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七娘心事
事实证明，无论在哪个时空，金庸先生的故事在华语世界的地位都是不可置疑的。
张非第一场《雪山飞狐》讲完之后，竟然退不了场了。热情的观众冲上勾栏舞台上，堵住了张非的退路，一定要问出下面的故事。最后还是甲未号勾栏其他几个先生一起上台，才帮着张非退了场。
“小张先生这是在哪得的新话本儿啊？”下台后一位小说先生问。
“刚拜了一个师父，才学了个开头。谢诸位今日帮手，本来该请几位吃酒的，但是张某拜师没送束脩，这第一场的钱无论如何得给师父送去。”说完张非与其他人道了谢又告了罪赶紧拎着钱出去了。
叶棨也是刚回到住处，他与桑七娘结伴听了张非今天的表演，回来收拾一下马上就要去夜市，许久没喝浆水，有些馋了。
同时既然已经跟桑七娘确定关系，叶棨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提出约会，所以干脆提出跟桑七娘一起去一趟夜市。
说完这话叶棨立马后悔了，桑七娘两次去夜市都险些被人侮辱，别再有什么心理阴影。而且这时代，好像未嫁人的姑娘不便随便跟男子出门。
没想到桑七娘爽快的答应了，她这个人从来都是撞了南墙不回头，不太懂得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这次是与叶棨同去，安全很多。那把叶棨家传的匕首被她带在身上，也提了些胆气。
她原本也有防身匕首，就是险些伤了叶棨那把。可是那匕首的质地比叶棨的匕首差太多，早就扔在一边。自从得了这把雪花镔铁匕首，桑七娘几乎从不离身。
张非在门外见到了正在等叶棨的桑七娘，场面有些尴尬。
“小张先生是找叶棨吗？”桑七娘的脸也有些红了，这时候桑七娘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在他门外等着干嘛，在瓦子门口等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这时候叶棨开门，正看见张非拎着钱与桑七娘尬聊，张非见到叶棨连忙走近两步撩衣跪倒，同时又将一串钱高高举起“恩师请笑纳！”。
见到张非叶棨就猜到是来送稿费的，可是送稿费不至于跪下啊，再加上这句“恩师”……叶棨的脑子有点乱了。
张非坚持他是叶棨弟子，叶棨坚持他没收徒弟。
夜市的计划被取消了，桑七娘将叶棨和张非都叫回到叶棨的住处，而后叶棨将今天白天的事儿仔细说一遍，张非不住的点头。
“他朝你下跪的时候，你受礼了？”桑七娘问。
叶棨：“我扶他起来了”
桑七娘：“但是你没有拒绝他给你送束脩的约定？”
“我哪知道束脩是拜师礼啊。”叶棨无奈说道。
这时候桑七娘就有些看不懂了，叶棨识文断字又能作曲写诗，文人的基本素养他都有，竟然会不懂束脩是什么意思？
不过事已至此，桑七娘劝叶棨还是收下这个徒弟。
叶棨收下了张非今日的全部收入，张非再度表示以后这部书赚的钱会分给叶棨一半，桑七娘说道：“小张先生有心的话，给他两三成就足够了。”叶棨不明就里，但还是附和桑七娘的话。
张非又郑重的给叶棨磕了头，答应每日必将三成收入送来，而后离开了。
他走后叶棨问桑七娘“你也觉得他挺可怜是不是，好不容易有了赚钱的资本，给我一半收入确实太多了。”
“可怜？”桑七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叶棨一眼，道：“我是怕以后恩会变成仇！人家辛辛苦苦赚钱，你不劳而获，时间久了谁心里都会有怨怼，怨怼多了，仇怨也就成了。你记得，以后这份子还得往下降，他赚的越多，你份子得要的越少。最多不能超过一成，否则这张非迟早欺师灭祖。”
叶棨好歹也是后世混过职场的，虽然一开始稀里糊涂，但桑七娘一解释立马就懂了桑七娘的意思，人是会变的。
今天的张非确实诚诚恳恳感谢他，但以后，可就难说了。
之前讲过桑七娘有自己的小院子，从叶棨那里出来之后，桑七娘本来要回自己的住所，可是却被桑娘子使人叫了过去。
桑七娘一进房间，就看到桑娘子板着一张脸瞪着她。
“母亲，我犯了什么错吗？”桑七娘问。
“你说呢，你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总往叶棨那里跑像什么样子？”桑娘子越说越气。
桑七娘苦笑一声：“当初父亲母亲可是背地里还担心叶棨不娶我来着，怎么现在还不让我跟他走太近了。”
桑娘子：“当初担心他不负责，现在不让你走太近，都是为了你的名节着想。咱们家江湖出身，本就低人一头。我和你爹最担心的就是你这一代继续走江湖路。本想给你招赘，让你夫妻二人一起经营买卖，好歹也算个正经商贾，没想到出了那件事……”
桑娘子开始跑题，越说越多，桑七娘眼泪流了出来说道：“母亲终于说实话了，当初出了事你们就担心我名节受损会连累到家里被人瞧不起。所以才想让我嫁给叶棨，好歹全了名节，让家里守住了三份面子。说到底，都是怕我连累你们。女儿现在觉得，真该把叶棨的信物送回去。”
“说什么胡话，好不容易才逼着那个傻小子送你定情信物，你可别…………”话说到一半，桑娘子觉察到失言。
“你，逼着他，送我信物？他要求亲，是被你逼的？”桑七娘的杏核眼都快瞪出来了。
确实是被逼的，只不过叶棨自己不知道而已。那晚从听完曲儿从楚哥儿那里回去的路上，叶棨听到的闲话，是桑娘子专门找人说给他听的。
二人讲话说的那么难听，就是为了让叶棨警觉他如果不求亲，桑七娘将会面临无处容身的境地，利用他的良心逼迫他。事实证明桑娘子很擅长攻击人的弱点，他看得出叶棨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所以用道德绑架的方式胁迫他。桑娘子成功了。
听到真相，桑七娘从怀里掏出叶棨家传匕首，桑娘子以为女儿羞愤难当要自尽，吓的花容失色，大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面对母亲的质问，桑七娘道：“女儿要将事情告诉叶棨，随他怎么选择。他如果不肯娶我，桑七娘另嫁旁人就是。不过无论嫁给谁，女儿成亲之前都必然将过往跟男子交代清楚，男子只要嫌弃我必定不嫁。如果找不到能包容我的夫君，大不了孤独终老！”
说完桑七娘头也不回的走了，急得桑娘子直跺脚。
桑七娘一阵风似的跑到叶棨的住处外，将已经睡下的叶棨叫醒。叶棨睡眼惺忪的开门，桑七娘道：“我有事，门外说，还是门内说？”
刚才桑七娘的举动已经吵醒了许多附近的人，有一些已然朝叶棨的住处走来估计是要看热闹。叶棨一把将桑七娘拽进屋里问道：“怎么了？”
桑七娘将母亲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叶棨，而后问道：“你还愿意娶我吗？”
这时候叶棨的睡意早就没了，他知道现在的桑七娘有多脆弱，受不了刺激，所以直接开口道：“你知道你有多美吗？你知道你有多好吗？”
“啊？”叶棨的反问让桑七娘有些懵。
叶棨继续道：“我承认我之前跟你说的提亲理由是胡扯，我也承认我送你定情信物跟那个闲汉有关。可那天两个闲汉的浑话，对我而言不是逼迫，而是告诉我，我有资格跟桑七娘求亲。当知道自己有资格娶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我将能想到的神佛都谢了个遍，如果不是囊中羞涩，拿不出彩礼。真想现在就娶你过门！”
听完这几句哈，桑七娘的脸色红透了。扭捏几句说道：“聘礼的事，我也不着急，你也不必着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上次我是骗你的，其实我很急！”叶棨蹲下身子，看着七娘说着。
桑七娘奇道“你急什么？”
叶棨猥琐的笑了笑：“我偶然间看到了世上最美的风景，当然想再看看。等到娶你回家，就能天天看啦。”
起初七娘没想到他什么意思，可是当她发现叶棨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的时候，立刻明白了。啐他一口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