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雨天不能到处乱走
林夜将抽泣着的棋水水放在宿舍下铺时，她的蕾丝裙摆还沾着泪潭的盐粒，此时窗外的海浪声闷闷地拍打玻璃，像是被棉被捂住口的呜咽。
「滴答」
空调冷凝水落在金属支架上的轻响，让棋水水睫毛颤了颤，她蜷缩在枕堆里，山茶花香混着海腥味在狭小空间发酵。
“要喝点水吗？”林夜弯腰去够床头柜的柠檬茶，夜曲形态的银发垂落肩头，“或者我让黄檬送点热牛奶......”
“你也不信我。”棋水水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林夜的皮肤，她的瞳孔映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像是蒙了层灰的粉钻，能够看出大雨要来了。
林夜能感觉到她在颤抖，不是体能透支的生理性颤抖，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从骨髓里渗出的震颤，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却被狠狠甩开。
“芽酒掉进逆流漩涡的时候，我的导航箭明明已经勾住她发带了！”棋水水突然翻身坐起，洛丽塔裙撑的钢丝发出刺耳摩擦声，“是我速度太快了...根本停不下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光弩从虚空浮现，导航箭的尾羽扫落床头海报，“你觉得我是故意的对不对？觉得我因为芽酒骂我们是吊车尾就报复......”
“水水！”林夜的法杖应激性展开净化屏障，将爆裂的星尘粒子束缚在球形结界里，“冷静点！”
“冷静？”棋水水突然大声，“可可指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她冷静？现在要我冷静......”她的指尖突然抚上林夜锁骨，山茶花的香气混着咸涩的泪：“就连夜君......连你都觉得我会因为那种幼稚的争吵害人？”
空调突然停止运转，寂静中能听到星环过载的嗡鸣，林夜抓住她作乱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我从没怀疑过你。”
“骗子。”棋水水抽回手的动作像被烫到，“你刚才避开我的眼神了。窗外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暴雨倾盆而下，窗外的雨大的不自然，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倒映着两人交叠又分离的影子。
“我知道你还在为了她侮辱【星屑五重奏】耿耿于怀。”林夜的法杖轻轻点地，六边形光盾将潮湿隔绝在外，“但你不是会拿人命报复的性格，我相信......”
“你相信的到底是谁？”棋水水突然拽住他衣领，“是乖巧听话的棋子？是总给你添麻烦的青梅竹马？还是......”她的呼吸突然急促：“或者你早就想摆脱我这个累赘？像扔掉弄脏的洋娃娃那样......”
暴雨中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林秋的声音穿透门板：“哥！教官说......”
“出去！”棋水水的光弩突然调转方向，“全都出去！”
走廊的光漏进来瞬间，林夜看到蓝汐的冰枪泛起霜雾，黄檬抱着酸液瓶缩在墙角，林秋的枫叶盾牌卡在门缝——而棋水水眼中的星光正一片片剥落。
“连你也不信我......”棋水水眼泪却砸在林夜手背，“真可笑，我居然还期待过......”
破空声响起时，林夜的法杖只来得及勾住半截蕾丝缎带，棋水水撞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粉色卷发在暴雨中一闪即逝。
“小心！”蓝汐的冰枪冻住四溅的玻璃渣。
林夜却被林秋拽住裙摆：“哥你看！”
暴雨冲刷的窗台上，荧光绿正蚀出扭曲字迹——【别跟来】。
黄檬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是水水姐......”
“我知道。”林夜扯下夜曲发饰扔进战术包，猫耳法杖在掌心扭曲成镜面的形态准备跃迁，“我去找......”
“你让她冷静一下吧。”蓝汐的冰枪横在门前，“让她冷静，这是最优解。”
林秋突然把枫叶盾牌砸进地板：“可水水姐从来没这样过！上次城外战役她骨头都快露出来了还在笑......”
“正因为如此。”蓝汐继续说，“越是习惯疼痛的人，崩溃时越......”
黄檬的酸液瓶“当啷”滚到林夜脚边：“要、要去探望一下对面吗？作为队长......”
“先去训练吧。”林夜心事重重，只能选择如此。
雨靴碾碎水洼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电波教官的傩戏面具滴着水：“给你们二十分钟整理仪容——别让我觉得东城区的魔法少女都是丧家犬。”
接下来的训练改为室内训练，电波对人员的缺席不甚在意，直到训练结束，林夜的星环突然出现一则讯息——【清醒梦所属：芽酒已苏醒，生命体征稳定】。
当林夜推开医疗室的门时，消毒水味混着焦糖香扑面而来，芽酒正倚在床头啃棒棒糖，缠满绷带的手腕连着星尘输液管。
“来看笑话？”她吐出糖棍，在虚空烧成灰烬，“吊车尾队长。”
可可正在调试全息病历，闻言推了推眼镜：“芽酒，注意......”
“没事。”林夜拽过椅子坐下，黑袍下摆还在滴水，“关于事故......”
“事故...”芽酒突然闷闷不乐，“棋水水当时已经提醒我了，只是我...是我自己没在意啦！”
“当时的昏迷也是能力使用过度了，让你们也担心了，对不起。”
梦狸的鼾声从隔壁床传来，林夜看着芽酒手臂上的伤疤，已经结痂了许多。
“水水她......”
芽酒焦糖色的发梢垂落在绷带间，她盯着输液管里淡金色的星尘，突然开口：“那家伙的导航箭……其实勾住我的发带了。”
“只是我冲得太快……”芽酒用右手扯开衣领，露出灼伤的星纹，“能量过载状态下，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窗外的雷光劈开阴云，映亮可可的镜片，副队长默默调出第一视角的录像——画面中棋水水的导航箭精准缠住芽酒发带，却因惯性被硬生生扯断。
“她最后调转光弩想用光束垫在我身下。”芽酒的声音闷在枕头里，“但我撞上礁石的角度……根本来不及。”
林夜的手掌深深陷入椅背，叹息了一口气，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脚下还是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她应该没问题吧，”林夜不由得心想，“在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别人，去找水水道歉吧。”
林夜黑袍上的雨珠簌簌滚落，他想起棋水水被可可指责时颤抖的指尖，想起她蜷缩在床角说“连你也不信我”时的破碎眼神。
“蓝汐和林秋已经告诉我棋水水不见了，整个泪潭海滩这么大，”芽酒的糖霜法杖突然抬起，“快去追她吧......”
“果然还是等不下去啊！”林夜在心中暗暗后悔，“我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还没等到这一句话说完，芽酒只看到夜曲冲出去的背影。
泪潭——
雨鞭抽打着泪潭沙滩，林夜抹去糊住视线的雨水，腕间星环正以异常频率闪烁——镜界穿行的冷却还剩四分钟。
“水水！”
嘶吼声被雷鸣碾碎，林夜踩着礁石跃上防波堤，远处灯塔的光晕在雨幕中扭曲成鬼火，暴涨的潮水淹上了沙滩。
“啪嗒！”
战术靴陷入泥沼的刹那，林夜突然僵住，雨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凝结成珠，反常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这不是自然降雨。
正常的雨，绝对没有这么大！
“夜曲前辈！”黄檬的通讯突然刺入耳膜，杂音中混着蓝汐模糊不清的声音：“泪潭气象系统被篡改，这不是普通暴...回来...教官...担心...”
“轰——！”
十米高的浪墙裹挟着碎沙拍碎防波堤，林夜在镜面跃迁的最后一秒，瞥见浪尖浮动。
“咳...咳咳，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回去啊！”
“棋水水——水水！”
林夜的法杖劈开雨帘，猫耳装饰迸发的强光却仅能照亮五步内的区域，某种粘稠的雨正在吞噬星光，连星环导航都开始乱转。
“哗啦——”
浅紫色布料突然缠住脚踝，林夜踉跄着拽起浸透的蕾丝缎带，山茶花香早被咸腥味覆盖，但袖口歪斜缝制的夜曲Q版贴纸仍清晰可见。
“找到你了...”
锁链缠住前方摇晃的礁石时，林夜的心脏几乎停跳——棋水水正跪坐在涨潮的浪涌中，一脸恐惧。
“别过来！”
“这是泪潭，那些传说中已经消逝的魔法少女的力量，”她的微弱声音混着嘶哑，雨水蔓过右眼：“我能感受到，这些雨滴...在吸取我的记忆...”
“夜君，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