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光相
张希有些明白了，之前在山下村的时候，山里有大虫杀了人，现在的村长当时还只是一个娶不到老婆的单身汉。
但是因为他独自去山里把老虎带回了村里，原本有些丑陋的模样也被村里人老人形容成了猛士当异于常人，娶了妻当了村长。
想来佛家在儒家地盘传教也是走的在这条路，百姓自然是愚钝的，但是也能分得清是否利己。
“能做到一夜之间，方圆百里的地方除了特定的人群以外，其他的生机基本全部被夺去，这是第三境才有的实力，你即便是再天才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就突破第三境了吧？”张希拨弄了一下火堆，火光旺了一些，照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
慧可是佛子，有足够的资源学到各种知识，即便是一头猪在这种逆天的资源下也应该开启灵智，修炼成妖了，况且蠢笨如猪也当不了佛子的，小和尚自然看出了张希的戒备。
“阿弥陀佛...”慧可宣了一声佛号，脑后一道金色的大光相出现，兀自缓慢转动。
张希朝慧可方向微微躬身，佛家有大光相，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至少要救万人才会有，而杀生则暗淡一分，即便是不亲手沾血，当然杀一人而就苍生，自然是功德，所以有大光相的僧侣从来不是恶人。
“这件恶事已经发生月余了，虽然有不少混蛋做了坏事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喜欢到案发地欣赏自己的成果，但这里毕竟是儒家地盘，离长安也不过两百多里地，京中的那些大儒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就能一览无余，杀生数万，鲸吞方圆百里的生机，即便是一个道德高僧坠入魔道也会煞气盈身，只要已出现，京中大儒顷刻可至，逃不掉的...”慧可收起自己的大光相继续说道：“况且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儒家第三境大儒往来也不下十人，现在敢来这边的除了凡人就是追查这件事情的同道了，有恶业在身的到这里就是找死...”
慧可说到这里突然烦躁了起来，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突然转头对张希问道：“你是道家哪一派的？正一道？上清门？灵宝派？”
张希有些愕然，这小和尚的思维太过跳脱，他跟不上，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传我道法的人是道家的人，但是我算是无门无派的...”
“哎...”慧可叹了口气坐回到原处，继续说道：“佛门无聊死了，和儒家一样每天都是各种规矩，你说强吧，我师父被那陈道一揍了一年多，还不了手。你说不强吧，独领西域，每天对魔修和妖修动不动就是度化，经常还是物理意义的度化...我很羡慕你们道家呀，往一个山灵水秀的地方一钻，一心向道，谁来惹我，我就拍死他，你看多棒...”
“离世清修，很苦的...你这跳脱的性格，会受不住的...”张希又想起了他的猿猴朋友，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也是...况且我自小佛门长大，也不能叛出佛门呀，就是想去看看...看看那个我从小就羡慕的道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慧可有些黯然。
“东西就在那里，也不会跑，你为何不去呢？”张希有些疑惑。
“要去的！要去的！我是佛子嘛！就像当年的陈道一一样，走遍天下五家，弘扬佛法，虽然没机会像他一样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各家的天下行走都是这个方向的，最后还需要回到中域来一场比武...不过我需要这方圆百里灭绝生机的恶事有了结果才能出发，看到你像是道家人，打算过来问问你那边的情况来的...”慧可眼中亮晶晶的，就像是说起了幼年时一直没有改变过的梦想一般。
“有什么发现吗？有结果是什么样的结果？”张希转头看着小囡囡，心中叹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方圆百里人间炼狱，慧可又回到初见时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将知道的结果娓娓道来。
这件事情其实很棘手，离长安不过两百来里地的地方，相当去实在那群大儒的眼皮子底下直接搞了一个方圆百里的生机灭绝之地，关键是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是那群幸存者逃出那片死地。
甚至事后杨坚大儒也去哪个地方查看过了，再加上儒家门人的走访，发现在事发的当晚有个一次性的大阵将方圆百里都笼罩了，能够让修道者不自觉的忽略这个地方，而普通人往这个范围走又会鬼打墙。
等到各方得到消息的时候，始作俑者早就逃之夭夭了。
“儒家推断这应该是某个阴谋家企图突破第四境，并开宗立派...”慧可看了张希的愕然继续说道：“方圆百里生机灭绝，但是有部分人活下来，你知道活下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吗？比如她...”
慧可抬手指向了张枝，张希猛然之间站了起来，手中暗暗扣了一个法印。
慧可摇了摇头，又宣了一声佛号继续说道：“如果我要对你们不利，刚刚你强行中断突破过程就是最好的时机，不用等到现在图穷匕见，你看看就是知道...”
慧可掏出佛珠，信手一挥，一颗金色的佛珠挣脱束缚径直冲向张希的眉心。
张希本能的想要躲开，结果发现他无论往哪个方向避都将直面这颗佛珠，慧可说的没错，如果有什么行动，凭借实力就可以了，完全不用和他说这么多话，后退半步的张希停下身形，佛珠在他的眉心一触即分，只是留下一道淡金色的印记。
张希眼中的世界瞬间变得不同，小囡囡身上出现了一些金色的线条大部分都往死地深处而去，有一根在他身上，其他少数都往其他方向而去了，只是除了他身上这一条，其他的也只是延伸出了一段距离便变淡消失，找不到去处了。
“这是什么？”
“因果线..”
“因果线？”
“嗯，每个人跟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接触，都会产生因果，我们佛家的人最重因果，也最忌讳因果，其实你们道家的心猿和心魔其实都是因果的具现化...”
“那你们不是可以通过因果线找到始作俑者了吗？”
张希有些不解。
“哎...哪有那么容易？你刚刚也看到了她身上的因果线数量庞大且杂乱，这不是最重要的，再多的因果线在我们修道者眼中只要花时间也可以理清，你看到因果线的慧眼是我借给你的，在我身上当然效果强一些，不过也是有限，你刚刚看到因果线飘荡到一定距离就隐去踪迹，那是道术的极限...这还是有佛家高僧在这里布下因果大阵才能让进入这片地域的人被拥有慧眼的人观测到因果...你看限制条件这么多，只能做为辅助条件，如果能随意掌握因果，佛家早就无敌了...”
说到这里，慧可叹了口气，而后似乎有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说道：“我佛慈悲...不是无敌...所以我是循着因果线找到你们的，看她一个小姑娘也不会对这件事情有什么记忆吧...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了，这件事情总是要了的...”
小和尚有些郁郁，因为佛家传教的需要，他入世的第一站就是儒家，方圆百里被吞噬生机的事件其实也是他第一个考验，事情悬而不决，但是他还想要去东域的。
张希算是把慧可的突然出现理解了，这个时候能够安然出现在这方圆百里的人，绝对不会是大奸大恶的修道者，要么干脆是普通人，一条因果线落在张枝身上，所以慧可过来了，因为张希疑似道家，所以他话多了一些。
慧可是佛子，整个西域就这么一个，张希没法判断他说的话的真假，但是即将破第三境的修为却是做不得假的，比如刚刚一个随便的动作，他便躲不开。
沉吟了一下，张希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说囡囡他的资质很差呢？我和他资质相仿，有人夸过我资质不赖的...”
“嗯？可否把你的手伸出来，让小僧探查一番呢？”
这次张希没有矫情，干脆的把右手摊在了慧可的身前。
“阿弥陀佛！”慧可宣了一声佛号，将手覆在张希手上。
一道温和的真元进入张希体内，他没有阻挡，不过是几个呼吸之后，慧可便收回了手，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施主有个好长辈...”
“我们佛家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是你们道家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我从来没有去过东域，但是我喜欢道家...”
“上天哪里来的什么好生之德，这不都是人类自己挣扎求存吗？不都是先辈们筚路蓝缕的开创出来的吗？靠上天？人类早就在一次次天灾中灭亡了...”
慧可原本还要说些什么，看着张希一脸懵懂的模样，发现自己离开西域后佛经读得少了，犯了嗔念。
“你应该是刚跨入修行不久，对吧？”
慧可虽然在问，但是眼神笃定，问问题也只不过是最后的确认罢了。张希没有否认，轻微的点了点头。
“呵呵...所以修道者还是人呀...不是神、不是仙，也不该是佛陀...你的年纪和经脉虽然说不至于是无法跨入修行，但路总归是不好走的，结果你不仅走了，还走得很顺，现在都快要突破第二境了，放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也算是个天才了...你想想在你修行前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或者教你修行的人是否最近命不久矣呢？”
张希心中一突，心中震惊，但是长久以来小心谨慎的生活让他快速的收敛表情，可是又怎么能够躲过一直盯着他又是第二境修道者的慧可呢？
张希一直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一个蠢笨的人，但绝对不应该是愚蠢，思考了一下，坦然说道：“正式修行前几天，我被雷劈过，原本以为我已经死了，结果一切恍如一场梦一样，醒来后除了极致的饥饿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如果不是化作齑粉的衣服的话，我会以为那就是一场梦...你知道为什么？”
慧可仍旧看着张希的脸，张希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没有说全而已，所以自然可以一脸坦然。
“呵...这让我更想要去道家了，你的经脉经过天雷洗礼，基本回复到最完美状态，最终的要的是在你经历天雷的时候，有大能者，至少第三境中期的修为以大毅力切断自身的天赋加持到了你的身上...就和你断了自己晋升的机会加持到了张枝身上一般，当然你做的比他差远了...”
张希手抖了一下，明白了一些东西，当然还有许多是不明白的，定了定心后，沉声问道：“他会怎么样？”
慧可微微一笑，带着一丝佛陀的神秘莫测，开口道：“看来你是知道是谁了，如果他身体没有问题的话就是断了自身的修行道路罢了，以后几无寸进，相对巅峰甚至会有一定程度的下滑，如果是因为一些原因时日无多的话，那就会快速老迈，至于还能活多久，就看他本身根基被伤的程度了...这个秘法只有你们道家有...这也是我佩服道家的地方。”
张希脑海中将修行以来一路的历程重新梳理一遍，大概明白眼前的佛子对他应该是有所求的。
“你希望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张希终究是问了出来，虽然得到的不一定是真话，但他可以自己去判断。
“敞亮！”慧可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症一样，明明刚刚还像是一个得道的佛陀，现在又像是符合他年龄的的活泼少年模样。
“你带我去道家...”
“你自己不能去？据我所知东域不禁佛...”
“能去...以佛子的身份...”
“有危险？”
“不...太安全...所有行为都在别人的目光一下，不会有危险，就比如我现在在儒家的地盘上...我看到的都是别人让我看到的...这不对...我想以一个普通修道者的身份去道家的地盘，去看看真实的道家...”
张希有些不太明白慧可的想法，当然刚刚经历过李星河，他现在对任何人都是不信任的。
“可...”
张希刚想说话，慧可做了一个噤声手势，低声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