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受制于人
这人长得又干又瘦，个子又矮，整张脸朝后凹陷，乍看上去，像是缩水风干了的光头强。他穿着一件花衬衫，没系扣子，漏出黝黑地肚皮。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裤衩，脚下踩着一双破旧的人字拖。
那双脚好像很久没洗过了，借着窗子里投射出来的灯光，都能看见脚上的油泥。往前一走，陈浩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狐臭的味道。
上面的门牙少了一颗，缺位的牙缝里塞着一根烟卷，烟卷正好卡住，所以他龇牙咧嘴的咋咋呼呼的时候，那根烟就那么在牙缝里卡着，那样子十分的滑稽。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看样子有五六个。他们各个都撇着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他们这副德行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管楚楚的哥哥，叫大舅子，难道，楚楚还有姐妹？
陈浩暗想。
“杀人啦，妹夫啊，福成啊，你可算来了，杀人啦……”
嫂子见到这个叫福成的人来了，哭得更厉害了。一些村民站在门口，有的扒着墙头，三三两两的议论纷纷。不过这些人都在看热闹，没人往前走。
听到外面的声音，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的楚楚的哥哥也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手指楚楚，咬牙切齿的恨恨地说，“嘿嘿，小丫头片子，福成来了，我看你还能威风多久！福成要是知道你在外面又找了个男人，看他不把你浸了猪笼！嘿嘿嘿……”
“福成？外面的男人？浸猪笼？”
这几个词，让陈浩心中纳闷。他刚才听到，外面那福成那个公鸭嗓，一口一个大舅子。原以为楚楚还有姐妹，可听她哥话里的意思，难道这个福成，是楚楚的男人？
既然在老家有男人了，还让自己三更半夜的开车陪她回来干啥？
正犹豫的功夫，光头强福成带着那几个流里流气的人，撞开里屋的房门，已经走了进来。他摇头晃脑，一副不服不愤的样子。
进门之后，一眼看见了正怒气冲冲地楚楚，他立刻龇牙咧嘴，笑了出来。那根香烟卡在他的牙缝里，也随之上下颤抖。
“哎哟哟，我当时谁这么大胆子，原来是媳妇啊！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不跟我知会一声？你看看，这一晃都大半年没看见你了，你可不知道老公我有多想你！”
他嬉皮笑脸，一副淫贱的样子。
陈浩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楚楚，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光头强。一脸的茫然。尽管他知道楚楚在外面，是做酒吧女的。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可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摇头晃脑的光头强，却怎么也和楚楚不般配。
“滚，谁是你的媳妇儿？你给老娘滚远点！”
楚楚眉头紧锁，脸上的怒气未消，手指着光头强大声地骂到。
可这个光头强却并不生气，仍旧嘿嘿地笑着，把双手一摊，说道：“媳妇儿，你这话说得可就不讲理了，我们家彩礼都过了，你哥他也同意了，按咱们这儿的规矩，等收了秋咱们就能结婚了，你咋就不承认是我媳妇了呢？”
"我说晓静，我就说你，老老实实的留在村里，跟人家福成过日子多好？人家福成他爸是村长，有权有势，福成这孩子长得也俊俏，你俩，那就是郎才女貌啊。也不知道你有啥不知足的，非要往外跑……"
楚楚的哥哥见有人撑腰，也硬气了起来，慢慢地爬起身，拿起身边的毛巾在脑袋上擦了擦，对着对面地光头强点头哈腰地笑笑。
此刻的楚楚气的脸色发紫，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她紧攥着两个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指着福成，对她的哥哥大声地骂道："你为了两个臭钱，非要让我跟这个猴子一样的家伙结婚，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要嫁，你嫁给他！老娘就是看不上他！"
说完，转过身，冲着光头强大声地喊道："滚，你给我滚！滚出我的家！"
见楚楚始终不给面子，光头强慢慢地收起了笑脸，他微微地眯起眼睛，冷冷地说："我说孟晓静，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们家收了我五万块钱的彩礼，我不管这钱是你哥花了还是谁花了，反正都是你们家的人花了，那你就是我福成的人，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上次让你跑了，我懒得抓你，正好现在你回来了，就别想走了，咱俩就今晚，把事就办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还往哪跑！"
说着，他往前上了一步，伸手就去拉楚楚的胳膊。
陈浩看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光头强看中了楚楚，私下里跟楚楚的哥哥商量，并且下了聘礼，但她哥哥利欲熏心，背着楚楚收了聘礼，答应了光头强把妹妹嫁给他。但楚楚不同意，所以离开了村子。这次楚楚让自己陪她回来，多半是希望自己给她撑腰壮胆。
那么显然，今晚想要离开这，恐怕是有点难度了。
但不管怎样，陈浩不能眼看着楚楚吃亏。见光头强伸手来抓楚楚的胳膊，陈浩一闪身挡在了楚楚的前面，一把推开光头强，道："干什么？"
光头强上下打量眼前的陈浩，撇着嘴巴说道："哎呀，难怪这丫头现在说话这么有底气，原来是有你给撑腰啊，妈的，这是老子的女人，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算哪根葱啊……给老子滚开，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陈浩的衣领，他长得瘦小，个子比陈浩矮了一头，那双手干瘦干瘦的，好像两根烧焦了的烧火棍子。
陈浩怎么可能让他抓住衣领，只是伸手往旁边一档，这小子登登的踉跄了几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哎呀，你居然敢打我……兄弟们，给我上啊……"
他的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便一窝蜂地冲进了屋子，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扑向陈浩。
好虎，也扛不住狼多。面对这样的架势，陈浩也是头皮发麻。他向来是个老实人，从没怎么打架过，虽然做了多年厨师，一天到晚地轮大勺，两个胳膊有把子力气，但对付这么多人，他肯定不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楚楚弯腰，在地上捡起那把刀头折了一半的镰刀，镰刀的一头还剩下半截贴片，虽生满了斑斑的锈迹，但好歹也是把铁器。
她把陈浩护在身后，冲着那几个人使劲地挥舞半截的镰刀。
"来啊，来啊，有本事就来了，看老娘今天不砍死你们！"
楚楚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脸上的青筋爆出，眼睛瞪大，充满了血丝。那副愤怒的样子，令陈浩看了，都觉得脖颈子发凉。
那几个人左躲右闪，有人抓起一旁的板凳，迎上去挡了一下。半截镰刀砰的一声，砍在了凳子腿上。
看来楚楚真是气坏了，用的力气极大，半截刀刃砍进了凳子腿，又深深地陷了进去。那混混顺势凳子一转，楚楚被迫撒手，半截镰刀被对面收了去。
完了，唯一能唬住人的武器也没了。
对面几人，一拥而上，就把楚楚和陈浩按倒在地。有人拿来的绳子，把二人五花大绑。
已经完全受制于人，可楚楚却一点都不服，她等着眼睛，额头上的青筋爆出，冲着面前的光头强和她的哥哥大声地怒骂。
她的哥哥嘿嘿的冷笑，一边用毛巾擦拭头上的血，一边蹲下身子，用嘲笑的口气说道："我说晓静啊，女人啊，在家从兄，嫁人从夫，老老实实听话才是本分，人家福成哪不好啊，家里那么有钱，你嫁过去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哥哥我还能跟着借点光，你看看，你非要整这么一出，这是何苦呢。你跟哥哥说，是不是这个野男人勾搭你的啊？"
说着，他手指陈浩。
事已至此，陈浩心中的怒火也被激了起来，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哥哥，为了点钱，竟然卖了自己的亲生妹妹。
"你他妈的还是人吗？这跟人贩子有啥区别！"
陈浩怒骂到。
"哎呀，我还没怪你勾引我妹妹，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啊！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打我来着……"
楚楚他哥说着，抬手就是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