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灵的亚洲
对于亚洲的印象,我一直觉得是“神秘女郎”与“知识分子”的结合体。这不仅是因为它承载着5000年的文明历史,每次提及都仿佛散发出一种拥有深厚底蕴的学者气息;更是因为它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与灵性的光环,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深入探索。于是,一场以“万物有灵”为主题的亚洲探索之旅,将在我的笔下缓缓展开。
亚洲的神秘感是其信仰产生的重要诱因。亚洲的自然地理环境和气候复杂多变,容易使人感受到神秘和无助;同时,在原始社会时期,生产力极为低下,人们对自然界的依赖极深,因此对自然力量产生了深深的敬畏和恐惧。为了认识、定义并应对这种复杂的生活环境,人们逐渐形成了一种早期的信仰形式—万物有灵。
“万物有灵”,英文称为animism,源自拉丁语anima,意为灵魂、生命。这是原始神秘信仰的一种形式,认为所有自然物体和自然现象中都蕴含着精神和灵魂。1871年,英国著名人类学家E.B.泰勒在其著作《原始文化》中,深入阐述了灵魂观的产生和发展,并提出了宗教起源于“万物有灵论”的学说。泰勒指出,在原始社会时期,由于原始人的认知有限,他们无法科学地解释某些生理现象,因此将梦境、幻觉和死亡视为独立于身体的生命力的表现,这种生命力即最初的“灵魂”概念。通过类比,原始人将这一概念扩展至动物、植物、无生命体和自然现象,相信灵魂无处不在,从而形成了“万物有灵”的观念。
“万物有灵”的信仰一直深深植根于亚洲这片沃土之中,使亚洲各地的灵性色彩愈发璀璨夺目。
源远流有长、古风依旧
当日出之光从东方升起,千年古国—中国也将缓缓揭开其神秘的面纱。中国“万物有灵”的显著特点之一,就是其源远流长、古风依旧。自然神系统庞杂,一神多职,形象各异,且伴有不同的祭祀礼仪。在原始时代,由于原始人无法把握和测度自然现象,于是将其敬为神明。《礼记·祭法》有云:“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这反映了神秘的互渗思维,从而引发了对日月、星辰、山川、土地、风雨、水火等变化莫测的自然景象或自然力、自然物的敬畏和崇拜。这便是自然崇拜的起源,而自然神则是其主要崇拜对象。所谓自然神,即将自然物、自然现象和自然力神灵化,它们既有人格,又具备神性与神职。其本性为善,通常会保护人类、排忧解难、消灾降福。祭祀自然神一般遵循固定的日期,人们祈求其保佑,或者希望其满足自身愿望。
众所周知,土地是万物生长、人类生存的根基。然而,古人曾不理解土地的奥秘,于是发挥丰富的想象力,赋予其诸多神奇特性。久而久之,物质的土地转化为精神的象征,并逐步创造出多样的土地神。土地有灵的观念正是土地神产生的基础,而土地崇拜的仪式则主要体现在对土地神的祭祀上。最初的土地神被称为社神,“石敢当”便是其典型代表。由于土地辽阔,因此最初的土地神具有区域性,这也导致了在广袤土地上存在着数不清的土地神。
除了土地神,还有星神。古人将星辰的变化与气象、气候以及人类社会现象相联系,甚至与人类自身命运紧密相连。这种联系促使人们相信某些星辰拥有神秘属性,从而产生星神观念。民间所称的文曲星和武曲星,其中文曲星实则为文昌星,而武曲星则由文曲星衍生而来,后来独立成为与文昌星不同的神祇。二者都是民间信仰中掌管功名的星神。
在这片被誉为“龙之故乡”的土地上,几乎所有事物都烙上了龙的印记,成就了辉煌的龙文化。即使是生活在远离大陆的沿海岛屿上的渔民,也继承了古老的龙文化遗产。然而,与大陆本土民众不同的是,他们信仰的是“四海龙王”,简称“海龙王”。海龙王已成为沿海民众普遍信仰的偶像,其崇拜渗透到生产、生活、社会、岁时、礼仪等各个文化领域,成为民众无法割舍的风俗习惯。渔民们深信海龙王与他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例如,出海捕鱼丰收时,他们认为是海龙王的保佑;而当渔船在海上遭遇灾难时,则归咎于海龙王的降祸。“渔民穿龙裤”“渔船定龙筋”“船上扯龙旗”“打鱼撑术龙”“元宵迎龙灯”等习俗均展现了沿海渔民对海龙王的深厚信仰,他们常将自己的生活、命运和祸福与海龙王紧密相连。
又如自然灾害给人们的生活和生命安全带来严重威胁。在深感自己无能为力时,人们便怀疑冥冥之中存在一种主宰人类命运的力量,从而产生了“万物有灵”的信仰。随着主观想象的无限驰骋,逐渐形成了内容丰富、门类各异且带有鲜明本土文化特征的民间信仰体系和习俗。这些信仰和习俗之所以具有鲜明的本土特色,是因为它们的形成与本土的自然环境和历史文化紧密相连。例如,在以狩猎和采集为生的区域形成的“山神”信仰,在我国北方广大农耕地区形成的对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常仙(蛇)的信仰,以及在农耕和畜牧地区形成的“马王”,即马神信仰等,都生动地展示了自原始先民以来历代民众为了生存是如何与自然环境建立起各种精神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