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们一个班的
凌晨三点零五分，厉以年摸着有些干渴的喉咙，起身到前台买水。
网吧里乌烟瘴气的，烟味熏得人头晕。
厉以年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要了一瓶水和一包烟。
“口香糖，吃不吃？”前台小妹留着齐刘海，一张稚嫩的脸，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见他不拿，又补充了一句，“西瓜味的，送你。”
厉以年还是不接，喝了两口水，揉了两下太阳穴。
小妹有些不高兴了：“诶，白送你的都不要啊？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
厉以年拿过口香糖，拨开，塞进嘴巴里，嚼了两下，两只眼睛盯着她：“满意了？”
前台小妹被看的脸红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郑警官的，问他在哪。
厉以年看了眼天色，说：“在同学家通宵。嗯，不回去了。”
随即挂了电话。
去洗手间的时候照了下镜子，头发都长到遮住眼睛了，眼神颓废，脸颊凹陷。他双手撑在洗手台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嘴里的香烟，低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回去继续上号，打了两把DOTA，最后实在有点困了，就退出了游戏。他的QQ一直在闪，他打游戏的时候没管，退出后就点了开来。
十多个群，上百个联系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
他只记得开学第一天很多女生跑来班里看他，问他QQ号，他对此很无所谓，随便告诉了一个女生，很快就传开了。
刘旭问他周末去不去玩赛车，他说好。
王璨问他去不去滑雪，他也同意了。
只要是来找他玩的，他都一律同意。
不就是玩么。
退出登录之前，他看了一眼那个头像，是灰色的，像此刻外面的天空。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下号关机，拢着外套走出了网吧。
远方露出了鱼肚白，又是一夜过去了。
***
李知鹤一睁眼就觉得喉咙疼的厉害，最近江阳市降温的很快，她大姨妈期免疫力下降，睡觉的时候受了点凉，第二天就感冒了。
李知鹤没有把这场小感冒当回事，去教室前灌了两杯温开水，就去上早自习了。
早自习是朗读英语，李知鹤读了两篇文章就没有力气，转成默读。一边读一边咳嗽，孟蔷扭头看了她好几次，最后实在忍不住说：“你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吧。”
李知鹤说：“没关系的。”
孟蔷心想，你没关系我有关系啊，万一把感冒传染给我怎么办。
“万一是流感呢。”
李知鹤沉默了会，低声说：“第二节课间我会去医务室的。”
孟蔷今天穿了件粉色的卫衣外套，她把帽子一拉，往头上一罩，也不管她了。
第二节课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李知鹤放下笔，穿上外套走出了教室。
医务室有人在，李知鹤就没有直接走进去，站在走廊上等着。
但里面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以后小心点啊，眼睛这么重要的位置，别再被篮球砸了。”女医师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知道了。”男生温和地说，“谢谢医生，我走了。”
“嗯，快去吧。”
男生走了出来，看到了走廊上靠着墙站着的李知鹤，站着不动了。
李知鹤感觉到男生在看自己，但她头也不抬，低着头走进了教务室。
“同学，怎么了？”
“感冒了，”李知鹤声音闷闷的，“一直咳嗽。”
“我看看，张嘴。应该是扁桃体发炎了，我给你配些消炎的药。”医生递给李知鹤一个体温计，“现在先量一下温度。”
李知鹤拿着水银体温计，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放哪里？”
医生惊讶的看着她，指了指腋下：“这里。”
李知鹤把温度计插在了腋下。
医生叫了起来：“不能直接放外面，要直接接触皮肤的。”
李知鹤有些囧，把温度计拿了出来，重新放在衣服下面。
走廊外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李知鹤抬起头，看了眼走廊，只看到一截蓝色的校服衣角。
医生说：“5分钟，自己看着时间。”说完站了起来，往后面去了。
李知鹤坐在凳子上，看着墙上的挂钟，乖乖地等五分钟过去。
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医生还没有回来。李知鹤有些着急了，不知道该不该把温度计拿出来。
“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上面的温度。”
李知鹤照做，看完温度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好像不是医生的。
她慢慢回头，见到来人后，吃惊地张了张嘴巴。
阳光正好，高瘦的少年刚好站在盛大的阳光里，半边身子连同脸，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恰同学，风华正茂。
“多少度？”
李知鹤呆呆的看着他，忘记了说话。
傅一衡走到她边上，把她手上的温度计拿了起来，很专注的看了眼温度，严肃地说：“37.5度，低烧。”
李知鹤终于回过神来，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你是、傅一衡？”
傅一衡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然呢？”
眼前这个高瘦的少年是那个矮的像豆芽菜，鼻涕泡经常挂脸上的脏兮兮小男孩？
李知鹤呆滞：“你、怎么这么高了？”又摇摇头，“你怎么在我们学校？啊不对，你为什么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傅一衡有些无奈了：“你说呢！”
李知鹤说：“啊？”
这下换傅一衡惊讶了：“你都不记同班同学的名字的吗？”
李知鹤有些心虚，她确实一个没记住，除了自己的同桌和室友。
不过，傅一衡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等等，他不会是……
“我们一个班的。”傅一衡面无表情了。
李知鹤：“……”
医生终于回来了，见到去而复返的傅一衡，有些惊讶：“又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了？”
傅一衡礼貌地说：“没有，只是恰好遇到同班同学了。对了，她低烧了，37.5度，还需要配点退烧的药。”
医生看了眼温度计：“不错，你还知道低烧这个概念。”
傅一衡眼角一弯，眼角下的泪痣也跟着晃动：“谢谢医生。”
医生斜了他一眼，调侃：“以后想学医？”
傅一衡说：“我争取。”
医生笑了：“那你要加油，好学校的医学生录取分数很高的。”
李知鹤拎着塑料袋走出医务室，头还蒙蒙的。
傅一衡说：“你上午就回宿舍休息吧，退烧了再来教室，我会帮你和班主任请假的。”
李知鹤被烧的脑袋转不过弯来：“你怎么帮我请假？你又不是班长。”
傅一衡的眼角垂了下来，那颗泪痣也随着低垂，他看着她，不说话。
李知鹤发现傅一衡不管怎么看人，都怪好看的，有点不敢看他，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傅一衡又笑了起来，语气温柔：“没错，谁让我是班长呢。”
李知鹤：“……”
她有点郁闷，看来这几天她过的实在太封闭和浑浑噩噩了，居然连班长是谁都不知道。
傅一衡说完就走了，李知鹤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傅一衡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再也看不见。
李知鹤的心情忽然松快起来，能在江阳高中重新见到傅一衡，而且还和他是同班同学，李知鹤对接下来的高中三年生活无比期待起来。
就这样，李知鹤盯着低烧的脑袋，却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