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惊蛰·白水盟誓（河伯沉赃）

汉江暗流裹着靛蓝毒浆冲塌龙王庙，河伯石像的青铜鳞甲间卡着半截佛郎机撞角，锈蚀的圣母像琉璃目随漩涡沉浮，瞳孔里嵌着的《盐法志》残页正被银蚕啃出炮击密文。朱慈烺的鹿皮靴碾过河滩腐尸，靴尖挑起一绺缠着西班牙火绳的芦苇，绳头浸泡的石脑油在雷雨中嘶嘶冒烟。

“沉船里埋着火药！”葡萄牙少年瘸腿扎进腥臭的江水，千里镜映出河底铁棺阵，“楚王在龙王庙底下凿穿暗河——每口铁棺都塞满寒水石粉，遇潮就释出蛊毒！”

苏沅的银铃铛甩向河伯石像，铃舌绞住青铜须髯。石像腹腔轰然开裂，三百枚镀银《祈雨文》简牍如刀鱼窜出，竹片间阴刻的苗疆符文遇水重组成佛郎机战舰龙骨图！疤面张链镖击碎简牍，扯出的银蚕丝末端竟拴着东厂番子头骨——颅顶刻着的泰西数字随浪花跳向“甲申”刻度！

江心突现漩涡。十二具蜡尸破开河底淤泥，尸骸手脚缠着浸泡砒霜的《丙申年地契》，书页遇毒液膨胀成浮囊，将沉船残骸顶出水面。朱慈烺绣春刀劈开船板，刀刃挑起的非是朽木，而是熔化的官银锭——银浆裹着童男指骨在浪涛中凝成楚王虚影：“孤借河伯收万民膏血，炼的白银尽数喂了红毛番的脏炮！”

葡萄牙少年扎入漩涡。硝银瓶泼向沉船舷窗，铁锈剥落的刹那露出整排佛郎机磁石——磁极吸着《大统历》银箔页，将暗流扭成火炮膛线走向。苏沅银铃铛震碎磁石阵，银箔遇水舒展成武昌城防图，图角楚王印鉴下压着的苗疆尸蛊符正渗出血丝！

河伯石像突然抬臂。青铜掌心托着的玉圭迸裂，三百粒传国玉玺碎屑如毒砂射向众人。疤面张鬼头刀劈碎玉屑，残片中迸出半卷焦糊海图——图中马尼拉港的锚链竟与汉江铁棺阵的铜锁环环相扣！

“少将军看河底！”葡萄牙少年浮出水面急呼。沉船桅杆突燃青焰，浸泡火油的《马太福音》遇雷爆燃，火舌舔舐的船舱内，十二尊镀银罗汉像破浪而出——佛像巨掌拍落的非是法器，而是整船整船的西班牙银币，币面鹰徽遇毒液胀成人头大小的子窠！

朱慈烺腾身踏碎浪涛。绣春刀贯穿罗汉像眉心，刀刃搅动佛像脏腑的刹那，江底铁棺阵应声启动。三百口棺材如鳄鱼张颌，棺内喷出的非是尸骸，而是浸泡蛊虫的《盐法志》残卷——纸浆遇水凝成圣母像右臂，琉璃手指正将熔化的官银浇向显陵龙脉！

河伯石像在惊雷中倾塌。青铜鳞甲间迸出十二名黑袍方士，手中桃木剑甩出的符咒竟是东厂密令残页——纸页遇毒血显形，浮出的楚王血印正烙在“三月十九”的凶日上！

“白水尽赤时，河伯葬龙尸！”苏沅银铃铛绞断方士咽喉。坠江的尸首突然爆裂，三百条苗疆银蚕破膛而出，蚕身裹着寒水石粉钻入沉船裂缝——蛀空的船板随波散架，露出底下整排西班牙火炮的青铜膛管，炮口填装的非是铁弹，而是显陵祭祀玉圭熔铸的毒锥！

汉江突传龙吟。九道水柱冲天而起，水雾中浮出楚王虚影驾驭的铁棺战船——船艏圣母像琉璃目迸射血光，瞳孔里嵌着的传国玉玺赝品，正将惊蛰雷火引向孝陵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