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湖儿女
入眼处，李天风身形疾走，仿佛化作一团白色的烟雾，飘进了围攻正酣的魔教教众之中。
一时间，白雾起势，黑潮回退。众教徒人仰马翻，一片惨嚎。
缥缈如云的南仙剑，最擅群攻，以一敌多，不在话下。
鲍大楚三人心中大急，在白雾身后疾追，却连一丝衣角都没摸到。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数十名魔教教众，尽皆躺在了地上。
一袭白衫的李天风，持剑立于场中，渊渟岳峙，风姿超然，彰显一派大家风范。
不论敌友，尽皆惊为天人。
这般身手，东方不败来了怕是也白给吧？
身受重伤的鲍大楚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凌霄剑果真名不虚传…是鲍某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天风长剑入鞘，转身而去，冷冷的声音飘荡在魔教众人耳边：
“请我上黑木崖，让东方不败亲自来！”
知道东方不败不可能下山的李天风过了把嘴瘾，但听在周围众人耳中，却是局面尽在掌握中的淡定与自信。
“我等自会禀明教主……”
鲍大楚声音低沉，似有千斤重担。
今时不同往日，自那杨莲亭当上了日月神教总管，代理教中一应事务，教内早没了往日的兄弟情义，尽是不近人情的条令和肉麻狂热的口号，令人不寒而栗。
此番任务失败，回去自是没好果子吃！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见李天风并无痛下杀手的意思，鲍大楚与桑三娘等人互视一眼后，捡起了地上的兵刃，灰溜溜地离开了。
黑压压的人群顷刻间跑了个干净……
眨眼间峰回路转、绝处逢生，刘正风短暂地发懵后，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感激与喜悦。
他三步并做两步地追上了李天风，双臂相搭，老泪纵横：“哥哥不知何德何能，蒙贤弟几次三番搭救，这般恩情，如同再造，你让哥哥该拿什么来报答！”
“刘大哥见外了。”李天风脸上的寒霜褪去，温和的笑容绽放，令人心生暖意，“我与刘大哥、曲大哥一见如故，倾盖相交，如今二位有难，自是当仁不让。”
曲、刘二人均是品性高洁、待人真诚的君子，多日相处下来，李天风心中已将二人当做了真正的朋友。
他继承了二人的音律知识与技巧，也获得了他们以音律识人的能力。
曲、刘二人，是真正的纯良厚道人。
从旁赶过来的曲洋感慨万分：“我二人能与贤弟相识，实在是我们的福气。”
“能与二位兄长结识，也是做弟弟的造化。”
心声袒露，化作有形的关怀，情谊却是越发的纯厚。
角落里，曲非烟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李天风，黑眼珠子扑闪扑闪的，煞是动人。
想起来昨夜与爷爷的对话，少女的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抹狡黠的笑容划过，转瞬即逝。
而对于未成年少女的关注，李天风却是毫无兴趣，说话间，视线便落到了两名弟子身上。
两名弟子这次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李云龙展现出的大师兄风范，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也不枉他每晚的操劳……
至于林平之，没有黑化的小伙子，够得上“三好青年”的标准，满身的正气。尤其是在绝境中被李天风这位“正义”大侠拯救，正气似乎越发充沛了。
命运的车轮，已然偏离了轨道。凌霄宝殿内，掌天大印散发的光泽越发明亮了几分……
能量值过万了！
念头转动间，众人返回了酒肆内。
此番打斗已方有数人负伤，好在皆为轻伤，刘正风安排弟子家人拿出了上好的衡山伤药救治，很快便处理妥当。
与此同时，方才大摆龙门阵的江湖豪客们，陆续从酒桌下钻出，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后怕。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望李大侠恕罪！刘三爷恕罪！”方才传播消息的江湖汉子倒也光棍，径直上来认错，弯腰鞠躬，额头都快触到了地板上。
混江湖的，面子是重要，可小命更重要。
他此刻恨极了那个在南昌酒楼中散播假消息的朋友。
什么刘正风投奔魔教？刚才那帮凶神恶煞的妖人不就是魔教的？都追杀到这儿了，能叫投奔？
还有谁说凌霄剑是魔教的！？
这下当着人家正主的面造谣，被打死都没地说理去！
可是被那嵩山派的瘪三害惨了……
“消息从哪儿听来的？”
“回…回李大侠，我也是听朋友讲的，朋友的堂兄是嵩山派的，咱哪知道，这种名门正派的弟子也会乱讲话……我真不是有意的…”
“送你四个字，祸从口出。大嘴巴会要人命的，江湖里，像我这般心善的可不多。”
感受到李天风的“和善”，江湖汉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连连应是。
刚才李天风大杀四方的身手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你的剑又长又大，你说什么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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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是嵩山派在背后搞事情，李天风并未觉得意外。
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正是枭雄左冷禅的行事风格，在江湖上泼他们的脏水，占据舆论上风，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操作。
只是如今，既恶了嵩山派这个正道巨擘，又招惹了魔教这个邪派龙头，怕是正邪两方都没了安稳容身之地。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好说，躲进凌霄宝殿里，等天下无敌了再出来。
但自己并非孑然一身，也从来没有孑然一身过。
自己有酒楼、有朋友、有弟子、甚至还有只莫名其妙缠上来的小猴子……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生活着有感情的人。
“无所待”的逍遥，“无挂碍”的超脱，他做不到，也从未想过去做。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改变了既定的命运，必然要承受随之而来的反扑吗？”
“这是…命运的挣扎？”李天风睁开双目，嘴角划过淡笑，“就让它挣扎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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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城中，一片焦木赤砖、遍地瓦砾之前，走来了三道身影。
正是李天风师徒三人。
这片焦土，正是原福威镖局南昌分局驻地，已被青城派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林平之心中五味陈杂。
江湖之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在衡山见识了一番后，他早已明白，福威镖局在这险恶的江湖中，只能算是一只小虾米。
小鱼吃了虾米，有谁替虾米做过主？
除非虾米他爹成了精……
李云龙在一旁义愤填膺：“青城派这帮龟儿子下手也太黑了，吃干抹净还要一把火烧掉，比魔教还魔教！”
“有正邪的，归根结底是人心，而非山门派别。”李天风因机设教，对着两名弟子正色道，“曲长老倒是魔教长老，不比余沧海要正气得多了？”
“嘿，师父说的是，曲师伯何等人物，余沧海那种货色连提鞋都不配。”
李云龙连连点头，认同不已，显然对曲洋的人品极为认可。
李天风看向了林平之，长叹一声：“在这江湖上，弱小就会挨打。你们福威镖局没有林远图前辈的实力，却占着他打下的基业，如小儿抱金过市，招人惦记实属正常。就算没有青城派，也会有黑城派、白城派之类跳出来……这次遭难，跟平之你杀了那余人彦委实关系不大，你也不用太过自责。”
林平之脸上愁苦之色稍缓，露出一抹苦笑：“师父教导的是，只是一切皆由我而起，现在眼见这白烟焦土的惨状，不知多少人丧命这场大火之中，我又怎能安然无愧。”
“好孩子。”李天风拍了拍弟子的后背，“男子汉大丈夫，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既然心中有愧，那就练好武功，有朝一日，亲手替他们讨回公道来！”
“亲手讨回公道吗…”
林平之喃喃自语着，眼神中冷芒闪过，旋即内敛，化为了一抹坚定之色：
“青城派、余沧海，今日之耻，来日必如数奉还！！！”
似乎是听到了弟子的心声，李天风重重地拍了拍其肩膀，大笑道：
“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江湖儿女，自该如此。或许，这一天用不了多久。”
他的眼中，焰光闪过，似天火，似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