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刘爷爷的心事
“你起来，刘爷爷，别这样。”田馨赶紧上前扶起刘老汉。
奈何她力气太小，扶不起来。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一看，赶紧上前帮忙把老汉扶了起来。
刘老汉哭的声嘶力竭，大家有些于心不忍，纷纷替老汉说话。
“老李，要不就按馨馨说的，你们两家一人一半，都别吵了！一点柿子而已，为这点事伤了和气划不来！”
“是啊，老李。再不为难老汉了，老汉六七十岁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们跟他争啥嘛！有啥好争的！”郭大叔劝道。
“你们放的这叫啥屁？说的好像我们在这欺负人？事情弄不清，不要乱掺和，关你们屁事！一天闲的么事干是不是，都赶紧该弄啥弄啥去！”李叔对着众人骂道。
“你这人咋不知道好歹呢？算了算了，当我放屁，么帮上忙还惹一身骚！不管了，咱都走，让人家自己解决去！”
郭大叔说完带头走了，旁边看热闹的也都跟着走了！
地里就剩下田馨、李婶、李叔和刘老汉四个人了！
田馨一看李叔李婶的架势，就知道今天这事完不了了。眼看着天快黑了，就让刘老汉先回去，明天再说。
李叔李婶一看刘老汉走了，也想走，被田馨叫住了。
“李叔，李婶，这棵树真的是你们家的吗？”
“你啥意思？你也觉得你李叔不讲理欺负人？”李叔问道。
“没有，我就问问？事情总得弄清楚嘛！”田馨答道。
“馨馨，叔也不是为难谁。庄稼人谁不想多赚点钱？又有谁容易？他刘老汉一个人可怜，我们一家就不可怜？难道说因为他可怜说这树是他的，那就一定是他的了？不对吧？啥年头了，不兴‘谁穷谁有理’那一套了！”
“就是，就是。”
李叔情绪激昂的说完，李婶跟着附和。
唉……
跟这两个人再继续说下去也没个结果！
拉倒吧！
先去看看刘老汉。
村里一到天黑就四下无人，大家还保留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规律。
田馨一路小跑着回家，从厨房里拿出今天刚炒好的肉，分出一小碗，端着去了刘老汉家。
刘老汉住在几间瓦房里，院墙是一圈早年间用土垒成的泥墙。老式的木头门只有一扇，夹在院墙中间显得又小又矮。门口一边栽着几棵老花椒树，另一边有一口水窖。
田馨走过去敲了敲门:“刘爷爷，睡了么？我是田馨！
屋里半天没动静。
过了几秒，门缝里透出来一丝亮光，刘老汉踢踏着拖鞋从屋子里出来，打开了门。
“呦！我娃咋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刘老汉一看来人是田馨，赶紧把她拉到屋里。
屋子里灯火昏黄，看着很冷清。家具也很简陋，一张靠着门的大方桌，一把老式靠背椅子。靠着墙的地方是睡觉的火炕。家具不多，但每一件都擦拭的一尘不染。
炕上靠墙放着一个大木箱，上面摞着一摞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大方桌靠墙放着，墙上挂着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刘老汉虽然一个人住，但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没有一点老年人的味道，完全不像是独居老汉住的屋子。
“馨馨娃，你还么来过爷爷家吧！”
“是啊！刘爷爷！没来过，咱们住的有点远！”田馨说。
刘老汉笑笑，眼睛落到了田馨手里的肉上。
“哦，我给你带了点肉，是我妈今天才炒的。您晚饭还没吃吧！我给您做一点就着吃。”田馨忙端着碗找厨房。
“不麻烦了，馨馨！”刘老汉拦住她:“爷爷吃过饭了。你不忙了，坐下来跟爷爷说说话。”
刘老汉把田馨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炕边。
“这是我儿子的照片。”他指着照片对田馨说道。
“我儿子读书的时候很用功，参加工作后也很争气，挣的钱一大半都寄回家。就是我命不好，没留住我儿子！”刘老汉声音哽咽！
田馨赶紧过去抚了一下老人的背，陪他坐在一起。
“爷爷，我今天来，其实是想问问你那棵树的事情！”田馨说:“我其实看出来了，那棵树应该是您的！可为什么您又不要了呢？”
刘老汉叹了口气，反问道:“你知道我今天为啥会给他们跪下吗？”
田馨摇了摇头。
“那棵树是我给我儿子栽的！我儿子小时候爱吃柿子，我专门给他在自留地的地头上栽了一棵柿子树。
他小时候淘气，经常爬到树上不下来。他走了以后，家里边也没有什么他的东西了。这么多年了，我每次看见那棵树就想起我儿子爬在树上的样子。我就想留个念想……”
刘老汉越说越伤心，浑浊的眼泪不停的流，惹得田馨也跟着眼圈泛红。
“那您今天在地里为什么不说出来？”田馨问道。
“那么多人我不想说。我儿子已经没了，我怕我说出这树是我儿子留的念想，他们会继续骂我儿子。
他们两口子嘴里没一句实话，这树前几年在我家地头上。后来水把地冲断了，中间有一个坑，他们就把豆子种到我的地里，我都没计较。现在看见这柿子能换钱了，又来跟我争。
我心里头有气才给他们争了几句。柿子我不要都行，但是这树不能砍啊，我就留个念想……”刘老汉动情的说着。
田馨转过头，心中难过无比。一个人的日子何其难熬？若再没点念想，那可怎么熬的下去……
“好，情况我知道了！”她悄悄抹了把泪，转过头说:“刘爷爷，您早点休息，明天我就把这事解决了！”
刘老汉清了清嗓子，又叮咛了一句:
“娃呀，爷爷现在老了，要那么多钱也么用。和和气气的，给他们说，柿子能分就分，分不了就给他们吧，只要他们不砍树就行了！”
他把田馨带来的肉倒到自己家碗里，坚持洗了碗才送她出门。
田馨走到门口，看着老汉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爷爷，您真的就愿意这么纵容他们吗？这一次您退让了，下一次他们还这么干怎么办？”
“都是乡里乡亲的，算了，不计较了！”刘老汉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谁知道还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只要不砍树就行了！”
回到家，她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给大家一培训完，她就去了一趟李婶家。
李婶对她昨天的表现似乎不满，在麦场摆着一副臭脸。
她也没惯着，一进门就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李婶，李叔，我今天来是跟你们谈一下刘爷爷那棵柿子树的事情！”
“啥？刘爷爷的树？你凭啥说是他的！他给你啥好处了……”李婶急赤白脸，就差贴着她的脸叫骂了。
“这树是不是他的？我清楚，你们也清楚，这没有外人，就不要喊了！”田馨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李婶两口子听完不说话了！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刘爷爷说柿子他不要了。”
“不要了？你说的是真的？”李婶眼睛一亮，立马把笑脸开到最大:“还是馨馨最公道！”
“但是——”田馨话锋一转。
“啥？”李婶的脸立马晴转多云。
“但树是他的，你们不能砍！”田馨说:“这树是他儿子活着的时候栽的，老人就想留个念想，你们不要做的太绝。”
“……”
这……
这田馨说话咋还大喘气儿……
李婶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马上对田馨浅笑了一下。
“馨馨啊！你别见怪哦！你说的这情况我们不知道，我们就记得我老公公活着的时候说……”
好家伙？开始甩锅了！
“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田馨不想在听俩人胡说，把问题甩回去:“那你们看，这柿子该怎么分？”
“那就按你说的，一家一半！咱就不让外人知道了啊！馨馨，传出去不好听！”
呵呵……现在知道传出去不好听了！早干啥去了？昨天不是还很硬气？
“一家一半？”田馨冷笑一声。
“啊！那你说咋办？”李婶心虚道。
“我不知道啊！这事要你们解决呢？”
“算求了，不要了！”李叔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回去告诉刘老汉，树是他的了！柿子我们也不要了！”
说完他就起身往外走，顺便瞪了田馨一眼。
”别急着走，事儿没完呢？”田馨叫住他。
“既然你们不要了，那就在这个说明上签个字，省的以后再说不清。”
田馨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关于李某某和刘某某争执的柿子树的所属情况。”
李叔一看见上面的内容，冷哼了一声:“在这等着我呢？”
“行啊，田馨。你个女娃娃不简单啊！”他拿起笔签上了名字，把说明朝田馨脸上一扔，气急败坏的摔门走了！
哟嚯？硬气了！
田馨冷笑一声，收起说明装进兜里。
“李婶，那我先走了，您忙！”她打了声招呼准备出门。
李婶急忙拉住她:“馨馨，你别见怪，你叔的脾气就是那样子，咱不理他。”
她笑着问:“这柿子不能给我们分一半吗？”
……
田馨轻叹一声，转身道:
“这样吧，婶儿。你们俩说的话我都会转达给刘爷爷，分不分让他自己决定吧！”
李婶见她走了，也没在追，留在原地纳闷儿！
怎么个事儿？
就这一会儿，这树就不是他们的了？
连柿子也不给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