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俺只是头黑熊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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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佛法往事

一缕温缓的夕照,从裂缝交错的格窗间斜照下来,正好落在端坐的老院主身上,给他涂了一身金色的余晖。

“老院主,前些日还见你精神矍铄,怎么突然衰竭至此,莫非是因为那无量寺……”

李二魁能感知出面前这位老院主的生命气息,就如同这间行将倒塌的屋舍,再无回天之力,心绪有些复杂。

却见老院主缓缓摇头,慢慢道:“生死虚空,皆是妄想,我这一生不得无漏之身,自然要遭遇生死的因缘际会,不必执着。”

“在我圆寂之前,又恰好能与你相见,真乃天意,既然世间还有你这位得悟真经的,可见佛法虽灭,却并未断绝。”

他定定看着李二魁,双眼的眸子黑白分明,似乎能看透李二魁的所有秘密,脸上的笑容,更像刚出生的婴儿般天真无邪,声音在这破败屋舍中回荡:

“世间万物轮转,佛法如今落入衰微至极的下场,就譬如黎明前一刻的晦暗,也即将迎来新生之机,李二魁,我能看到,未来佛法之兴盛,也许便要落在你身上了。”

“我身上?”

李二魁被老院主这临死前的言语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摆摆手,老实为难道:

“说实话,我瞧着如今那无量寺的佛法愚昧大众,佛家的新经也是邪的吓人,的确都不是好路数……可我说到底,也不过是只妖怪,怎敢妄言佛门兴盛呢?”

老院主形如槁木,面上却仍是活泼泼的容貌,身上的破衣僧帽,在金色余晖映照下,竟然生出晔晔珠光,团团月朗。

他此刻似乎通达了某种禅机,智灭慧生,真性存身,伸出手来,拍在李二魁的肩上,答道:

“是人是妖,是佛是魔,岂因形貌而异?尽乎存于一念之间。”

“等你能从真经中悟得佛法慈悲之意,便可明白这世间滔天业力而今避无可避,只有度化众生一条路可走。”

西海龙宫的老龙王,还合计让自己举旗生事呢,怎么今番这位观音禅院的老院主,也想让自己搞什么度化众生?

李二魁听的半懂不懂,却也明白对方言语之间的交托,有如山重,苦着个脸继续回道:

“老院主,恕我直言,我如今不过是个方才化形的小卒子,既没甚滔天的本领,也没有跟脚背景,可担任不起兴盛佛法的重担。”

“更何况我自从那日分别之后,就没怎么看过佛法经文,这些时日看的,多半是道家真诀,符箓遁术之类,如今还混进了道门当上了弟子,又怎能悟得出来慈悲?”

“哎,您就只当发发慈悲,可莫要让我为难了……”

老院主如今心似澄江,性如朗月,闻言微微一笑,又答道: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佛法再兴,亦不在一时片刻,不消忧心。”

“而佛法也好,道法也罢,总归是出于一源,而正因有种种三千法门,方知晓大道宽广,至于佛法再兴之事,也并非是我为难于你,而是天意使然,如生死一般,因缘际会。”

怪不得和尚能度化世人,这话头让人除了应承之外,没法接话。

李二魁虽然不再反驳,心中却打定了主意,手脚总归在自己身上,他人说了总不算数。

什么反攻天庭,什么振兴道门……这等杂事儿,还是先等他成仙做祖之后,再慢慢计较。

老院主一眼望去,似乎把李二魁的心中所想尽数看明,但他只是合掌微笑,并不继续多言。

斜日余晖慢慢从他身上转过,但他身上的金霞依旧未熄,甚至慢慢变得越发灿烂。

“吾法灭时,譬如油灯,临欲灭时,光明更盛,于是便灭,吾法灭时,亦如灯灭,渐渐衰微,终至尽灭……”

随着霞光映衬,他佝偻的身形笔直,肃容盘腿合掌,直视着李二魁,念起经文:

“吾涅槃后,法欲灭时,五逆浊世,魔道兴盛,魔作沙门,坏乱吾道,著俗衣裳,乐好袈裟,五色之服,饮酒啖肉,杀生贪味,无有慈心,更相憎嫉……”

那佛辉金霞,充斥在整个破壁的屋舍之内,只把李二魁包裹其中,却奇异地未有分毫外泄。

他耳听着老院主念诵的经文,意识忽然一个恍惚。

这刹那之间,李二魁的意识似乎跨越了无垠时光,亲身登临在灵山的极乐净土中。

但未等他清醒回神,就见到那庄严宝相的大雷音寺,随灵山下的黑气弥漫而上,轰然倒塌;清净光明的佛莲,沾染上一抹抹妖异的血色;而无上正觉的尊尊罗汉佛陀,像是在承受无形的冲击,在痛苦中或者粉碎,或者融化,一一湮灭,无有残存。

其中只有那尊观世音菩萨,在倾尽了玉净瓶中的甘露之后,趁着刹那间的空当,纵身化作一道白光,挣脱出了这片被黑烟血气包裹的灵山……

“五浊乱世,魔作沙门……怪不得世间的禅院都在流传邪法新经,果然连灵山也未能保住?”

李二魁只觉得眼前的情形在意料之外,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但他顾不得为此时的景象惊骇失措,使劲儿往大雷音寺的主位上看去,想要看清坐在那儿的佛陀身形:

“世尊如来呢?不会连他这般的存在,都遭了这番劫难吧……”

李二魁努力瞪大眼睛,可眼前的场景,却终究不为他的心神所动,竟然渐渐黯淡下去,仔细一看,仍旧是破壁不堪的屋舍,周身笼罩的金霞已经慢慢黯淡。

老院主身上沐浴的金辉,在闪耀至某个极限后,便开始由盛转衰,渐渐熄灭,声音也逐渐细微下去:

“终有来者精进修德,教化平等,救育穷厄,作诸功德,损身济物,不自惜己……至于大水忽起,卒至无期,众生杂类,没溺浮漂……”

这是对未来的某种预言?

来者……外来者?

莫非这个来者,说的就是我?

李二魁听着那越加细微的声音,胡思乱想着,也不敢打断询问先前的情形,而是用心聆听,想要把老院主所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