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童话书里的城堡
喜欢不喜欢的。
自古以来都是催命题。
王玉拉住孔梦迟的袖口，开始在她手心乱画，对小孩依旧采取不理睬的策略。
见孔梦迟不解的样子，王玉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反正有金币兜底，大不了她换个愿望，谁也走不了。
小孩很有眼色的闭嘴，他拉住姚舒晴的手，静静的等王玉反应。
与其惹得大家都不开心，不如先退一步，等待时机合适了，再向前一步，逼一逼。
先礼后兵。
总比一开始就撕破脸强。
这话可是王姐姐告诉他的，就是不知道用在王姐姐身上是否合适。
小孩一直看着王玉，目不转睛的看着，似乎是非要看出点花来才肯放弃。
王玉默默的在孔梦迟手上画了一个房子，又画了三个火柴人，和一个包裹住它们的爱心。
画完，王玉抬头观察孔梦迟的神色，看她有没有看懂。
见孔梦迟微笑，王玉就知道她肯定没看明白。
不过没关系，自己清楚就好。
王玉又瞟一眼小孩，顺带看一眼他身边的姚舒晴。
至于杜文，碍于鬼在身后，扭头太明显，王玉就放弃了。
察觉到目光，姚舒晴顿时眉眼弯弯，笑意压都压不住。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才那么开心。
不过下一秒，王玉就知道了。
“看我的小动作，倒和她一个痴样。”
姚舒晴用折扇掩脸故作羞涩，含着失望轻声道：“若不是气味不对，或许我就当你是她了。”
王玉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
孔梦迟将视线从脚边的大坑移到姚舒晴脸上，跟着啊了一声。
“演什么啊。”
没有情商的小孩非常的实诚。
“王姐姐只是看你是不是个好相处的，你又说人家想跟你相好。”
“幺姨你真……”
“哎哟！”
小孩又领了一巴掌，委屈抱头。他哼唧两声，转身钻房间里去了。
姚舒晴哼了一声，又开始自顾自的念叨着。
“若是三娘不在，他还敢这样和我说话吗？”
“三娘一来，他皮倒是硬了不少。”
王玉心里莫名的有些怪异。
小孩说的“王姐姐”是“她”，姚舒晴的“三娘”也是“她”。
而他们都觉得她是“她”。只不过是转世，没有记忆。
王玉不解，现在不是不流行找前世今生了吗？
菀菀类卿真的很让人生理性不爽。
察觉到王玉情绪的变化，孔梦迟抬头看了看王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
示意她一会找机会溜出去。
王玉又想到金币了。
这个依赖的习惯不太好，她以后再改。
之前自习室外的鬼影独自贡献了四个，那个只有一颗头的鬼贡献一个。
才五个金币，家境并不富裕。
如果遇到没有真正的危机，王玉更加倾向金币效率最大化。
既然她们本就能安全出去，那就不至于为了提前出去浪费一个金币。
姚舒晴毫无察觉，依旧在自顾自的嘀嘀咕咕，无非就是“三娘”长，“三娘”短。
说她前世，叹她今生。
那语气，是恨不得“三娘”一直不投胎陪在她身边。
王玉始终面无表情，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孔梦迟咬着唇，时不时看一眼王玉，那表情，是恨不得直接捂住姚舒晴的嘴。
要不是实力不够——
小孩鬼鬼祟祟的从房间里面探出头，看看王玉，又看看姚舒晴，小脑瓜一转，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幺姨又闯祸了呗。
他就知道放幺姨和现在的王姐姐待着准没好事。
小孩想了想，准备再次附身孔梦迟强行带王玉离开。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她们出去。”
小孩诧异转头，却见沉默已久的杜文忽然开口，他看向姚舒晴，轻声道：“你分不清。我知道。”
“她不是。你想错了。”
听到这，姚舒晴猛的抬头，瞪着杜文，眼眶早已通红，她抖着手，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杜文比姚舒晴要强很多，姚舒晴不敢和他动手，她还要等真正的三娘回来。
姚舒晴扯着自己的衣袖，哑着嗓子道：“我和三娘自幼相识，她将我……”
“她走了。”
杜文声音很淡，淡到不在乎。像是不认识姚舒晴口中的这个“三娘”一样。
“你等不到，别硬拉着别人。”
姚舒晴眼中泛起红光，白皙的脖颈处出现密密麻麻的刀痕，鲜艳的衣衫开始迅速腐化。
她披着一身血色嫁衣，握着一段红绸，冷冷的看着杜文。
“她会回来的。”
杜文没有任何反应，见姚舒晴要跟他拼命，也只是拔剑对峙，淡淡道：“你知道后果的。姚舒晴。”
一见红嫁衣，王玉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流窜至全身，心里很不安宁。
杜文挥剑拦在她身前，王玉下意识带着孔梦迟躲开，却忘记两人站在坑边。
她脚一滑，便丝滑的带着孔梦迟一起掉进坑里。两人摔在一起，都不敢抬头看彼此。
一是怕吃一嘴土，二是怕笑出声，影响氛围。
当听到杜文念出自己的名字时，姚舒晴心中的仇恨化作悲凉，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她不解杜文为什么不让三娘留下，却没那个底气去反驳他。
她只是想再拼一次，看看能不能留下她的三娘罢了。
两只鬼不负众望的打了起来，只是王玉没看清战况，也不知道是什么场景。
她只知道，杜文回来了，还带着两人回到自习室拿回东西，然后带着她们往出口走。
“杜文，你有什么心愿吗？”
王玉一边狼狈的拍掉身上的土，一边问道。
杜文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看不清表情，只知道他声音很遥远，轻飘飘的，却又很近。
“已经实现了。”
王玉愣了一下，然后又问，“要不你现在想一个，我报个恩。”
免得走的时候还欠鬼情。
“能跟着你干吗？”
杜文解释道：“我之前是特工，刀枪什么的都会，只要给个工作，我干什么都可以。”
孔梦迟迟疑的啊了一声，问：“你们鬼还要找工作的吗？”
“……不工作，没饭吃。”
杜文想了想，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有点过于接地气了。
王玉经过深思熟虑，答应了。
“那你跟我走，我管你饭吃——等下，你吃什么？”
忽然间，王玉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杜文是鬼，纯正的鬼。鬼在故事里通常是吃人的。
如果他吃人……这不纯纯引狼入室吗？
王玉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
还好，杜文说出了一个正常死人该回答的答案。
“香火。”
王玉松了一口气，笑着回道，“香火应该管够。”
只要不吃人就行。
杜文没再出声，又回到之前沉默的样子。只是看着更加的真实，不再像之前那样离的“远”了。
推开结满蜘蛛网的木门，外面就是比较正常的柏油路。
隔着空中荡漾的灰尘，杜文小幅度的挥了挥手，让王玉她们等一会，他自己先踏了出去。
王玉默默许愿，许愿杜文暂时的忠诚，起码在跟她干的时候要忠诚一些。
但金币和之前一样，抖了一下后就不动了。
王玉一时间有些复杂。
这鬼，还挺有签约精神。
哪怕只是口头约定。
过了好一会，杜文才蒙着一层水汽回来。
“外面鬼多，我换了一条道。”
解释完，杜文便自觉的将门彻底打开，随后他走到后面，让她们先走。
王玉出去后，杜文再次垂眸时，他最后看向他脚下的土地，然后抬脚准备离开。
小孩偷偷的拉着他的裤子，偷偷的跟他告着别。
“杜哥哥，姐姐离家出走一百年了才回来，现在你也要离家出走，你也要走一百年再回家吗？”
不等杜文回应，小孩继续说道：“小小等着你们哦，小小会看住幺姨的，我们一起等你们回来。”
杜文低低的嗯了一声，只应了那一声“杜哥哥”。
随后他用两根手指点了点小小的脑袋，使其松开手后大步离开。
小小看着他决然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幺姨不来，小小抱住自己，又抬头看了看天，已经黑透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幺姨的院子里，又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曲调更加的绵长，像是一场不会醒来的梦。
小小听着，知道幺姨伤心，便又藏到书里睡觉去了。
姐姐说过，小小适合躺在童话书里睡，因为童话书里面有很多很漂亮的城堡，睡在城堡里，小小来世就会幸福一辈子。
……
——
插入一小段：
鬼需要吃香火吗？
可能吧。
杜文想，不然他能吃下什么？土吗？他的魂体好像有点消化不了。
想了很久，杜文才想到几十年前有人顺手祭拜他时烧的那个香。
他记得那个香，很香，离亲人也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