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星海涟漪
今夜，冷毅的内心除了震惊，也陷入了怀疑和不甘。
从魔帝赫尔萨斯的出现开始，冷毅所经历的一幕幕事件，无不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甚至他怀疑这些事是否真的存在和发生过。
冷毅他的双手紧紧握拳，身体也因愤怒而轻轻摇晃。
他心想，那些傲慢跋扈和骄奢淫逸的贵族，难道不是更契合恶魔的形象？那魔神又为何不挑选他们去作为魔神灵魂与力量的躯壳容器？
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继续活下去。
但此刻，冷毅望着那七彩光芒闪耀的卡厄斯之瞳，他感受到眼前这位“少女”身上不断溢出着温暖的光辉能量。
似乎，这位创世女神，已将永无止境的漫长黑夜，在天际照亮，映射了日出的轮廓。
而天际边这一丝日出的光辉轮廓，仿佛也即将结束和照亮今夜的无边黑暗，驱散冷毅内心的疲惫和警惕。
毕竟，祂可是魔族之帝口中，和吟游诗人们代代相传的史诗传说中，带给了世间第一丝光明的“创世与秩序之神”卡厄斯。
在如今极少数仍旧信奉这位原初之神的国家中，冷毅所在的霜狼帝国，便是其中之一。
而自己国家所信奉的原初之神，理应...不...
当然会去保护信奉国的子民不受魔神侵害，冷毅和星晴都这般心想着。
冷毅感受着祂那温暖而治愈的光明能量，再想到祂之前将自己从魔物彻底恢复成了原样。
那自己也应该...应该不用再过多怀疑其善意和身份了，不是吗？
冷毅长长地呼出一口混浊而苦涩的白雾。今夜，实在是过于漫长了...
他只想获取风寒药剂，却陷入了密室偷盗...谋杀栽赃...追猎脱困...接着又面临魔神蛊惑...天使觉醒...神魔激战...魔化堕落...拼死反抗。
这些事，对于一个普通拾荒少年来说，实在太过疲惫而漫长，他早已身心俱疲，此刻现在，或许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休息一下了......
......接下来的事，又怎会需要他一个小人物插手。
冷毅缓缓背起星晴，静静退到了一旁角落。打算趁赫尔萨斯与卡厄斯对话之际，偷偷离开这片偏僻的贫民区城郊。
但就当冷毅准备悄悄踏出这块是非之地时，他却触摸到了一堵无形透明的屏障墙，阻隔了冷毅的离去。
这也使得他原本放松下来的双眼，重新充满了警惕。
与此同时，卡厄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像之前那样活泼可爱，而是透露出不容违抗的冰冷，与近乎无情的平静。
“孩子，奴家确实是打算处理眼前这桩麻烦，但是你，也并不在局外。”
“......”
冷毅沉默无语，他开始用漆黑冷静的瞳孔，死死锁住了面前的这道绽放光辉的身影。
他不再幻想着神明的无私救赎。
赫尔萨斯在见到卡厄斯的一刹那，就从虚空中再次唤出了“深渊真躯”重铠，全副武装。
此刻，他见到冷毅的表情与沉默，打心底里发出了愉悦的嘲笑：
“哈哈哈，人类小子，你很惊讶吗？”
“你们国家所信奉的这位创世之神，可并非是你们所幻想的那样无私。”
“否则，又怎会从好几个世纪前，祂就几乎不再回应人类和其他生物的祈愿？”
冷毅刚刚放松下来的内心，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与猜忌。
他原以为，他信奉的神明既然被称为“源初之光”，应该会无私慷慨，与凡人不同。
但现在，他认为“创世女神”可能是比魔神更为邪恶且强大的存在。救下自己，或许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
否则，又为何不肯放自己离开？
而卡厄斯却并未理睬赫尔萨斯那挑衅和抹黑的言语。
祂只是斜眼撇了一眼全身穿戴着墨紫色深渊重铠的赫尔萨斯。
她对冷毅淡淡解释道：
“孩子，你们暂时不能离开这片结界领域。”
“但我，也不会让你们在结界内，受到任何伤害。”
“这片屏障结界之外的所有时间和空间，都已被彻底冻结凝固，不会再受到任何力量的毁灭与影响。”
“不然接下来的战斗所产生的能量...看小萨现在的样子，这座城市很难留存下来。”
“但小萨，这世界的秩序，不能再因你，而受到毁灭与影响。”
卡厄斯微微抬起手，七彩光芒在祂的指尖汇聚，逐渐形成了一卷闪耀着神圣符文的卷轴，浮现和涌动着天地间的秩序法则与因果规律。
接着，祂收敛起了温柔与随意，声音开始变得认真和庄严，在结界内不断回荡着神圣的宣判：
“魔族之帝—赫尔萨斯，现在吾以创世之神的原初之令，将汝召至审判之席。”
“吾将修复和维护这世界的秩序，对你犯下的秩乱之行进行宣判与罪罚。”
而赫尔萨斯听到宣判后，祂的眼神中闪过的却只有不屑与嘲讽，似乎毫无畏惧与敬畏，轻蔑回应道。
“审判我？呵，即便是你，现在也已无权轻易审判魔族众神与七圣龙。”
“别忘了，从千年前吾族与七圣龙一同封印了幽暗与创造之神厄瑞波斯后，你就已输了赌约。”
“自此，世界秩序赋予了魔神与圣龙权能，我们可以去影响和接受次等生命体所创造的文明信奉。”
“而你自身，呵，可笑。”
“你作为秩序主神，是否已然违背了这世间生命轮回的秩序法则？从我手上，无故救下了这个本该已死去的男孩？”
面对赫尔萨斯的质问，卡厄斯只是微微一笑。
仿佛祂只是在面对一个幼稚的正在演戏装傻的孩子，卡厄斯并未把对方的话放在心里：
“呵，小萨的嘴上功夫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但奴家可是一直平等爱着每个孩子。自然不会做任何破坏公平秩序的偏心之事。”
“奴家早已降临在了这里。在你能杀害这对兄妹前，吾早就能，也早就应对你降下世界秩序的审判，将你封印。”
“所以这孩子，并不该因你而死去。”
“至于我为何现在才出手...”
“呵，因为这个男孩的表现，实在让奴家觉得惊喜有趣。奴家想看看这孩子靠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卡厄斯解释完这一切后，祂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和愈发严肃认真起来。
似乎，祂即将开始揭穿与指认某种罪行。
卡厄斯，祂继续说道：
“而你，小萨。当你在冰原上屠戮完冰霜巨人一族时，你就想到了吾可能会来找你。你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行，不是吗？”
“根据千年前的赌约所更改的秩序规则，魔神虽可统治与影响文明，但绝不能直接或间接灭绝其他种族。”
“可你，却将冰霜巨人族的成年雄性屠戮殆尽，使其在冰原上失去了与其他超凡生物竞争生存的能力，让其沦为食物，几近灭绝。”
“因此，吾将以秩序之法则，宣告汝的种族灭绝之罪。罚汝于咒火核心中，囚禁封印千年。”
而回应卡厄斯的，却是赫尔萨斯祂那宛若滴血的猩红剑锋，魔帝之剑早已将剑尖直指着卡厄斯的身影。
魔帝之剑的剑格中央，血色的魔瞳已怒睁至最大，根根黑红色血丝与神经死死锁住了卡厄斯所在的方位。
“呵，我想，那我应该和之前一样，拥有对至高原初之神的挑战权，不是吗？”
“既然如此，我当然会再次选择走这条路。”
“毕竟，创造出我族的幽冥与创造之神厄瑞波斯，也曾被视为不可逾越的存在。”
“可如今，却被吾族，彻底封印。”
“虽然我现在的容器状态差到了极点。”
“哈...但你明白吗？...卡厄斯，看到你，我实在是兴奋得忍不住想立刻把你撕成碎片。”
“或者，被你撕成碎片！哈哈，哈哈哈...”
“哪怕吾被封印千百万次，我都忍不住想要在苏醒后的第一时间毁灭和杀死你！”
“我和你的力量，和这该死的世界秩序的力量到底相差多少？”
“在这时隔数万年后的现在，就让我，再次好好看看吧。”
“卡厄斯。吾，期待着。”
话毕，魔帝之剑的剑锋，瞬间直指卡厄斯的头颅，赫尔萨斯疾驰而出。
魔剑的剑格处，血色魔瞳涌出窒息压迫，和黑暗之力。
接着，冷毅和星晴只看到一道黑红之色，闪耀而过。魔帝的身影，竟似乎在原地消失。
下一个瞬间，赫尔萨斯直接出现在半空，与卡厄斯五目相对。
祂化成一道闪耀炽烈黑暗的血色雷霆，以冷毅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在卡厄斯的四周，飞速闪烁穿梭。
赫尔萨斯在闪烁的同时，祂在卡厄斯四周，不停释放出黑红十字剑气。
漫天十字状的黑红色剑气包围住卡厄斯，从所有方向角度，奔袭进攻。
在空中，这些漫天黑红十字剑气，不断互相靠近与逼近着卡厄斯，它们交织成一座黑红色的毁灭牢笼，将卡厄斯包围在其中。
毁灭之力所组成的黑红剑气之牢，已经死死包围住了卡厄斯的身影，让祂避无可避。
然而，这位创世女神她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见惧色。
而声音中，只有淡然与随意：
“你过于急躁了，赫尔萨斯。”
卡厄斯轻语的同时，祂指尖的七彩光辉，凝聚成一把晶莹剔透的光剑，随后祂轻轻将其挥出。
她望着冷毅，温柔地对他说道。
“孩子，这一招...”
“唤作，星海涟漪。”
对比魔帝那猛烈的剑气狂牢。
卡厄斯的剑，只牵引着极小的动作幅度。
这剑势看着慵懒随意，却没丝毫动作与力量的浪费。
祂此刻挥舞着剑的每个最微小的动作和幅度，都有着明确的意义。
她的剑势，抓取着最精准的角度和时机，洞悉着不断逼来的黑红剑气狂牢中的空隙与弱点。
然后祂手中的光剑挥舞向她周围剑气狂牢中的每一处剑气中的微弱空隙与弱点。
祂用着尽可能最少，却又正好足够的力量和动作，快速弹开了祂身周围那黑红十字剑气所组成的剑气狂牢。
这让那些漫天黑红色剑气不断偏离开了它们原本的攻击轨道，从而无法命中卡厄斯。
而在她周围，有一些袭来的黑红剑气，甚至被她的剑势给弹回了相反的方向——弹回了魔帝赫尔萨斯，祂所在的位置。
而更让冷毅惊讶的是。
在空中，这些被以反方向弹回或偏离的漫天黑红剑气，竟开始向卡厄斯的身外不断扩散与融合！最终竟交织成一大片波动起伏的剑气与剑势波纹。
这些被卡厄斯给弹回和偏离的攻击，交织成了剑气与剑势波纹，不断激荡出阵阵能量波动，犹如夜空中的“涟漪”在夜空中荡漾扩散开来。
最终，卡厄斯的剑势，似星海中的涟漪波纹，连绵不断涌向魔帝。
这招故而得名“星海涟漪”。
而赫尔萨斯，祂手持的魔帝之剑，也在继续疯狂斩击着，攻势迅猛。
暴雨一样密集的剑势剑气，落在卡厄斯挥出的“星海涟漪”波纹之中。
但斩击过后，赫尔萨斯的黑红剑气，与魔帝之剑，却仿佛陷入深海沼泽。
星海波纹内部，魔帝之剑的斩击与剑气被死死禁锢住，无法挣扎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不仅如此。
星海波纹内，刚刚新禁锢住的斩击与剑气，还进一步加强了“涟漪剑势”的力量。
在卡厄斯的剑上，那“星海涟漪”般波动起伏的剑气与剑势波纹，在反弹与吸收了赫尔萨斯祂刚刚新发出的斩击与剑气能量后。
那股“星海涟漪”般波动的剑气与剑势波纹，竟在不断加强后，渐渐形成了一股波涛汹涌的剑势漩涡。
夜空中，那层层叠叠波涛汹涌的剑势漩涡，如星海中的巨型涟漪之浪，一同回击到魔帝的深渊重铠上。
魔帝眼中猛然闪过惊诧，祂试图调整，但为时已晚。
反弹而来的剑势涟漪，与波涛状能量风暴，将他深渊之铠的胸甲，连带祂撞击到的岩石，一同摧毁。
巨大的力量震得祂剧烈颤动，胸口闷痛不已，鲜血喷涌。
“可惜，你的容器早已破损不堪。”
“即使现在穿戴深渊之铠，你，也几乎是不堪一击的状态。”
卡厄斯淡然自语，目光平静如水。
但魔帝却没有恼怒或哀嚎。
祂反而仰天大笑，凶狞之光毕露。
魔帝之剑上，血瞳爆睁，一道贯穿天地的血色闪电，直入祂的躯壳体内。
赫尔萨斯，祂再度解开了体内的束缚，声音透着狂暴与不屑。
“哼，技巧？”
“若有纯粹和压倒性的力量，有技巧，又能如何！！！”
“毁灭权柄—力之狱—解。”
力之狱释放后，冷毅觉得他周围的夜色，竟都更暗了几分。
仿佛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黎明与日出一般。
祂周围的空间，因他力量的膨胀，产生了破裂与扭曲。
赫尔萨斯的身躯，在一瞬间，暴涨了数倍。
祂粗壮的巨龙般双翼，几乎撑满了整个结界内的天空。爆发出的力量威能，让冷毅脚下的大地都为之猛颤。
在魔帝开启“力之狱”的同时。
卡厄斯手中的剑，也已寒光乍现。
守护的光剑，与魔帝的毁灭之剑，发起了第二次的碰撞。
卡厄斯向冷毅微微一笑，她轻声叹道：
“而这一剑...”
“名为，日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