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丫终于火了
德云社从上到下急头白脸一通忙活。
天桥园原本不到两百个座位的场子，这下硬生生挤进来四百余人，符不符合消防安全标准不知道，但热闹是真热闹。
台上的角儿攒着劲，压箱底的活一个接一个的往出抛；后台口，穿着大褂的相声演员一个个扒在帷幔缝隙处，看着外面乌泱泱坐满了的观众，满目感慨与唏嘘。
开场不过几分钟，台下坐着的、站着的，已然笑倒一大片。
“哈哈哈哈哈哈……好！”
“噗——哈哈哈哈……”
大伙儿听听这台上话筒前这两位是怎么推广相声的——
【相声好啊！】
【是啊！】
【通俗易懂，喜闻乐见！】
【对，大家伙儿都喜欢。】
【抨击丑恶，藿香正气！】
【对——诶，怎么还有药材这里头？】
……
蒋荀平日鲜少听相声，来现场凑热闹更是头一回，可这么一段段听下来，竟格外的有意思！捧哏逗哏包袱一抖，甭管你是谁，都得乖乖地跟着大伙儿一起嘎嘎乐。
“怎么样，这些人有点东西吧？”朱茱揉着笑得酸痛下巴，仿佛自己也是这台上的一员，眼里满是得意。
蒋荀点头，也是一脸赞叹：“确实有点东西，难怪能这么火。”
就凭这笑到酸痛的腮帮子、抽筋的肚子，这一趟没白来！
“嘿嘿，是吧？这可是我师父力排众议，一手捧起来的！”
嚯！
这下蒋荀是真有些吃惊：“这话怎么说？”
“呐，瞧见那录音带了么。”朱茱下巴一扬，“我师父自费5万买的！知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蒋荀挑了挑眉，无视掉她的提问，停顿片刻后反倒自顾自道：“…这么说来，德芸社在圈子里的处境怕是不怎么样吧。你们台里不看好他？”
“！！”
朱茱一下瞪大了双眼，扬声惊呼：
“你怎么知道？！”
她可不认为郭德刚和他的德云社真就火到了内幕消息人尽皆知的地步。
即便这在圈子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不是你说得么？”
啊？我有吗？
朱茱开始怀疑自己。
蒋荀耸耸肩：“活儿不错，上座率也不错，按理说不应该混得这么惨，上个电台节目都这么此费劲巴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园子碍了某些人的眼。”
“……瞎猫碰上死耗子！”姑娘不甘心地嘟囔着。
某种程度上来说，蒋荀一点都没讲错。即便这一年郭德刚以及他的德芸社上遍大大小小相声大赛，有了师承，可放眼曲艺界，认为其所说的相声不入流、难登大雅之堂的传统派大师依然不是少数。
而恰巧，首都文艺广播就是一个传统派汇聚之地。
《开心茶馆》主持人康大朋——也就是朱茱口中的师父，当时应台里要求开办一档相声小品类广播节目，偶然机会下，在华声过街天桥剧场听到了德云社演出，当即便被何芸伟、李青二人所惊艳。
回去一查，两人居然是BJ相声小品大赛冠军！再往下一看……
嚯！
这赢得满堂喝彩的《西征梦》，居然也是德云社的人——
【逗哏：郭德刚】
【捧哏：于谦】
这下真就引起康大朋的兴趣，当即立断到剧场后台进行了一番协商。而当时的郭德刚可谓是正处于人生事业的低谷期，剧场门可罗雀，甚至一度出现演员比观众多的情况。
这时，郭德刚一听这家伙居然要在首都广播电台放德云社的相声，给自己做免费宣传，乐得当场拍板同意。
就这样，在康大朋的努力下，录制播放德云社相声就成了Fm876《开心茶馆》每周五下午时段的标配节目。
节目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短短数月便让郭德刚成为出租车、司机圈的当红炸子鸡。显然，推荐蒋荀过来的自家司机大叔也是“钢丝”之一。
……
两个半小时的演出结束，台下看尽兴的观众在剧场人员引导下开始有序退场。
蒋荀和朱茱没着急起身。
一个眼巴巴等着自己价值五万的录音设备；另一个则是撑着下巴，盯着台上布景陷入了沉思。
德云社诸位员工都认得那个时常拿着录音设备来看演出的漂亮姑娘，更知道剧场能有今天的上座率跟她们的推广分不开。
于是任观众退场，大伙儿都没去催促，埋头自顾自打扫着场子。
门外。
瞅着散场的时间点，餐馆老板掐着烟进了剧场。
过来主要因为，一来是到了饭点，自己也要开门做生意，二来则是道声恭喜！早从这郭德刚和他的德云社搬来天桥，他就看出来了......
这人，迟早能成！
门口送客的郭德刚见人来，连忙上前拱手道谢。
餐馆老板也不跟他客气，笑呵呵掏出烟递过去，满眼感慨地环视一圈，感叹道：“你丫——终于红了！”
闻言，郭德刚深呼吸了一口气，只是泛红的眼眶再也掩饰不了。
是啊，红了…熬出头了啊。
……
散场。
朱茱着急送录音带，德云社诸位也要针对今天情况开个紧急会议，所以说好的请客聚餐也就泡了汤。
至于说青梅竹马的久别重逢……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嫌恶的撇开了视线。
毕竟都是穿着纸尿裤看着彼此长大的，见识过对方最惹人嫌的阶段，如今是半点多余想法都没有。甚至于思想往那边偏移分毫，都会立刻生起一阵恶寒，半夜做起一场噩梦！
“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电话联系。”
坐在出租车后排的姑娘笑得一脸明媚，朝他摆了摆手道：“知道啦，啰嗦鬼！记住啊，我休学回来的事，不许跟我家里人讲，否则……取你狗命！”
“……”满头黑线
汽车驶远。
蒋荀转身回望剧场门前久久未散的人群，陷入莫名的沉思。
从下半年狂揽1.5亿的张一谋《十面埋伏》，到紧随其后再创贺岁档票房奇迹的冯小钢《天下无贼》……再到如今一票难求的德云社
他似乎看到了这正在逐步崛起的大众付费娱乐，尽管体量较世界依旧渺小，但足以引起巨大的重视。
因为或许，这便是时代的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