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登层楼
雪意引着夏昭进了如意楼的朱门,见夏昭仍然单手拎着许威,俏脸上柳眉微蹙,连带着语气也有些许犯难。
“小相公,可否先将这位公子放下?”
大厅中,围了一圈的义武堂弟子们缓缓逼近,摆开架势给夏昭施压。
一群身穿草黄色练功服的人,挤在一起,只给夏昭留出一人通行的空隙。
烛火摇曳下,夏昭青黑色的灵差服显得尤为扎眼。
整个如意楼一瞬间安静下来,就连杯盘狼藉的酒桌上,一滴佳酿滴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夏昭对雪意的话充耳不闻,一手拎着许威,一手将雁翎刀抽出,反手握持,横在身前。
“阻碍灵差办案者,后果自负。”
武馆弟子也非全是修行之人。
寻常凡人,家中略有余资也跨过义武堂的大门学上些招式。
此话一出,便有些挤在前列的武馆弟子偷偷退到身后。
夏昭打眼望去,几个身负灵脉,颇有修为的武馆弟子仍是站在前列。
各个皆是趾高气昂的样貌,听到夏昭的喊话也不为所动,脸上不屑的表情更甚。
一个堵在楼梯口处的人撸起袖子,居高临下睥睨夏昭。
“当差的,你们平时不就做点捉鸡摸狗的事情,耍横给谁看?”
雪意见场面再度剑拔弩张起来,连忙挡在中间。
“各位客官,别发这么大火气呀,今个儿诸位是来喝酒的,犯不着给自己找不顺心。”
“小二,小二!人死哪去了?快给每桌上壶好酒!”
雪意说完话,对着躲在朱红大柱后的店小二招手。却见一道黑影掠过眼前。
紧接对着夏昭喊话的武馆弟子便斜飞了出去。
夏昭取而代之,立在高处,手中的雁翎刀仍震荡不停。
在场的武馆众弟子又是一阵喧腾,却再也没一个敢上前半步。
被夏昭一刀抽飞的人躺倒在地,半张脸的皮肤已经被抽碎,渗出血珠,几颗带血的碎牙散落当场。
若夏昭果真当众杀人,整个武馆的弟子一拥而上,也未必不能将其擒住。
可他只是用刀身,一招将口出狂言的挑衅者抽飞,这让一帮武馆弟子只能将火气忍在腹中。
“这一巴掌是替赵拓前辈打的,打的就是你们这种目无法纪之人!”
如意楼的朱红大门开着迎客,大厅中的冲突让街上的百姓看了个清楚。欢呼叫好声传到如意楼内,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夏昭对被扔在原地的许威勾勾手指,许威只得抬眼向着自己的师兄弟们求救。
发现无一人敢出头阻拦时,只能一步步爬到了夏昭脚边。
收刀入鞘,夏昭无视着众人目光,拎着许威,径直走上三楼。
三楼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只有一个雅间盘踞在如意楼的顶层。
房间外的墙上延展出几盏青铜灯,豆大的火苗照不亮整个红木铺就的过道。
两侧站着几位侍女,纷纷低着头,若只是打量一眼,都不会发现还有人站在此处。
夏昭将许威往引星阁的镶金嵌玉的门前一扔,两旁的侍女敞开大门。
整个过道昏暗无光,只能堪堪看清前路,这名声远扬的引星阁内却别有洞天。
一脚踏入引星阁内,夏昭只觉这房间之内似有灵力在游动。
四下打量一番,才感知到这灵力的来源是房中砌墙用的暖玉。
正如传闻中,房中无火,冬日如春,暗夜如昼。
引星阁独占三楼,自然是宽敞的很,除去围坐在桌边推杯换盏的宴会宾客,还有十几人站在一旁候着。
两伙人的衣着装扮一眼便能看出分别,大口饕餮之人锦衣华服,珠光宝气流光溢彩。
站在墙边静候之人多是单色的布衣,皆为体形健壮之人,略一打量便知是修行之人。
如此一来,加上如意楼的侍女小厮,引星阁内拢共有三十几人,却丝毫不显拥挤。
房门打开后,只有静站等候的凡修们对夏昭投来警惕的眼神。
围在桌边的清阳县权势们全然不曾抬眼,就连让夏昭登楼的卢升也在细细品酒,不做理会。
夏昭无视这拙劣的下马威,一脚将许威踢进引星阁。
许威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在铺地的玉石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夏昭此举引得引星阁内空气一滞,就连酒肉醇香都更浓了些。
那些贴身护卫模样的凡修上前几步,看似只是离夏昭近上几步,实则手脚已经摆好了架势。
酒桌末席上,坐着一位壮年男子,相较其他入席者头发花白,体态龙钟的模样,他属于年轻者。
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同样算是年轻人的卢升,后者仍是捏着白玉酒盅细细品鉴,丝毫没有理会的打算。
又是一阵不易察觉的僵持后,这名壮年男子起身,扶起许威交由护卫搀扶,缓步来到夏昭面前。
“在下义武堂薛豹,敢问小友今日来我这宴会有何贵干?”
夏昭自然知道薛豹是何许人也,义武堂的老堂主李唐收了关门弟子后,义武堂上下大小的事情便一直由这位大师兄打点。
时至如今,这家清阳县城里唯一的武馆已经是薛豹在话事。
夏昭知道,但凡换一个人来如意楼闹事,连门口都进不来。
今日他能进入这引星阁,除了街面上的声势被夏昭搞得沸反盈天外,身上穿着的这一身灵差服也是重中之重。
“义武堂的一众弟子打砸民宅,强买强卖,询问后得知是阁下指使,可有此事?”
薛豹转身,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口不能言的许威,这才回答夏昭。
“小友,你说的可是县城西北的那块地皮?”
“那块地皮已由江会长卖与义武堂,我正准备在那开一家分馆,自此城内东南与西北尽由义武堂镇守,可壮清阳县城的气运啊!”
“不知何来的强买强卖一说呢?”
薛豹慢慢讲话,看似占尽了道理,反问夏昭。
待到薛豹讲完,夏昭又接上几句。
“敢问阁下,这买卖可曾告知苏慎苏大夫?”
“地契早在苏大夫手中十几年,阁下可曾见过地契?”
“一无地契,二无苏慎首肯,阁下称其为买卖,难不成已经蠢到付了买地钱?”
“还是说,买这块地无需用钱,有其他勾当呢?”
“那你这勾当,和大青岭里杀害赵拓前辈的红衣邪修有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