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们终于有机会坐下好好聊聊了……”佟瞳想起之前和白瑞几次见面的场景，不由地觉得有点好笑，她使劲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白瑞显得有些局促。在开“方寸食地”之前，白瑞算是一个开朗的人，无论是自己在国外读书，还是学厨，都能很快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他与秦凯是初中同学，是最铁的哥们儿；秦凯家是开餐厅的，他从小就喜欢吃，也喜欢学做菜。喜欢做饭的男生本来很少见，可他们两个竟然能成为同班同学，也算是奇妙的缘分了，自然而然成了好朋友。白瑞高一远赴英国，秦凯只考上了职高，谁想到最后两个人还是殊途同归，都做到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可是，自从开了‘方寸食地’，白瑞变得越来越话少，尤其是方华来到店里之后，他变的更沉默了；生意没有好转，好像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和方华有分歧就会被告到林夕那里，紧接着就会收到来自主要投资人亲妈的闭店威胁。

“白厨，您的菜我吃过，当时我也说了我的意见。”佟瞳经历了“鑫意餐”和最近几个餐厅推广成功的案例，整个人都变的比以前更自信了，面对一筹莫展的白瑞，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救世主”的姿态。

“当时，我的意见就是中肯的，不是随便敷衍您的。您的理念我很欣赏，您和秦厨的合作也很有火花……但是，不得不说，与淮扬菜元素的融合，您二位可以算是执行到位，天衣无缝；但粤菜、川菜，尤其是一些风味小吃，就很表面化，是硬拼凑，而不是融合……”

白瑞很虚心地点了点头，因为这段时间，他也发现，自己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在落实过程中都遇到了瓶颈，他和秦凯都有一种有劲儿使不上的感觉。

“不过，这不重要！”佟瞳话锋一转，让白瑞有点摸不着头脑，“我的意思是，这些需要时间慢慢去精进、磨合……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有生意！对吧？”

“您的意思我不太明白……”白瑞拧着眉头，“这两者不是应该是统一的么？”

“一口吃不了个胖子！”佟瞳胸有成竹地笑道，“以你目前的菜单，已经具备宣传的基础了，毕竟不是每个客人都像我们一样对菜品有专业的要求。很大一部分客人追求的是新、奇、特。”

白瑞很显然不赞成这个观点，但此时此刻的他似乎已经被这几个月的萧条生意和亲妈的不断否定“虐”的失去了锋芒。他脸上“反对”的表情一闪即过，遂即便像个乖乖的小学生一样，看着佟瞳，等着她发表自己的“翻身计划”。

佟瞳的计划很简单——首先，白瑞自己高富帅的形象本身就是一个极易“网红”的体质；然后，再用他的留学背景和在巴黎米其林三星餐厅工作的经历，把“融合菜”理念进行一番深入包装。虽然，白瑞在巴黎只是一个小学徒，但对佟瞳来说，已经足以渲染他的专业度。何况，谁会对一个“高富帅”有那么多的要求呢。当然，佟瞳对白瑞的菜也是有底气的，目前“方寸食地”菜单虽有不足，却只有对吃非常有研究的人才能吃出门道；如果用心宣传，在餐饮市场以“新”出拳，掀起一阵小热潮不成问题。

“我也能看得出，方经理这段时间已经把前厅服务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还有这张新酒单，虽然明眼人知道你之前酒单更牛，但这张已经足够你日常客人点单，而且利润率更高，更适合你餐厅目前的状况……”佟瞳晃了晃酒单，“不过，我还想建议您把一张菜单换成两张，加一些零点菜……”佟瞳其实也很感激前面半年多的工作经历，虽然不太开心，却潜移默化改变了她的思维模式，让她对运营管理和营销有了深入的认知；比起以前做内容时不计成本追求极致精致，她对“钱”的确敏感了许多，也不由自主地为老板想一些开源节流的办法。

“零点？我们厨房没有这样的配置呀……”白瑞拧着眉头，有些不满地说。

“厨房人手够啊……只是需要您在排班上再调整一下。”佟瞳不客气地反驳道，“如果接下来我们要造势，客单价肯定是要降一降的，我们首先集中提升客流，至于厨房成本这部分，您自己斟酌。我的建议，午餐要开，可以零点和加平价套餐；晚餐变成两个套餐，拉开一些价格差。这样我们之后会放一部分午餐和较低价格的晚餐在销售平台上引流……”

白瑞没有说话，他心里不乐意，因为类似的话方华之前已经说过，是他一直咬牙坚持不肯妥协；没想到自己请来的“救兵”几乎说了同样的话。

“刚才说的是运营和营销配合的事，下面我们入正题了。”佟瞳打开电脑，把自己来之前提前整理好的推广方案打开，给白瑞看。

“我要出镜？”白瑞第一眼就看到了打造“明星颜值主厨”几个字。

“当然！您的身份背景和颜值是目前最大的卖点。”佟瞳语气自豪地看着自己的方案，并没有抬眼看白瑞，“接下来我会安排一系列拍摄，包括在厨房里工作和日常生活两个部分。剧本我这边会准备，需要您配合地是把要做的菜准备一下；另外，准备一些日常穿搭装备，回头您可以拍些您私服照片给我，我看看符不符合人设……”

佟瞳持续输出了半个多小时，把未来三个月的推广计划都说完了。白瑞愣在当场，这个计划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他不是一个内向到不爱抛头露面的人。但这个计划百分之七十的力量都用在了他的颜值，强调“高富帅”背景，而不是他的主厨身份和“融合菜”理念，这让白瑞非常不情愿——等于说来说去，大家还是更关注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出身。

“我不想让大家这么关注我家里。可以在视频和这些采访里多讲讲我的理念吗？”白瑞皱着眉头问道。

“嗯……我这么说您别不爱听！现在，您讲理念，谁会听呢？Who Cares？”佟瞳很认真，也很真诚地看着白瑞，“您是餐厅老板又是主厨，家里有背景……这对推广很有利，因为您和餐厅是一体的，不用担心喧宾夺主的问题。所以，我们首先要让您受到关注，只有您红了，才能掌握话语权……这个道理不用我深说吧！而另一个重要任务，是要挣钱，要餐厅流水走起来，不然恐怕您以后也没机会说理念了吧？”

佟瞳的话让白瑞无法反驳。现在，他面对的局面的确很焦灼——不要说盈利，如果流水再不见起色，恐怕亲妈真的要对他“下手”了。

“至于您的理念……”佟瞳继续说，“以我对目前BJ餐厅风格的了解，您的融合菜绝对站得住脚。所以，在我们主推您人设的这几个月，您的几张菜单的理念和质量要保持住，以保证这段时间有品位的客人，能成为回头客……慢慢地客人就会逐渐分流。半年后，餐厅稳定了，您的菜单设计就可以逐步回归您原有的想法。相信那时候，您就会拥有真正欣赏您烹饪理念和菜品的客群了。”

白瑞听完佟瞳的这段分析，频频点头，仿佛终于看到了希望。佟瞳这么多年，接触过许多有才华的厨师，她很清楚白瑞在烹饪方面的实力，也很了解他内心的需求。所以，她也很有把握，当她抛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白瑞肯定会对和自己的合作充满肯定和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