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关通窍
不知是因为镇阴司的努力，还是因为封印的力量，锁龙塔释放而出的铜锈侵蚀在异变起第四天的早晨停了下来。
天枢院派出大量镇阴司成员，前往洛阳各地处理锈蚀和抢救陷入危险的民众，几天以来，城市早已大乱，数不清的民众拖家带口地逃走。
“直播平台上都疯了，洛阳城都快成空城了。”
静室中，龙星雨放下手机，内心复杂。
“有空在这里看手机，不如多多练功。”彩云道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教你的金戈铁马心法，背熟了么？”
“是！”小伙子当即就立正了，赶紧跑出去练功房。
于此时，静室玄冰玉床之上，凌岳的指尖悬在彩云道人后心三寸，金阳炽光咒凝成的光丝细如发丝。
他将金乌假寐也调用了起来，以双倍的心神来控制金阳炽光咒的精度。
四日来，这是他第七次替彩云道人进行拔毒，以金乌炼日法运功，他已能清晰‘看’到师父经脉中盘踞的青铜锈痕。
然而彩云道人遭受的锈蚀直接来自于那具殷商魔尸，那些青黑色锈蚀深入脏腑，如同活物，仿佛有着某种智慧似的，每当金乌真火逼近，便狡猾地缩回心脉深处。
能清楚察觉到那些锈蚀异样的凌岳，此刻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苦苦思考着对策。
彩云道人的情况和他及楚云都截然不同，他是修行金乌炼日法，本就以心脏为鼎炉，修炼起本身真阳火，即便阳火焚身对他也不碍事；而楚云也是火系修者，但以金乌真火焚心逼出铜色锈蚀也伤到她的内脏。
彩云道人却是彻彻底底的水系大修，修行的水系真气，五脏之内都早修炼出本命真水，这是她修行得来的根基。
而水火不容，是很简单易懂的道理。
正常来说，高阶练气士即便内脏也有本身真气保护，即使不同属性的炁侵入体内也无法伤到内脏。
可目前的情况却是，铜色锈蚀藏在了彩云道人的心脉之中。凌岳想要把它炼出来，彩云道人就得撤去护住心脉的真罡正气。但撤去真罡正气的保护，真火说不定会对彩云道人的心脉造成怎样的伤害。
属性相逆的真炁直接在练气士最为脆弱的心脉处碰撞，心脉受冲击寸断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也是凌岳几次三番下来，也无法为彩云道人拔除锈蚀感染的原因所在。
就在他内心思考该采用何种方式，才能把那铜色锈蚀从师傅心脉中引出来的时候，彩云道人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不必顾虑，做你认为对的选择。“真人豁达闭目端坐，素白道袍无风自动，“为师相信你的判断。”
听到这话，凌岳心头一震，又是感动更是吃惊，这可是相当于把自己的生死大事一手交托给了自己啊！
凌岳一咬牙，摇头道：“师傅，水火不容，功法相背，我不敢冒险……”
“金乌炼日法，是为师从一故人处得来。曾听他自夸时说过，太阳真火不同凡火，即可焚尽八荒邪祟，又蕴藏有一份生机。“彩云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这还是彩云道人第一次提及金乌炼日法的缘来，“他曾说，金乌炼日、太阳炼世，即赐死，亦赐生。”
听到这话，凌岳心头又是一震。
金乌炼日，即赐死，亦赐生，又何尝不是现在彩云道人的状态？
一番话，似是指点，又似是一种决定。
凌岳一咬牙，头顶金阳照顶，他深吸一口气，道：“师傅，请撤去护身真气，徒儿，誓死护您周全！”
彩云道人一笑，毫不犹豫撤去护住心脉的真罡正气。此时此刻，即便最弱的凡人也能轻易重创乃至杀死她。
凌岳心知事不宜迟，立即运起金乌炼日法，将金乌真火打入彩云道人体内。金乌真火见锈蚀魔气，如猫见老鼠，立即倾巢而出向彩云道人心脉而去！
但这次与之前都不同，凌岳打醒十二分精神，以金乌假寐心法，将自己的心神一分为二，各操控一半的真火。
于是造成了侵入而去的真火变为了两部分，一部分侵略如火、气势汹汹，一部分温柔和缓，裹在凶猛的真火之内，首先接触到彩云道人的心脉。
“唔！”彩云道人顿时一声闷哼，面露痛苦，脸上汗如雨下，即便是她这般大修，一时之间也难以承受这水火不容的煎熬。
凌岳以十二分精神操控着金乌真火，见到真火罩住心脉，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出现意外而做好了随时撤手的准备。
因为过于紧张，他甚至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双眸湛湛发光，瞳孔散发着金色。金阳炽光咒的日轮自檀中映照到了他的双眸，让他仿佛可以亲眼看到彩云道人体内发生的一切。
他需要以最为精确的力度，来进行最为困难的一步：逼出藏在心脉内的锈蚀魔气。
这一步是关键，也是最为危险的一步，稍有不慎，就会重伤到彩云道人。
因此凌岳全神灌注，而这也恰好符合金乌巡天之意。浩日当空，普天之下又有什么是太阳照耀不到、无法看到的？
金轮现于双目，凌岳浑身经络中真火运转自成循环，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修成了金乌炼日法中又一道法术，金乌天目！
金乌天目，观大入微！
凌岳一点点加大真火的烈度，又同时以另一部分真火生气护持着彩云道人的心脉。这便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一心二用，也是金乌真火才能做到的生机与杀机并存。
真火对于锈蚀魔气而言，无异于毒蛇猛兽。时过不久，藏于心脉的铜色锈蚀终于被逼了出来。
为防止它在彩云道人的心脉鱼死网破，凌岳刻意给它留了个口子让其逃窜而出。
铜色锈蚀并无智慧，果然中计，立即从缺口处逃窜而出。
凌岳得手，心中大喜，立即撤掉裹住心脉的真火，随后金乌真火立即倾巢而出，全力追逼着那道锈蚀魔气而去！
不消多时，最后一缕锈蚀魔气走投无路，被逼至指尖。彩云道人突然并指成剑，一道黑血伴随着金乌真火焚烧，被她从指尖逼出。
大功告成，两个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凌岳已经满头大汗，前所未有的疲倦感涌上心头，心神二用，那疲惫感也是双倍的！
但是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至少埋藏彩云道人体内的祸端是被他成功拔除了……
他正想着，突然彩云道人一阵咳嗽，从她喉咙里居然吐出了几缕焦灰！
彩云道人是水炁练气士，体内水元充沛，绝不可能会吐出焦灰来。凌岳心里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急得立即扑了过去，紧张到害怕：“师傅，我是不是……”
“我没事。”彩云道人摆了摆手，她的话让凌岳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下来，“放心吧，只是一点点内伤。比起受侵蚀之苦，这不算什么。倒是你，为师要恭喜你啊。”
“我？”凌岳没有回过味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彩云道人展颜笑道：“气息绵绵，自成周天。金乌巡天，以成天目。凌岳，恭喜破关通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