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岁月静好
沈言之拿着油纸包好排骨,回头便看见站在榕树下的青衣女子,一身麻衣粗布,盘起的发髻上一支银色铃铛步摇,朴素不失娇俏,姣好的面容和气质,即使在人群中也能一眼望见。
这棵榕树正处街头交叉口,有些年头了,枝叶很茂,在夕阳的投射下影影绰绰。
胡式微就站在这颗榕树下等着沈言之,浅笑盈盈,仿佛这一刻便是岁月静好。
“你怎么出来了。”沈言之一手牵起胡式微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另一只手拿着排骨,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倒是惹得不少路过的姑娘一阵脸红。
胡式微反手与沈言之十指相扣,眉眼弯弯:“顾大娘跑来与我说你在骂街,我便过来瞧瞧是什么风景。”
沈言之眉毛一挑,含笑道:“那你可瞧见了,如何?”
胡式微嘴角一勾,回道:“甚好。”
七星镇地处偏远,极少有外人进出。胡式微是两月前沈言之在七星河边看到的,兴许是顺着河的上游漂来的。
那天,沈言之出镇购置教书材料,回来时在镇口看见七星河岸边躺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浑身湿透,昏迷不醒,额角还有伤。
沈言之第一时间便送她就医,大夫对他说,所幸伤口不大,不会留疤,其他并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一阵便可。
但后来沈言之发现,这姑娘失忆了,这可难倒了他。
他从胡式微身上的紫色罗裙和精巧的珠钗可推断出她是富贵人家出身,连她自己的名字都是过了好些天才想起来的,其他的就再也想不起了。而她之前又不知受过什么刺激,极度缺乏安全感,特别黏沈言之,不允许他离开片刻。
沈言之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带回了家。但孤男寡女,即便这里民风淳朴也避免不了邻里闲话。
所以,胡式微以沈夫人的名义在七星镇留了下来。
而后七星镇的人们都知道了沈先生从河边捡了个美貌媳妇回家。
他们虽然以夫妻相称,在外人看来也是恩爱情深,但实际上两人也仅仅只有夫妻之名。他们之间的相处也确实亲密,可总觉得有层隔膜,即使有时已经超越了君子之礼,但始终还是恪守礼节的。
两个月的时间,胡式微已不再像初识那般容易受惊,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更像一位大家闺秀,就连邻里街坊都察觉出这捡来的沈夫人身份不一般。不过也只有沈言之知道,私下的胡式微有多皮。
虽然这事大家也会在背后谈上那么一两句,但像今日那王屠夫这般当面直言的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们都默契的并不纠结于这个问题。
“今晚吃糖醋排骨吗?”胡式微舔了舔嘴唇,声音软软糯糯的,望着沈言之的眼里仿佛有星星。
沈言之轻笑,点头回道:“前日不是你说想吃糖醋小排吗?”
“是是是,糖醋小排最好吃了。”胡式微连连点头,甚是欢喜。
都说君子远庖厨,但胡式微可不会什么洗手做汤羹,所以下厨做饭这种事自然是落到了沈言之头上。
沈言之也不是土生土长的七星镇人,他是一年前来到七星镇的,凭着不错的学识在这里当起了教书先生。在胡式微到来之前便一直一个人生活,对下厨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们住的离闹市区不远,走出西区市场,直接穿过一座小桥,又拐进了一条小巷,就能看见一扇宽不到一丈的大门,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简易的木匾,上方写着“沈宅”。
胡式微出门时只是虚掩了下门,因此沈言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进门便是个小院,院子不大,院子中间是一套圆形的石桌石凳,边上有块泥地,用篱笆围了起来,里面种着一些时蔬,篱笆外摆放着几盆月季花,粉黄色的花瓣一层一层的紧挨在一起,看起来娇媚诱人。
不过此时的小院几乎铺满了书籍,桌上,凳上,甚至地上,让沈言之一时不知从何下脚。
“我去收书。”胡式微讪笑,溜去收书了。
沈言之虽说才在七星镇住了一年,书却不少。
因为要教学的原因,所以时不时需要购置大量书籍,胡式微见书房好多书摆着不动要发霉,便想拿出来晒晒,这一晒便晒满了大半个院子。
“一起吧。”
寂静的庭院中传来沈言之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