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壮熊人胆
郭子维娓娓道来。
“起初是昨日我与倾城进城时，马车附近就聚了些大赦之人，但我瞧着古怪，我在县狱中与这种人打过交道，他们既然穿着破糟，又踩着草鞋，衣服里头的皮肤就自然不会如此洁净。”
“更何况，一般刚打牢狱出来的人，是最怕他人知道自己是刚从里头出来的。会急切地想要换上普通百姓的衣物，万万不会这幅打扮便跑进闹市来。”
“昨日我与倾城在店外观察许久，这种刻意扮贫的人几乎占了大半。叶家落难，谁受益谁就是背后主使。放眼整个西市，恐怕也只有郑氏了。为了能区分出真假，我们便想到了保证金法子。”
清欢疑惑道：“保证金？阿姐特意让我们记下来人交的是银锭还是碎银，可就是这个缘故？”
子维将桌上的茶壶推向前代表银锭，又抓了把樱桃比作碎银。
继续回道：“聪明！只因本朝百姓还不喜用银锭交易，平日家中便不会刻意储存。况且一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并不是小数，真正求租的人怎会说拿就拿得出呢？定是东拼西凑，才能凑出来。”
“但郑氏雇来演戏的假难民就不同了。他们本就是假的，自然不会用自己的银钱做保。那郑氏便只好统一给他们发放银两，一整个银锭发起来自然比碎银要方便得多，待事成后之后，也可以快速收回。”
“倾城看到名单之后，发现郑氏是每隔一人便安插了一个假的。所以才提议两间一更换，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争取到郑氏拿出来的宅子。”
众人闻言，均恍然大悟。
此时，万一户忍不住开了口：“慢着，我还有一事不明，那子维又是怎么保证这些真难民，一定能猜中宅子的价格的呢？”
子维笑答：“这多亏了倾城，是她想到了教难民们用二分法，容易理解，操作又简单。”
众人均是一脸疑惑，齐齐地重复着：“二分法？”
叶倾城笑着将刚刚的樱桃摆成了一排，一边比划一边讲解道：“很简单！就是每次都猜正中间的那个数，便可以最大限度的缩小范围。最多不超过七次，就定然可以猜到对的金额。”
说着她将面前的樱桃留下十颗，“比如范围是从一到十。那便猜五，若猜大了，那新的范围便是一到五，一下子变将范围减少了一半，然后依此类推……”
说着，她又将十颗樱桃对半分成两组，推开了其中一组，只留下五颗。
众人听后均在自己默默推演着。
久久未吭声的徐宁，第一个推演出了结果，不禁惊呼道：“妙哉！”
简短的回答一如她平日的少言寡语，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餐酒饭下来，倾城和子维已与各位牙郎熟络起来，这感觉竟像已经相识多年的老友，相见恨晚。
一杯一杯又一杯，不知不觉便到了黄昏时分。
“时辰不早了！”万一户张罗着回家，却发现清欢和徐宁早已醉倒在桌上，一个说着胡话，一个闷头大睡。
叶倾城虽然还没倒下，却也兴奋异常，走起路来也已经踉踉跄跄。
“一户，马车就让给阿宁和清欢吧，你确保她们的安全，临近宵禁了，你住在东边恐怕来不及，今夜就在叶家住下吧。倾城看着还能走，我扶她回去好了。”
倾城在一旁晃晃悠悠打岔道：“一户！我送郭子维回去，包放心的！”一边说着，还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一户见状撇了撇嘴，眼神直接越过她的头顶回答了郭子维：“好！”
一户他们离开后，子维要了碗醒酒汤哄着倾城喝下后，便架着她准备下楼。
刚出门，就碰到苏翎和一华贵女子从对面的包厢中一起走了出来。
见是叶倾城和郭子维，苏翎眼神中立刻闪出一丝光亮：“郭郎君！叶掌柜这是喝多了吧，我来帮你！”
说罢，他便逃难似得一溜烟儿跑了过来架起叶倾城的另一侧。
“苏市令，您这是……”郭子维用腹语问道。
“侯府千金。郭兄，快走！”苏翎同样用腹语回道。
郭子维瞧了眼那对面的女子，见她撇着嘴满脸的娇蛮之气便明白了苏翎的苦衷。
因为郭子维和苏翎都太高，叶倾城被架在中间便双脚离了地。她从醉仙居的三楼一路被架到了一楼大堂，惹得众人连连侧目。
三人就这样在大家注视下，以极其荒唐的姿势一起出了醉仙居的正门。
为了不引人瞩目，一出门他们便奔着小道而去。
进了小巷后苏翎便松开了手。
他甩着酸痛的手道：“多谢郭郎君相助。改日定登门致谢。”
此时，一缕凉风吹过，叶倾城稍稍清醒了些。她眯缝着双眼，终于发现了眼前的人正是苏翎。
酒壮熊人胆，叶倾城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揪住苏翎胸口的衣领，“黑心狗官！你别想逃！”
郭子维尴尬地分开了二人，不好意思地对苏翎说：“她喝多了，错把您当成了城门口那个金吾卫了，她绝对绝对，不是骂您。”
叶倾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将郭子维一把推倒在地。
随后便对苏翎指指点点起来，“我怎么会认错！”说着，她又将脸凑到了苏翎跟前，仔细瞧了瞧。
咯——
叶倾城一个忍不住，就打了个深深的酒嗝。
苏翎一脸嫌弃地撇开头，却又被叶倾城用力掰了回来，自信地说：“就是这个苏扒皮！长得人模狗样，心却是乌七八糟的。”
缓了缓，叶倾城又使劲儿拍着苏翎的脸，继续说道：“我今日非要扒开来看看，你这狗官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说罢，她便伸出手去开始撕扯苏翎的衣服。
苏翎吓得连忙退后了一大步，却还是敌不过酒醉的叶倾城。
郭子维无奈地叹着气，便又再次试图将他们二人分开，三人相互掣肘地绞扯成一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突然，叶倾城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苏翎不禁睁大了双眼，满脸均是惊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