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遇难舒心
大军沿着辽河顺流而上，缓慢的在白山黑水间移动着。
寒霜扑面，不知又有几家悲鸣。
时不时队伍里就有冻死者自车上被拖出去，寒冬公平的对待着每个人。
宇文坚裹着皮子，对此他也没有好法子，总不能变出棉花来。
好在宇文步六服的辽河大营距离不远，待分流了部族骑兵，大军的压力能减轻很多。
西归无事，宇文坚解决不了问题，便只能解决自己了，他索性带着麾下，拜别了宇文步六服，跟统罗突一起先往王庭方向赶去。
行至辽河上游，满面寒霜的宇文坚勒住了马，普拔顶着寒风打马而来，禀报道：“首领，的确有人马往西去的痕迹。”
蹙起眉头的宇文坚追问道：“能看出是多少兵马？”
普拔摇了摇头，神色晦暗，补充道：“雪下的太大了，能发现数十未能被埋的蹄印，都是靠运气。”
宇文坚望着面前辽阔的雪原，不禁有些犯嘀咕，吩咐道：“先找个避风处过夜，等后续的斥候回来。”
闻言统罗突瞬间眼神就警觉了起来，如此大范围的部族调动，不是王庭，就是有草原上经典的曲目再次上演了，叛乱。
两人对视一眼，宇文坚抿了抿嘴，并未多说话，打马小跑了起来。
在临时营地内，坐下来大宇文坚是没想到，自己回趟王庭还能起这般波折的。
沿途部族的过冬点都是有数的，何以每个都不见人，若是没人下令，这些过冬部族绝不会冒着被冻死的风险，从猫冬的地界上轻易出来。
不多时，满身带雪的须卜旗云趁着天灰赶了回来，一进帐就嚷嚷道：“真是冻死我了。”
说着就凑到篝火旁，蹲着烤了起来。
宇文坚将羊皮袋递了过去，问道：“可寻到舅舅了？”
须卜旗云咕咚一嘴，还嫌不过瘾，又喝了一嘴，顺下去了，这才摇头道：“部族自从给大宁榷场让地后，往北撤了不少，离此地并不远，我带人去了几个过冬点，没发现营地。”
联系不到须卜部，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宇文坚追问道：“过冬点里可有打斗的痕迹？”
须卜旗云摇摇头，道：“撤的时候应该是有时间的，定帐篷的桩子坑都是新拔的。”
如此说来须卜部并不是被袭，而是按令而撤了，不然哪有功夫慢慢拔桩子，宇文坚心中想到。
统罗突闻言说道：“会不会是咱们太过小心了，压根没什么事。”
宇文坚哼道：“辽河上游如此，往西的饶乐水下游，以及乌侯秦水下游皆是如此，沿途部族一个不见，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
统罗突改口道：“要我派人东去，让父亲带兵速来？”
宇文坚摇了摇头，道：“远水难解近渴，我们轻兵速进，早跟他们拉下了距离，大军想追上来，绝非一两天的事。
再说大军赶路已成疲兵，就算赶来，也是战力皆无。
还是等我们弄清楚了，明日启程时，再知会二叔吧。”
统罗突沉默了下来，显然宇文坚是压着消息，不给辽河大营报了。
宇文坚此时可没心思管统罗突，他忽然觉得此事棘手了起来。
难以联系到须卜部，这让宇文坚觉得心有不安，难道是王庭千户制改革走的太快，这才激起了叛乱不成。
眼中略有焦急的宇文坚问道：“去丘敦部的斥候回来了没？”
元俟奚摇头道：“按路程，顺利的话，估摸亥时左右能归。”
宇文坚深呼一口气，心里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吩咐道：“除了明暗两哨，其余人抓紧时间休息，后面不会再有这份安宁了。”
“诺。”
统罗突闻言，有些气的从马背上拿下来羊毛毯子，当着宇文坚的面躺下来倒头睡了。
看着的宇文坚有些无奈，压下这个消息，他是有私心的，宇文步六服暂时不搅进来，这对他和王庭暂且都算好事，宁肯丑话说在前头，也别最后闹的不欢而散。
为今便只能寄希望于靠近王庭草场的丘敦部，能带给他好消息了。
宇文坚烤着火，小心拾掇着从驮马背上卸下来的军甲，触感冰冷的铁甲，算是此刻难有的安慰了。
亥时过了，元俟奚悄悄来到宇文坚身边，黯然的摇了摇头。
去丘敦部的人至今未归，宇文坚知道，不能一味的等下去了。
此时他身边只有新训的百骑，联系不到亲信部族，对外也是一眼黑，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就在宇文坚沉默时，一只羊皮袋递了过来。
宇文坚抬眼一瞧，却是统罗突。
宇文坚接过羊皮袋，苦笑道：“你还没睡熟？”
统罗突从宇文坚手中拿过羊皮袋，哼道：“不敢喝就说，什么睡熟睡生的。”
瞧着统罗突拿起羊皮袋仰口狂喝，宇文坚便知道他是会错意了。
用手擦了擦嘴，统罗突悠悠道：“打小我就知道大单于和三叔对我家久有提防，父亲这大半辈子都栽在这事上，就因为我们原先不姓宇文。
到了我这，看来还是老样子。”
宇文坚张了张嘴，将违心的话又咽了回去，亲兄弟和异姓兄弟之间，亲疏远近，早在心里标清了距离。
望着颇为失落的统罗突，宇文坚知道，能走进他心的机会，或许只有此时了。
宇文坚顿了顿，沉声道：“上一辈的恩怨，错也好，对也罢，作为小辈我不置喙。
刚刚也确实是我的错，不想让二叔参与进来，有私心，但更多的是为现实考虑。
若真是叛乱，二叔这种强藩，不论怎么做，都会落下口实，那为何不稳一稳，等一等呢，宁可慢，不可错。”
统罗突喝着酒，并不搭话。
宇文坚继续道：“我们现在的作用，是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才是首要。
我为刚才的过错给你道歉。
上一辈的恩怨，还是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了。”
说着宇文坚起身跳上马，道：“我现在要去迎一迎派去丘敦部的斥候，一起来吧。”
统罗突愣了愣，终是起身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