“即使明知道这个代价是小萧你无法接受的，你还会去做吗？”
“会”
这坚决的回答让卫老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假设一牢笼里别人受到你的帮助都逃出去了，就你困在这里你会觉得痛苦吗？”
“不会啊，他逃出去是他的本事”
嫉妒是人的天性，卫老却能在他这里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可，有些事是划不成等价的
卫老微微笑不去反驳，他抬起浑浊的老眼来，静静的看着萧山坚定单纯正义的眼神
在这个世界他见过很多人的眼睛，他们眼里有贪婪，有泯灭人性的恶唯有萧山眼里是最纯粹的善意
在那一刻卫老想通了一件事
他不应该干扰萧山该走的路
小萧的路应该自己走
卫老顿时露出一抹释怀的笑，老者哈哈道：“小萧你说的对！一定要永远遵循你的本心”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困苦都一定要相信自己”
那只老狸猫眼睛半眯伸了下懒腰翘的尾巴摇摇晃晃，忽的一下子从卫老怀里跳下，快速的窜出了门，不知道去哪里
卫老没去看那只狸猫反而拉起萧山的手神情严肃，郑重其事道：“小萧”
萧山一开始的注意力在这那只狸猫身上听到卫老的话这才注意到卫老
卫老说话间将手中的东西递进萧山手心，他放开萧山的大手嘱咐道：“把这个交给一个人”
感受到手心上的东西萧山下意识低头去看：一条饰链静静的放在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子上
缁黑尼罗绳编织起来的手链中间一颗殷红色的珠子悬坠着一枚青铜币，整体很单调看不出任何的奢侈奢豪感
萧山却注意到青铜币正反面刻上八个大字，中间镂空是个小圆形孔左右两旁各四字
左边是：蔽弃杂念
右边是：静心养性
连起来读，蔽弃杂念静心养性？
让萧山最直观的感觉就这饰链不对劲再细细打量了下又看不出问题，再看第三眼就跟普通的饰品没有区别了
再看那个木匣子跟萧山的巴掌差不多大，用手掂了掂分量，有点重，萧山想不出这能装些什么东西
好奇的尝试用灵力也无法打开
感受到萧山灵力波动的卫老认真道：“小萧你打不开的，你只需要把这些东西交给一个人”
“交给谁？”萧山将目光移向卫老，他这是要将什么事交给他去做吗？：“那人我认识吗？”
卫老神色变得迟缓：“……或许日后便会相识吧”
“那是哪个宗门哪个派的弟子？”萧山自以为要找的人会是个宗门的弟子，亦或是某些有名的少侠
这样想着他找起来方便些呢
卫老却出乎意料的摇摇头：“不是，老朽并不知他的名字更不知他所拜下的宗门”
萧山懵了一瞬，不知道任何信息，这是要纯盲找啊？
在极寰大陆找一个不知道任何信息的人？
“可我没见过那人啊？”萧山错愕不已，只是听卫老短暂的谈论过这人，是男是女他都不知道怎么能够将这样宝贵的东西随便交给其他人呢？
“但他是小萧你今后所见过拥有不死之身的人，我相信你能找得到他，一定要亲手将这个交到他手里”
不死之身？
卫老可不管那么多，他嘱咐道：“他若问，你便答，老朽是他的天引人”
萧山的思路很清奇：“那您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他呢？又为何定要我亲自递给他”
“老朽大限将至，怕是等不到他”
他怕了，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然而在这里虚度光阴是没有意义的
还没来得及伤怀，卫老又紧跟着嘱咐道：“将这个手链戴在那个人的左手腕处，记住一定要左手”
“小萧别记错了”
“左手血阴，右手气阳”
卫老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换气一次性说完，说的很快很急，仿佛说完这些事很紧迫
看着卫老一口气说这么多萧山也意识到了重要性，他连连应答道：“好的，我记住了”
“将这个东西交那人后，关键时刻能够救你的命亦或更多人的命”
说到这卫老吐了口浑气，舒展了身子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再次躺在木藤椅轻轻摇晃上，笑眯眯地看着萧山：“小萧，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有种嘱咐好所有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的感觉
卫老觉得整个人身都放松下来，木藤椅轻轻的摇晃，卫老的思绪一下子就飘了很远
人舒服了也总说胡话
木藤椅上的老者突然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若成功，老朽也希望我能成为你的天引人”
“你如今得到老朽的帮助是你善，老朽成为不了你的天引人也是你太善了……”卫老舒服的眯上眼睛却叹气着
萧山听不懂：“这什么意思？”
卫老沉默着不搭话，刹那间他原本枯老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空洞
一命呜呼
那一刻卫老像是老了好多脸上愈发脱去神采
萧山一下子整个魂都吊起来了，他想拉起卫老却在下一秒卫老整个身躯都消失了
他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情况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卫老不见了，这么大一个活人就在他面前突然消失了？
就这么在他眼前消失了？
只留下葡萄架下孤零零的木藤椅而那只老狸猫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萧山站着身子呆愣着甚至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卫老刚刚才说过他命不久已了，如今卫老消失在他面前他不得不相信
可卫老死前没有任何的痛苦只是突然消失了，萧山心里冒出个冷念头来
或许卫老根本就没死
只是去了其他地方
这么一想的话就有些合理
他或许有不可不离开的理由
要问卫老的实力有多高？萧山觉得大概就像冰封的雪山，高耸入云的通天塔以及九重之天那样望不到巅峰，但却又平凡如普通的村夫百姓般不问世事
萧山静下心来接受卫老离开的事实，当然，不是接受死亡这个说法
什么都显得不真实，唯有手中握住的两个“遗物”才略显真实
卫老的小院是面朝阳的当在云层中初露的朝阳将阳光照洒进小院时，萧山下意识抬手遮蔽光
手里的饰链在阳光下更突出缁黑尼罗绳浓重的黑，光无法透露，甚至吸光
刚才没来得及仔细看，萧山现在才发现缁黑尼罗绳里面还隐隐约约缠绕编织着几条细细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