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话 被人追杀，求仙门庇佑
“话说天地初开，宇宙混沌之际，上古神盘拂的最后一滴泪落入人间，赐予众生一位上古神明的化身庇佑苍生，而这一滴泪落下使三山五界拥有修行神道的可能，也是神明的恩赐，赋予我们无限接近神明的灵力。其中天族最多，妖族墨族次之，最后才是人，而天族人过去皆是由人族修炼获取的仙阶，只是后来人族渐渐失去了运用灵元的能力，只有极少极少的人族能掌握灵力修行法术在今世成为仙。”
“那我们就是属于中间的妖族子民喽。”头顶着毛茸茸狐狸耳朵的女孩坐在男人旁边，天真无邪的摇头晃脑只想接着听他说故事。
“不，女君，来日若有人问，你定要咬死自己是人族，藏好你的耳朵尾巴听见了吗？”男人弹了她的毛耳朵。小狐狸嘟嘟囔着知道了，一边熟练的捻诀用法术收了自己本相，变成了个粉嘟嘟的人间小姑娘，只有眼睛还依稀能看出一点点青绿的瞳色。
“青秋，咱们要去哪呀？”
叶青秋作为曾经的妖族统治者苍山狐帝的小徒弟，在苍山灵狐一族被羽族陷害后，半大的少年临危受命带着苍山狐帝最小的女儿沈挽挽从围追堵截里逃亡出妖族地界。
男人腰间配着把精巧无比的长剑，远远的看着没有尽头的前路，无所谓的耸肩道：“天下之大，四海为家，你陪着师兄去流浪可好？实在不行咱们沿街乞讨，卖艺唱曲也能潇洒万年。”
女孩眼珠子一转，指着他的戒指就戳穿道：“你骗小孩，你有老多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烧了羽族王宫前端了羽族整个珍宝库，我饿了我想吃糖葫芦。”
“祖宗，吃吃吃，可千万小声些。”男人捂了她的嘴，“那也是他们活该，苍山可怜，咱家可怜，师傅师兄们也不知在哪了，又或是…，总之这是他们死凤凰欠咱们的，我只是拿回了自家的东西罢了。”
“可是师兄，他们烧毁了苍山全域，那天我看见了从山脚到山顶全部都是族人的尸骨，那场不灭的天火烧了整整十五天，父母亲族还能有活着的人吗？”
“一定有挽挽，火烧羽宫那天，那只老凤凰说了必须抓住活着的苍山狐狸女君，这样才能算作要挟狐帝和向天君邀功的筹码，若是师傅他们全都不在，那只死鸟不会这样说。”
“师兄，你还记得从前总给我糖吃的妖医姐姐吗。”
叶青秋顿了顿，迟缓答：“记得，温兆女医，她从前会主动替我补好下山磨破的袖子，还会准备伤药为我送行。”
明媚的女娃娃抬头看着天边那缕赤红的彩霞，眼神默默的阴郁，轻声向他道：
“烧山那日你去狐仙洞府寻找父亲母亲的时候，我在洞府门口的竹林里看到了她，他们戳的她浑身都是血洞，割开她的脖子抽走她的灵脉，甚至还在她身上放天火。可她没死透，她止不住的流泪眼睛就那样哀求的看着我，她抽搐着还要对我说话，温兆姐姐对我说‘女君快走，危险，活下去’。”
“师兄，那一日漫天的大火烧的西边那片天就同今日一样，红的人心里天翻地覆的绞痛。”
“那天就像是炼狱，这么多年梦里反反复复都是山火与残躯遍地，有时候我很憎恨自己是个孩子，身上有着这样的血海深仇，看见糖葫芦看见有趣之事却依旧爱吃能笑，你说我是不是没长心啊。我怎么能笑的出来。”
叶青秋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师兄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日日阴郁沉溺悲痛的，错的是这个世道，错的是九重天上那个虚伪的恶人，和他各界的势力。他做了错事，就必须受惩罚。”
“师兄。”
叶青秋抬头认真的看着这个他一直以为还是孩子的小姑娘，他突然有些被挽挽的气场震慑住。与妖族的狐帝狐后相似的脸上，那是一双妩媚但坚定的狐狸眼，在某个瞬间与三山五界最强大的一方统治者的眼神一般无二。
她奶声奶气可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决绝与必达的决心：
“神道无情，世道既不公，那我便打碎这世道，拖那位安坐苍穹的仙人入我的地狱，送妖界的邀功者们都做我黄泉河上的摆渡者，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青秋望着她孤独的背影，四尾狐族最后的女君，以孤独单薄的身体与这世间现存的掌权者定下这一纸血淋淋的讨债书，讨的是数千名苍山妖族的命。
尽管很无力，可他还是安慰着小小的她道：“所以我们才要活着，要比仇人肆意快活千辈万辈的活着，我们也许会蛰伏小心的活着，但只要未来足够强大，那些人的命就一直放在那里等着你去取。”
“好了，不说这些难过的。”
男人拍拍她的脑袋，指着前方即将到达的山门：“前面就是百丈仙门了，传闻今天长明仙君出关，他从前和咱家交好，或许他会帮我们，未来你也会有个安生之所。”
沈挽挽抬头看山，云就在她手边飘着，她伸手抓了一把，马上被冻的缩回来。被这样浓厚的山岚围绕着的山甚至看不见山顶在何处，她使劲的伸长脖子也仅能依稀看见一座巨石似乎矗立于山顶之上。
一路走来还不曾见过这样的风景，忍不住感叹：“这么高啊。”
叶青秋也抬头向上望去，看着眼前灵气充溢的天山名门，低声应了她：“是高，这么高那我们就慢慢往上爬。”
百丈仙门今日更是热闹非常，五百年前荡平魔界后长明仙君便自请闭关养伤，直到这一日仙君的小弟子需要启灵，他才决定从水潭地府出来替小弟子坐镇护法。
仙门上下都忙成一团，前山是各界的仙友使者需招待得仪，后山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堵在穹落峰外，一道罩在天空的结界将门内众人牢牢的全挡在了外面，岚尘赶到的时候众人都急的跳脚，前方的几位外山长老忙向他行礼道：
“岚尘仙君，初阳也不知向谁学了这上仙的术法把我们都赶了出来，我们几个不过是小小地仙，这才差人来打扰君上，赶紧破了这法术，可别误了启灵大典。”
“让外面的人都散开，全挤在这儿做什么。”
长老们面面相觑后有人说道：“小初阳生的好看，她们见不着长明仙君和您自然就全跑来这儿了。”
岚尘简直无语：“那就派人请女仙们都去前山，告诉她们长明一会儿自会路过前山。”
“这…这不好吧。”
“我说好就好，你们都快去吧。”
岚尘话一出众人便按他的馊主意都去办了，还真别说，原本四面八方站满了的人不消一会儿就全跑了，这下四方清净他也能安心，这才再走近些仔细去看那道阵法。
十光方天阵，只一眼他便看出了其中奥秘，只是初阳才不过小小孩童，到底何来如此大的灵力，竟然能自如操控此阵。
他扫了一眼，本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身侧弟子见他迟迟不动手，不解道：“仙君为何不解阵？”
岚尘捻了个法术重重的砸了一拳给他们看，阵法纹丝未动，就像安静的湖水只是泛起一点点涟漪，无奈的摊手道：“初阳这小子和门内其他弟子很不同，不是一般的上仙之力能动的，师兄也曾说过，初阳不愿意的事无需强迫。”
“可外面的仙友都等着呢，毕竟又是长明仙君出关又是启灵大典，几百年都没这样热闹的事了。”
“不要紧，兄长会去看他的，你们先去前山招待来客，我在这等着兄长出关后，哄着他出来，总之不会耽误。”
岚尘是百丈仙山实际的管理者，他都发话众人不会有异议。终于四下无人，岚尘才没好气的冲旁边树上道：“好玩么？玩够了也该下来。”
树上一个人轻盈的一跃而下，大概十四五的少年，他的五官深邃眼神明亮独是眉心有一道弯曲的水波纹印记，是他的生来就有的胎记。
岚尘使劲的掐了一把他的脸道：“师兄闭关这几百年你算是放松了吧，每次不是使法术就是用点小阵法逗仙门人玩，自己躲在暗处看他们着急的样子，没见过你这么恶趣味的，你看一会儿你师傅出来我怎么告你的状。”
“师叔！不是你要我这么干的，说是替师傅转移注意力，不然他们就得去水潭洞府堵着师傅了。”初阳使劲把自己的脸从岚尘手里拔出来，追问：“那咱们现在去接师傅吗？”
四面风起，忽而都朝着一个方向源源不断的涌入，初阳顺着风来的方向看去，所有的风竟渐渐的化出形状，从逆光里显现一个人，从风与卷起的花叶里迈步走向他们，岚尘都不用抬头看嘴边就有笑意，轻声向初阳说道：
“不用，他来了。”
也许五百年对所有仙家而言只是无聊的生活，正在过去的一点时间罢了，但这五百年无论是对初阳还是岚尘似乎都很孤独。
“师傅。”初阳大步跑向长明。可长明几百年却好像从没离开过似的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死样，他伸个懒腰，敷衍的抚摸了一把初阳的头：“乖，多年不见似乎是长大了些，再有几年都能超过你师叔了。”
岚尘无语的把他的佩剑丢给他：“你自己躲清闲，把偌大的仙门丢给我也就算了，如今出来还要讽刺我。”
长明凑过去拍拍岚尘肩：“何来清闲，修补好这副身体，元神抽空还偷偷去了一趟苍山，只是可惜还是没有音讯。”
“苍山狐帝自从被告以私通魔族的名号早就销声匿迹了，四尾妖狐从前拥有那么多灵力强大的狐狸仙，这些年竟然再也没找到一个，也许他们也并没有灭族，只是四处逃窜隐匿于其他地方生活呢？”
“你觉得以九重天那位帝君的心胸，可能放过他们吗？”
岚尘语塞，沉重叹了一气：“不可能。”
“你我只能寄希望于当日并未归山的苍山之人还能被找到。”
“没关系的师傅，初阳以后也可以帮你找，如果找到也会厚待狐帝族人，咱们为仙的时间有那么长，总会有找到蛛丝马迹的一天的。”初阳已经有点小大人的模样了，他从来都是最孝顺，天赋灵根，是上古神道赐予三界的馈赠。
长明一向最满意他，他一生只有三位亲传弟子，唯有初阳身上拥有长明赠与的一股灵力护住他的心脏，那是他一半的神力用来保护他。他看着他眉间的印记，自己从小带大的徒弟没爹没娘的可怜，拉着初阳就蹲下点了点他的额头道：
“你也长大了，为师很开心，等启灵这次出来了就把之前没教的都教你，看着你渡劫，升仙，未来再有一个喜欢的人，那时候就带着她偶尔回来看看师傅师叔，挺好。”
“这都什么呀！”初阳脸一下就红了，长明逗小孩玩儿十分有成就感，玩够了也不再开玩笑：“那就赶紧去前山吧，再晚长老又要来唠叨了。”
三人捻诀，腾空而去。
百丈仙山，山门半山腰下，台阶上坐着的一大一小还在喂蚊子。
“青秋，为什么一上山我的妖力好像就消失了？”沈挽挽看着自己冒出来的尾巴，原本还有的妖力忽然就全不见了，平常能藏好的尾巴耳朵全都冒出来。
“这随便来个人都要发现我是妖。”
叶青秋摊手变出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颗三角形透明的药递给她道：“吃下去，这是没有妖力也能让你保持人形的药，百丈仙门是天族最大的学府，负责为九重天选拔优秀的修行者成为地仙，苍山覆灭后天妖两族关系紧张，这是他们为了阻止妖魔随意出现在附近设下的阵法，所有的妖魔在百丈五百里范围内都会失去灵力。”
她接过一口吞下，静静等了会儿果然变回原来模样。不远处就看的见山门，沈挽挽看见就觉着得救了，“既然这样，那还不快点跑！”
下一秒，就被叶青秋用法术捆了回来：“今日是长明仙君出关的日子，山上天族众多咱们乱闯会被发现得不偿失，我会隔空传音给他，况且没有内山的人来接咱们是进不去的。”
他松开她，立刻就捻诀用法，一刀迅速的割破掌心鲜血就大颗的滴落下来，他的血与法术融在一起，术法成了红色的血线变作了一只灵蝶立刻就穿过结界向山上飞去。叶青秋期许的看着那只蝶子飞走，心里是一遍一遍的默念盼望着能等来他想要的结果。
前山此刻箜篌琵琶古琴正弹着高山流水，前面还有前山的弟子在给宾客舞剑助兴，几百年再没有比这还热闹的场面。
“长明仙君与初阳少君他们何时才到？”人群里已经有人等不及了，他们无一不是来看长明的，久久等不得人人群不免躁动起来，长老们面面相觑带领着一众弟子只能陪笑解释道：
“各位稍安勿躁，长明仙君久居水潭地府，精神头还未曾恢复二三，这才迟了，各位先行入座岚尘仙君特调的涧山仙露，美容养颜，固气聚灵，那可是辅助修行的上好佳品，各位移步朝露殿都去尝尝，略歇歇的功夫上仙们也就到了。”长老一顿天花乱坠总算是哄着众人暂时转移视线，他使劲的拽住身旁离得最近的弟子，就差哭给他看：“再去一趟穹落峰，还有水潭地府，沿路也仔仔细细的找，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把他们找到！”
长明闪身已从半空落下，领着初阳来到了冷雾环绕的百丈山涧，山涧的水流落下形成了这一弯看不见边际的白渊池水，长明仅仅是一抬手，通向池中心的湖水被分隔开，露出供人行走的一条小路，他掌心释放出力量，另一只手一抹眉心引出灵元作钥匙，它迅速的从掌心向湖底而去，锐利的光线扎进深深的湖水不消一瞬便感受到湖底开始震动天地，初阳连站都站不稳，但却还是死死的抱着长明的胳膊，他问道：“师傅这是地震吗，前山不会以为咱们百丈山要塌了吧。”
长明拍拍他的手，加大了手中仙力的释放，水中的青石碑被大龟驮着猛然便加速露出水面。湖面的雾气一瞬间便散开，初阳松开长明，往前站了站看向那块石碑，上面似乎是刻着什么字，但他却看不懂那些字的意义，他回头对师傅露出求知的眼神，长明就学着他以一样的眼神看向岚尘。
“你们师徒俩，真是连恶心人都有传承。”他虽这样说，但还是给初阳解释：
“那是上古神道留下的一方青石，百丈仙门每一位弟子都需要进入青石结界，入山涧开启自己的启灵仪式。”
“所以我需要进去多久？”
岚尘掰着指头：“大概，六万年。”
初阳不可置信道：“这么久？”
“是久了些，但青石内的时间会比外面流失的快十倍，所以等你再出来就会是真正的大人了，青石会告诉你你的由来，你的力量该如何使用，以及上古神道对你期许，它会开启你所有的仙力，助你成为真正有地仙阶品的仙者。”
“那何时我能成为像你们一样的上仙？”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道，能不能成为上仙聆听神道之意，不在时间更在于你的修行，若是体会深刻跳过地仙直升上仙也是可能。
“弟子受教了。”
初阳行礼本低着头，突然却看见前方有一点荧蓝的光从山下慢慢迎他们飞来，那似乎并不是天族灵力幻化，更像是妖族灵法。
“那是什么？”初阳伸手去指。
长明手中戒面就闪烁出同样的荧光。他看见那点亮光和飞向他而来的灵蝶呼应，直到灵蝶稳稳的落在他的戒指上，一股脑的把它所承载的信息全倒给他。
那些信息灌入他的精神海越听手就越抖，直到灵蝶再次升空，他眼神都变了，一向吊儿郎当的师尊居然紧张起来，转身嘱咐初阳道：“你就呆在这不要动，我和师叔有些事要去，一会儿会随众人一起过来，可好？”
“好。”
得到他肯定的点头，长明温和的笑笑再次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就又激动又庄重的和岚尘说：
“苍山狐族的人找到了，此刻他们就在山下，你随我去接。”
“你说什么，找到了！”
岚尘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重要的事，随即立刻捻诀紧跟着他去往山下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