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官匪勾结”
西历1800年，大明崇武元年2月23日。
时隔一旬，再次见到富阳县县衙大门的时候，吴有为眼泪都快下来了。
一旁的徐师爷和几个被放回的衙役也是神色恍惚，像踏马做梦一样。
当然，有几个侥幸逃回县衙的捕快，一眼认出了吴有为，连忙走上来搀扶。
“县尊老爷，老爷快上屋里歇着。”
吴有为大为感动，给他赏了一巴掌。
“你奶奶个腿儿！打仗那天你哪去了？司马东西！连你家老爷都他娘不管了，你们这都是死罪！大大滴死罪！
都要死啦死啦滴！”
吴知县破口大骂，徐师爷却是精神恍惚。
犹豫了一番，捕快们接二连三地跪下求饶命。
吴有为骂了一阵以后，也知道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们，便让他们站了起来。
“快，去把之前骗本知县出兵的那人给带来！”
对！那个叫甚么胡英俊的，全怪他！
若不是他来劝自己出兵，自己怎会有如此大败！
几个捕快们对视几眼，战战兢兢道：
“老爷，咱们兵败那天，那人已经走了……”
吴有为闻言，更是气到差点吐血！
却说胡英俊，原本以为吴有为神兵天降，朱靖君便束手就擒，沦为死囚，他也就可以带着巨款去挣功名了。
谁料到官兵竟然惨败一场！
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恐，胡英俊也闻之色变。
没办法，胡英俊便卖了沟子给看守府库的衙役，盗了府库内的金银细软。
先保住性命，再谈其他吧！
正因此，胡英俊反倒逃过了吴有为的清算。
“罢了，跑了也就跑了吧，速速召来乡老，开会，朱村长有话要交代。”
吴有为摆了摆手，却是没敢再说朱贼。
一旁的徐师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独自走向书房。
吴知县也顾不上徐师爷干什么了，经此大难，两人真成了相依为命的铁杆关系，这还有什么好琢磨的？
得知吴知县竟然回了县城，几家乡绅被吓了一跳。
这吴有为，竟然没有被反贼杀掉？
惊诧之余，也有人打发自家家奴过去查看情况。
确认是吴有为，并非伪装，这才敢过来。
“本官已经与胡家村村长朱靖君有所商议，这一切只是误会，前几日那胡善人侄子胡英俊，是心有怨恨，告发黑状……”
县衙内，吴有为一心一意给朱靖君洗白。
剿贼一事，本来就是为了支持吴有为，如今吴有为自己这个当事人都说明是个误会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花出去的钱，自有地方找补！
“知县，那前几日那些乡勇说您兵败？”
何老眼珠一转，嘿嘿开口。
吴知县面色陡然一变：
“兵败个屁，全是那群乡勇，自己无能！
胡家村那全部都是良民，他们却苦于行军，夜间受惊，全部吓跑了！”
乡绅们心中还有些怀疑，心里却是半点不信。
那群乡勇什么战力他们也了解。
但“新年攻势”他们可都是听说过的！
难道……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一个年长的乡老咳嗽一声，定了性。
“不管怎么说，富阳县仍旧安若泰山，这就是好事。
至于那胡英俊，还得悬赏，抓住重罚了事。”
吴知县点了点头。
既然这么说，这件事多半就要这么办了。
大清自开国以来便是如此，皇权不下县。
咱大清县衙里的权力，除非天降猛男，不然永远是三分官家，七分乡绅。
“不止如此，朱村长还想替咱们城中排忧解难。”
吴有为看了看众人，想起了朱靖君的嘱咐。
“城内城外有流民不说上万也有几千了，这些人，朱村长说了，他愿意全部安置。”
此话一出，几个乡绅豪强全是喜色。
流民这种东西，不仅不能产粮食，还会教唆佃户一起出逃，大大的坏！
朱靖君虽然是贼，但他竟然愿意接受这些人！
这可是大好事！
等到秋收的时候，再叫绿营便是！
“这个甚么劳什子村长，确实是个好人。”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乡老率先表态。
他家因为存粮较多，家宅附近流民确实不少。
吴有为和徐师爷对这一节表示沉默……
“既然是好人，知县便应当有所奖赏。”
又有人轻轻敲了敲桌子：“不如给他发个牌坊？”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待他真纳了这么多流民，我们再给他一个牌坊也不迟。”
吴有为打心底就不愿意给这个牌坊。
倒反天罡！
一个反贼？
还想立牌坊了？！
最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安排下了分批次遣送流民去胡家村之后，吴知县颓然躺倒在椅子上。
“踏马的，这世道真是没天理了。”
吴有为很是迷茫，这些天发生的事也确实颠覆他的世界。
造反还解决了富阳县的流民问题？
天大的笑话！
可让吴有为坚强起来反抗朱靖君，他又实在不敢。
朱贼可真的会杀人，那天行刑吴有为去看来着。
想到自己被迫和朱贼合作，吴有为便是唉声叹气。
通贼之事，咱大清偏远地方倒也是存在。
可是……浙江杭州的知县通贼……
这算个什么鸟事啊！
“县尊可是在气恼从贼之事？”
徐师爷似乎已经缓了过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在贼那边，当然从贼。
回得官府，当然从官！
突出一个灵活底线。
“废话，你不忧虑？”
吴有为瞪了徐师爷一眼。
就是这厮把胡英俊带来的，没有他也没这些事。
“县尊大可不必忧虑，我已有良策。”
徐师爷看了看四周，掏出一封书信。
吴有为拿起一读，脸色骤变。
这是以自己的角度，向杭州巡抚求助剿贼的信。
“你疯了？朱老爷说了，不许上报！
而且…我们已经通匪了啊……”
这信让朱靖君知道，岂不是脑袋都不保？
天兵来了，估计也一言难尽。
徐师爷摇了摇头：“县尊，你以为，你在富阳县里，还有其他的余地吗？”
“……”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天兵救场，到时候咱们再润色一番，就说朱贼以富阳百姓为胁，我们忍辱负重……
……然后再上下打点一番，最好能满足满大人。
这一下，通匪的事，那就大大滴没有啦！”
徐师爷睿智一笑，眼里充满了睿智的光芒：
“反正，信到了，就该让他们头疼了！”
吴有为恍然大悟，大呼：“如此甚好，此计甚妙！
就这样办，你赶紧派人去杭州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