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日仇，今日毙
张神医的练功片段悄然融入白浩的记忆之中，仿佛这些记忆本就属于他。
七岁时，他就在师父的指导下学习“长春功”。
十岁时，寒来暑往，他依旧每日起早练功，从不懈怠。
只是，师父看着他的神色颇有些惋惜：“孩子，你的天赋有限，难以修成长春功，将师门发扬光大，但为师望你能恪守初心，与人为善。”
十四岁时，他仍旧苦练不缀，但长春功自入门之后便难以寸进……
十六岁，授业恩师垂垂老矣，躺在病榻之上，将针灸图传授给了自己。
如此日夜更替，岁月流转，即便他日夜苦练长春功，可依旧只是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水平。
“呼。”白浩学得长春功法，心中不由的唏嘘万分。
世间功法何止千万种，所谓天地玄黄，这黄阶下品的长春功，竟是耗费了张神医一生，都才堪堪入门。
可知，修行何其不易！
白浩心中，没有半点习得功法的欢喜，却是充满了一种紧迫感。
这世间，光怪陆离，妖邪作祟，要没有强大的力量，怕是小命难保！
“白仵作，如何？可寻的一丝端倪？！”一旁，见白浩久久不语，许县尉略有不满的问道。
白浩听得此话，这才从如梦似幻的记忆中醒悟过来，起身朝着许县尉拱手行了一礼。
“回禀县尉大人，下吏已经查明，张神医的致命伤是在左侧太阳穴处。”
说着，白浩伸手给众人指了指张神医血肉模糊的太阳穴，这才接着说道。
“初看之时，此处血肉模糊，似是被钝器所伤，且有不知名毒药残留，但下吏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张神医颅骨尽碎，双目充血，应当是被江湖武者一掌击毙！”
说到这里，白浩的脑海中回想起记忆中，“师兄”凌厉的一掌，心中愤愤的握紧了双拳。
“江湖武者？张神医素来与人为善，怎么招惹到他们？！”
“张神医年逾古稀，对这般老者使出如此残忍手段，当速擒之！”
白浩的一番话，便让在场的众人瞬间炸了窝，纷纷怒声开口。
此处，有不少人都曾受过张神医的恩惠，眼见张神医不得善终，众人的心中都是憋着一股火气！
“休要聒噪！”
见着场面微微有些失控，许县尉爆喝一声，这才压住了捕快们的声音。
“白仵作，此事重大，且细细说来！”
白浩自然领命，沉声说道：“杀人者身高应在七尺五寸至七寸之间，惯使右手，能一掌杀人，武功应当不俗。”
“张神医的身上，有多处搏斗痕迹，但尽是死后所留，应是杀人者故意为之，以混淆视听！”
“冬日严寒，此处地处偏僻，且周围并无搏杀迹象。张神医年迈，无故不会出门，故而下吏断定，此处，并非案发之地！”
白浩根据尸体的状态和周围的痕迹，再结合张神医死亡记忆之中的景象，九真一假，将实情娓娓道出，瞬间就让众人信服。
许县尉听完白浩的讲述，一个挑眉，上下审视了一眼白浩，微微有些诧异。
清河县内，老仵作已然身死，白浩在两年前就顶了上来，但两年之间，并未展露出什么出彩之处。
今日，这一番言论，倒是令人侧目！
莫非，他平日里只是在藏拙？
只是因为今天身死的乃是有恩于他的张神医，这才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白仵作所言详实，恍如亲见！如此说来，只须在清河县内，寻找那身高七尺五寸，惯用拳掌的江湖武者，便能破案？！”
许县尉有意考校一番，盯着白浩如是问道。
白浩闻言，嘴唇蠕动了几下，随即坚定开口：“正是如此！”
羁盗追捕，上有许县尉统筹，中有三班捕头查探，下有无数捕快勠力效死，本非他一个小小仵作能置喙的。
但，如今大雪严冬，这种杀人命案，拖得越久，线索就越少。
而且，记忆之中，那张神医的师兄，实力不俗，对于他这种武者来说，想要逃出清河县，区区小事而已！
白浩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就要承下这番因果。
贼人杀死了救命恩人张神医，那白浩便是寻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贼人缉拿归案！
白浩声若洪钟，言语落下，众人纷纷侧目，似乎觉得，平素软弱的白仵作，今日有些不同了！
“好！”许县尉抚掌而笑，随即面色严肃，大声喝问：“快班衙役何在？！”
咚！
在场的捕快，瞬间站直了身子，扯着嗓子喝道：“属下在！”
“传我号令，全城禁严，全力缉拿贼人归案！”
“诺！”
随着一声声大喝落下，捕快们四下散去，现场瞬间只留下了几个杂役。
“白浩，白仵作！若是我没记错，你应该叫这个名字吧？此后为朝廷效力，莫要懈怠！”
许县尉再次打量了一番白浩，忽的留下这么一句，飘然而去。
白浩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过多在乎，收拾之后，随即离开了现场，加入了巡查的队伍之中。
诚如此前所言，羁盗并非仵作职责。
但一来张神医生前有恩于自己，白浩想要速速了结此案，以安张神医在天之灵。
二来，只有自己在死亡记忆里看到过了那贼人的模样，识别起来也更为迅速。
白浩第一个来到的，就是醉仙楼。
贼人既然是江湖人士，身边不缺钱财，自然是忍受不了粗茶淡饭。
清河县内，也就只有醉仙楼的饭菜，算的上是一绝。
因而，这醉仙楼，也是所谓的江湖人士，入城的第一选择。
那贼人如果还未逃出清河县，必然是在此处落脚！
白浩打定了主意，刚一踏入醉仙楼内，一双锐目就是四下扫视了起来。
与白浩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白浩脚程慢了几分，此时早已经有三五个捕快在醉仙楼内巡查了。
楼上楼下，众多食客都被控制了起来，一一询问。
“身材倒是符合，但这也太老了，滚吧！”
醉仙楼内，一名缁衣捕快抓住了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照例询问了一番，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斥退。
“谢上官，谢上官！老朽告退！”
那老者听得捕快的话语，似是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躬身行礼，转身就要离开。
不对！
这声音！
白浩耳尖一动，瞬间捕捉到了那老者的声线，瞬间转身，一双锐目落向老者的身上！
下一刻，白浩双拳紧握，目眦欲裂！
今日仇，今日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