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天的酸枣
山西最出名的可能不是地上的文物古建，更出名的应该是晋商文化，都说山西人会做买卖，会挣钱，这话真是不假。民国初期的时候，山西有个叫和顺的小县城便有两个在当地很出名的财主，一个家住蔡家庄，人称滚地龙，手里有良田百亩，还经营着不少其他的生意，是当时县城里响当当的大地主，一个家住回黄村，就是现在和顺县和昔阳县交界处的地方，回黄醋在当地很出名，这家也是有不少土地，而且还在醋的生意，这里的地主人称黑龙王，家里也是相当富足。
一日，黑龙王的老婆安排家里的伙计进城置办点年货，伙计一进城买完东西正好到了饭点，就想着路边摊上吃碗面得了，面摊子的老板是个看人下菜的料，他一听说只要一碗面便没有了刚来的热情。伙计也没当回事，心想着这城里人就是难处，还是村里人实在一点。他正在这吃的时候，走来几个同样是伙计模样的人，老板一看，这不是滚地龙家的几个佣人么，这可是平常这里的大客户，于是赶紧热情招呼起来，好酒好菜的上。黑龙王家里的伙计听旁边吃饭的人说到对方的身份，心想都是个干活的，你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于是，匆忙吃完碗中面就往回黄走了，这一来一去可是不近，足足有五十多里地。伙计回到村子里以后就给老太爷黑龙王说了进城的花销和遭遇，当时可能由于消息闭塞的原因，双方并不认识，黑龙王一听城里还有这种人家，以为是什么当官的，也没往心里去。
过了几日，黑龙王安排伙计进城卖醋去，你别说，这回黄醋还就是好，不缺买的。这卖着，伙计一眼便认出了来买醋的不是前几天吃饭碰到的人吗，好卖别人一块卖给你就两块反正你有钱不是，赚来的自己还能装到自己兜里去。于是就故意在卖给来人醋的时候不仅多报了价钱还缺斤少两，来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别人都是一块，你就问我要两块，你这不是明摆着宰我呢。双方当时就吵起来了，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你想啊，这是在县城里呢，滚地龙的人能吃这个亏吗，于是双方就动手起来，把黑龙王家里的几个伙计一顿胖揍，醋坛子也打翻了，这下子好了，买卖没做成，本钱也折了，打是打不过，那就跑呗，就这样黑龙王家里的伙计灰溜溜的就跑回回黄去了。可是又怕东家责骂，于是添油加醋的给黑龙王说了在城里是如何如何被人家欺负的，提你的名号人家是怎么怎么骂你的。黑龙王一听还有这事，这还了得，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改天非得进城跟这个滚地龙说道说道。话说两头，滚地龙家得家奴回去也说了这个事情得大概经过，要不说滚地龙得生意做得大呢，你看人家这个格局，马上就让家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并安排人专门去送到回黄去，要给黑龙王赔礼道歉。黑龙王在当地也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看人家都这样子了，就不好意思再发脾气了，双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回的时候还让滚地龙的家奴给带回了慢慢两大坛子老陈醋。时间很快来到了1938年，当时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和顺县城，但是又在当地搞什么中日亲善的鬼名堂，于是日本军官渡边少佐亲自拜访了滚地龙家，并邀请滚地龙作当地的维持会会长，滚地龙深知日本人惹不起的道理，只要你不干扰我正常做我的生意，你让做会长就做呗，反正是个摆设，出工不出力的活。消息传到了回黄，黑龙王心想，我也是一方财主，祖上就没出过个当官的，你怎么不让我做维持会长，我也好拿出来显摆显摆，就当时光宗耀祖了，但是他明白生气也没用，这时候日本人说了算，那不行就和滚地龙结个亲家，也算是给自己上了个保险。
说到这，你别说这黑龙王，其实挺可怜，在那个重男亲女的时代里，你家里要，没个儿子就算是家大业大的也是给别人攒的，尽管他娶了几房夫人，但是也不知道是谁的原因，只有大夫人给他生了个姑娘，这姑娘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声，人也长得水灵，按说这是一门好亲事，也算是强强联合吧。于是就亲自进城跟滚地龙说了这个事，滚地龙一听，那叫一个高兴，自己儿子是个什么玩意，他自己最清楚了。吃喝嫖赌抽，坑蒙拐卖偷，反正好的是没学会，各种恶习倒是一声，便也就开心的应了这门婚事。说到结婚，肯定就免不了彩礼和嫁妆，那好吧，双方都觉得自己不含糊，那咱就事上见真章吧。回黄到县城三十多里地，黑龙王说了我不陪嫁金银财宝，我知道你不缺，我陪嫁粮食，一袋挨着一袋子的从我家排到你家门口，这在当时老百姓普遍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可以说得上是相当霸气了。哪成想，滚地龙听了给黑龙王说到，老兄你这么有诚意，那兄弟我也不能小气了不是，于是就说你放一袋子粮食，我在你每个粮食袋子上放一个金元宝，算是彩礼，黑龙王一听，只能说是半信半疑吧，知道你有钱不假，可那么多粮食袋子那得多少金元宝呀，话到这，双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各自准备去了。
结婚当天，你别说，滚地龙的财富真是可以，双方也是说到做到，就这样你一袋子粮食我一个元宝的一直摆到家门口，别说其他人，就双方的家奴都看傻眼了，第一次知道东家这么有钱。婚礼的时候，县城里能来得达官显贵都来了，日本人渡边少佐也专门前来祝贺，要说日本人是真抠门，礼金没给几个大洋不说，礼物带得是从日本来得正宗清酒，还让滚地龙的儿子特意留一个小片胡，就大家常看电视剧日本人那种胡子，并当场任命滚地龙的儿子蔡小龙为皇协军的队长，这对滚地龙来说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子娶了媳妇不说，还当了官，那在和顺县城还不是横着走的人物。按说结婚是人生一大喜事，也不知道是因为白天喝酒喝太多还是平常蔡小龙老爱勾三搭四的原因，反正是该办的事情楞是没办了，一连几天下来，黑龙王的女儿接受不了了，这不是让她守活寡吗，加上小小的和顺县城，你一个皇协军队长的芝麻官能有多少事，要么就是夜不归宿，要么回来就是喝的烂醉如泥。苦于在滚地龙家她是有苦说不出来呀，恰好此时黑龙王的老婆生病了，姑娘就以这个名义说是要回娘家看看她妈，滚地龙倒也通人情，走的时候还让儿媳妇带了不少的礼物，说是病的厉害了就进城来看看，城里的郎中怎么也比村里的赤脚医生强之类的。姑娘名叫赵丽华，人如名字，华丽端庄，知书达理的，回家看望了她妈以后知道只是染了风寒，受了凉，便借此机会在家多住一段日子。也趁着这个机会跟她妈讲述了自己在婆家的遭遇，这个蔡小龙如何如何，赵丽华的母亲是那种传统的老妇人，便劝解她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就是人的命之类的话，黑龙王则是后悔不已，感觉是自己把姑娘推到了火坑里。
1940年的时候，黑龙王家来了个长工，名叫双喜，说是逃难来的，老家是山东的，家里的人都让日本人杀了，希望能够东家发发慈悲收留他给口饭吃，黑龙王一看这小伙子结实精壮，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家里也不差这一个人吃饭，便把他留了下来。山东人特有的那种豪爽性格让双喜在黑龙王家里很受欢迎，所有人都觉得这娃子人不赖，勤快，嘴还会说。时间长了，双喜和丽华也就熟了，都是年轻人，能聊到一块去。黑龙王也没多想，觉得女儿已经嫁人了，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不成。回黄那个地方没有其他，就是山多，特别特别的多，也就是大家熟悉的太行山，双喜闲下来的时候经常偷偷的领着丽华进山里玩，你别看丽华从小是在回黄长大的，可进山玩的机会不多，一个是没人带她，再者当时这地方据说山里有狼，还吃过人。双喜一个穷小子能给丽华买起什么，无非就是带着她在山里ta给她采各种野果子吃，当时的社会人民生活困难，哪能像今天一样吃起水果，野果特有的酸甜、大山里空气的清新都让丽华感觉到了快乐和轻松，尽管比不了在城里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足生活，这种自由她感觉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时间长了，丽华才从双喜口中知道了他的遭遇，原来双喜也是挺幸福的一家人，虽然也是给地主种地的佃户，但是一年下来因为家里人都勤俭节约，也能混个温饱不愁。那天赶上双喜上山砍柴，等他把柴都砍好整理好下山回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有地方着火了，双喜定睛一看，那不正是自己家的方向么，柴也没顾上拿了，一路连滚带爬的就回到家里，家里父母都被日本人用刺刀捅死了，唯一的姐姐衣衫不整的蜷缩在炕上，不用说也知道遭遇了什么，双喜抱着父母的尸体那个哭呀，趁他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姐姐一个人上山去了，双喜发现后连忙上山寻找，等他看到姐姐的时候姐姐已经跳下了悬崖。也就是双喜上山砍柴，要不估计也遭了日本人的毒手，房子烧了，亲人死了，日本鬼子走到哪里都杀人，没办法，双喜才靠着一路要饭逃到了山西。丽华问双喜，你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双喜眼含泪水的说到我要报仇，我要杀日本鬼子给家人报仇。丽华是上过几年私塾的，虽然谈不上懂什么家国情怀，但是对双喜的这种遭遇深表同情。人和人么，处的时间久了就处出来感情了，有些事情也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丽华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婆家，滚地龙一听高兴坏了，这是后继有人的节奏啊，也不枉费他辛苦这么多年攒下的万贯家财。可是感觉儿子蔡小龙怎么就高兴不起来，这当爹难道不是好事么。殊不知，蔡小龙那方面可能出了问题，他从来没有和丽华过过夫妻生活，这个时候他是有苦说不出来，心里憋屈的紧呐。
晚上十点多，蔡小龙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进门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丽华，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问道你个贱人，你肚子里的杂种是怎么回事，你真不要脸，总之什么难听骂什么，越骂越来劲，直接上手打开了丽华。滚地龙早早就睡下了，听到这个响声赶忙穿起衣服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进门刚好看到蔡小龙在打丽华，不由分说连踹带打的就把蔡小龙收拾了一顿，对着蔡小龙吼到，你不知道丽华有了，快当爹的人了，一点分寸都没有，每天就知道胡吃海喝的成何体统。话说这蔡小龙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他爹滚地龙，这时候经过一顿打，酒醒了大半，他总不能跟滚地龙说你儿子被带了绿帽子了吧，也就一气之下摔门去隔壁厢房睡下了。丽华、蔡小龙都是一夜未眠，丽华想的是这个事情既然蔡小龙知道了，那将来这个孩子怎么办。蔡小龙想的是我花大价钱娶来的媳妇，不知道便宜了哪个杂种，我一定要查出来，想办法整死她。
第二天，丽华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回娘家了，滚地龙的媳妇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肚子里的胎儿。秋天的时节是山里最美的日子，丽华这会肚子并不大，行动也还方便，就让双喜带她上山给她打酸枣吃。看着双喜上蹿下跳的为自己去打酸枣，丽华心想要是自己生在普通人家多好，男耕女织的乐的自在。双喜把能摘得酸枣都摘下来了，又拿到小河边洗干净了才拿给丽华吃，吃着吃着丽华就哭了，双喜慌了，赶忙问丽华是不是在滚地龙家受了欺负。丽华把前因后果的给双喜讲了一遍，双喜知道丽华在滚地龙家怕是处境艰难了，如果有天事情露馅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丽华问到双喜有什么打算，双喜说他想当兵，当兵才能杀鬼子报仇。可是他一个长工哪里知道去什么地方找部队。丽华说她听蔡小龙说过在石家峪村里有八路，经常袭击鬼子在团壁的据点。两人此时都沉默了，双喜总不能带着丽华私奔吧，这样子不仅难以保障丽华的安全，就是黑龙王家怕是也要受到牵连。丽华说你连夜走吧，离城也就二十多里地，你一个庄稼汉也不容易引起怀疑，我爹这给过日本人粮食，想来蔡小龙看在日本人的面子上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就这样，双喜回去装了几个窝头，就从黑龙王家走了。第二天，黑龙王还挺纳闷，说今天怎么不见双喜的人呢，狗娘养的，忘恩负义，连个招呼不打就跑了。
话说双喜是饿了就啃窝头，渴了就喝河水，连续走了一天终于到了地方。村里有人看到陌生人来就上去问他去哪里找谁有啥事，双喜也是个直性子，直接就说是找八路，村里人一听这还了得，赶紧让他别说话，悄悄地把他带到了游击队长老王家。老王听了双喜的遭遇，就给他说你就先住在村子东头的牛棚里面吧，能不能干游击队还要经过观察。这时候的游击队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枪有炮的，实际情况是穷的只有点大刀红缨枪，好的不过就是上山打兔子的那种土墙。至于说是袭击日本人据点，不过也就是隔断日本人的电线电话线给日本人制造点麻烦。正规的八路军此时在左权县，当时叫辽县，左权将军牺牲以后才改的名字。
双喜不是瞧不上地方游击队，而是着急打鬼子，想把丽华救出来。于是和王队长告别以后又奔辽县走了，也是机缘巧合，他边问路边走走到辽县粟城乡的时候，正好有一支八路军的队伍路过，他找到一个看似当官的说到，长官，我想当兵。双喜碰到的是129师陈赓的部队，营长叫张顺国。张营长打量了一番这小子的样子，听口音不是山西本地的，便问了问双喜的情况，最后决定留下双喜参军，自从，双喜正式成为了一名八路军战士。
话说两头，丽华的孩子最后还是生下来了，取名叫家兴，意味着家族兴旺。滚地龙当宝贝一样带着，生怕磕碰着，反倒是蔡小龙对这个孩子显得很陌生，其实不是他不想报复，他真想把丽华乱枪打死，可是他跟日本人汇报以后，日本人以需要黑龙王家的粮食做军需用，让他不能胡来。蔡小龙是越想越生气，于是不顾滚地龙的反对又找了两房姨太太，但是就是肚子没啥反应，那两个都是穷人家出生，自然乐的逍遥富贵，其中原因不必细说。
时间到了1944年，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中国人算是看明白了，日本人这是要卷铺盖滚蛋了。丽华也不止一次的和黑龙王说这个情况，黑龙王人老成精，也是跟日本人各种打哈哈哈的不再尽心尽力的，反倒是给当地的八路军提供了不少的粮食。
滚地龙年龄大了，身体也是每况愈下，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和乖巧的孙子，他也想通了，家大业大的都留个孙子就好了，反正留给儿子没几年也就霍霍光了。蔡小龙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走到哪依然是摆着那副皇协军队长的架子，吃饭不给钱，喝多了就打人，看上哪家姑娘了就去骚扰人家，反正是能干的坏事是一件没有少干。再过几天就是滚地龙七十大寿了，觉得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于是便广发请柬，当然也包括日本人和很多狗汉奸。宴会上，蔡小龙没有穿皇协军的衣服，而是一身正经的日军军服，并给他爹滚地龙又是清酒又是日本特产的带了不少东西。蔡小龙兴冲冲的跟滚地龙说到，爹呀，我以后就不叫蔡小龙了。我叫松下小龙，我i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了。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滚地龙心里那个怒呀，还TMD松下，你怎么不说是井下，忘了祖宗的玩意，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正在酒足饭饱之间，忽听外面枪声大作，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句八路爷爷在此，在场的汉奸是能跑的跑，不能跑的都是掏出王八盒子东张西望，只听啪的一身，好了，其他人到没啥事，松下小龙这下子彻底变成瘸子小龙了。
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滚地龙辛苦经营了一辈子，确实是攒下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可是他一是感觉自己活在世上的时间少了，二是知道日本人这一走，自己就是和顺城的头号汉奸呀，这还不得像大清那会给你来个诛九族，于是滚地龙开始了一项秘密行动。融金，把所有的金子融化铸成了八口金锅，夜里就让骡子驮着往山里走，找地方悄悄的埋起来。
1945年的7月，滚地龙是彻底近气少出气多了。他把家人叫过来，安排起了自己的后事。最后单独把丽华和孙子蔡家兴留了下来，他颤颤巍巍的拿出一个包袱，让丽华带着孙子赶紧走吧，有多远走多远，从此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去。两天后，滚地龙彻底咽气了，出殡的时候没有想象的那样风光，反倒是一种沉闷的感觉，就像是给日本人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1945年8月15日，随着日本裕仁天皇的一个声明，日本人算是彻底完了。蔡小龙作为曾经坏事做尽的皇协军队长，他爹死后的头号汉奸，自然要接受人民的审判。在两名八路战士的押解和群众的围观下，随着一声枪响，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黑龙王虽然曾经帮过日本人，但是后来改邪归正，还是做了一定贡献，没收了所有的土地和产业，成了一个普通的农民，也于两年后去世了。
丽华带着蔡家兴一路跑到了偏关县，在这里安定了下来。因为她上过私塾，懂一点文化，便在这里给小孩子们上课，日子到也算过的平静。
双喜跟着部队一路走一路打，渡过长江，解放海南，后来又去过朝鲜，回国后已经是副师长了。十几年了，随着战争的结束，双喜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丽华，停留在她记忆里的还是回黄山头上那个爱吃酸枣爱笑的女孩子。他不是没有回去过回黄，可是自从黑龙王过世以后，这一脉的人已经没有人知道丽华哪里去了。
1975年的秋天，已经年近七旬的双喜还是决定回回黄看看，看看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也慢慢老了，可能以后也没机会去了。在他记忆力最熟悉的那个山头有坐孤坟，上面写着赵丽华之暮。双喜哭了，他想了一辈子的人原来还在这里等着他，他费力的摘了几颗酸枣，还像当年一样在小河边洗了洗放在坟前，回黄的秋天还是那样美，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也是那样美，可是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孤独而又苍老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