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卖花的小女孩与查税官
“孩子，替我挑一株红色的蔷薇吧。”
留有山羊胡的中年画家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币，摊在掌心，递给眼前的小女孩。
“谢谢您，谢谢您！您真是一位慈悲的好心人，福波斯女神一定会保佑您的！”
她眼里迸发惊喜的光芒，小手用力在裙面最干净的布料上蹭了三下，才小心地用手指镊出这三枚铜币，藏在挂在腰间的小包。
“给您，这是最漂亮的一朵，都是今早在卡尔松山脚摘的。”
小女孩埋头目光在捧着的花簇中打转，最后挑出一朵最鲜艳的红蔷薇，花瓣上还挂着露珠。
“嗯，真是一朵娇艳的蔷薇，我想赛琳娜殿下会喜欢的。”
接过蔷薇，画家轻嗅花瓣，咧开嘴笑了一笑，轻放在赛琳娜雕像的基座台面。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挤出一个笑容。“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为赛琳娜殿下预定一只明天的玫瑰么？”
“爱丽丝，先生，当然，当然！”爱丽丝睁圆眼睛，不敢相信的同时快速点头。
“这是订金，我想我能够相信你的，对么？”
山羊胡中年画家再次摸出三枚铜币，笑眯眯地放在爱丽丝的掌心，抽手时还摸了摸她的头顶。
“我向您保证，明天一定会为赛琳娜殿下带来最漂亮的玫瑰！”
爱丽丝先是呆呆地打量着掌心跳跃的铜板，随后攥紧手掌，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她弯腰告别那位好心的画家，见到霍普望着她，她踌躇地点着小脑袋，朝下一个路口走去。
“真是一位热心肠的画家。”丽丝女士掩住嘴巴，停留在霍普旁边，动容地望着这一大一小。“少年，你说她为什么不向你兜售鲜花？
难道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小矛盾？不对，少年你是一个好心人，做不出让一个小女孩伤心的事。”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抵着下巴冥思苦想，皱起弯弯的眉头。
“我也在寻找答案。”
霍普望着爱丽丝小小的背影，脑海检索她的相貌，却一无所获，这的确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不过，一样的铜币也不会因为不一样人而多出价值，她卖出去了一朵鲜花，就已经为今天创造了一个好的开始。
像她那样的嘴甜的孩子不会有人刁难的。”
看来待会得去找找那位鲜花商人了......霍普抽出口袋里把玩银币的右手，从爱丽丝身上收回目光。
希望她能在查税官找上前多卖上几朵花吧。
“也是。”丽丝女士点头附和，围着霍普打转。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是帝国的查税官，请问你有兜售鲜花的凭证么？”
赛琳娜雕像转角旁的一丛灌木，一位穿着棕黄大衣的中年男人拨开一条小路，拦在爱丽丝与她新找上的情侣顾客之间。
油光发亮的大脸上修着行会认可的整洁灰褐色络腮胡，挂着的严肃神情，与他那被牛皮束腰抱住的啤酒肚格格不入。
“兜售鲜花的凭证？”
爱丽丝整个人被这帝国查税官的影子罩住，小小的身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但还是努力抬起头，表情疑惑。
一旁准备掏钱的情侣也顺势收回钱包走开。
“看来我有必要给你普及一下帝国的法规了。
为了保证帝国子民的利益得到最好的保障，所有自发的商业行为都是需要通过行会认可的，如果没有他们颁发的凭证，你就得补上一份税钱。”
周围逐渐围起人群，这位挺着啤酒肚的查税官一直堆着笑脸，表现的很有耐心，哪怕像他这样靠眼力生活的人，一眼就能从爱丽丝打满补丁的衣服上得到答案。
“那...那是多少钱？”
“行会的老爷都是慈悲心肠，自然见不得人间苦难。”
往这边投来的视线逐渐变多，查税官的声音也逐渐放大，掺入不少好话，说不定人群里就站着一位这样的贵族老爷呢。
“所以在赛琳娜花园售卖商品，只需要缴纳百分之十的税钱就够了。”
他碾了碾靴底，掺了蜜的声音跑到最后时却又转了一个调，声音压得极低，连站在身旁的爱丽丝也差点没能听清。
看热闹的人群听到甜言蜜语，也就不再关注，很是赞同地点着脑袋，至于后面说了什么没人在乎。
毕竟像他这样一位尊礼守矩的查税官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难道他还能在赛琳娜殿下的雕像前做出什么不正派的事情么？
倒是那个衣着糟糕的小姑娘，出来前也不知道洗洗...希望赛琳娜殿下不会见怪。
很快刚刚围起来的人群作鸟兽散。
倒是不少喜欢清晨漫步的淑女小姐们摇头路过时，总会被站在一旁的默默观察的霍普所吸引。
每个人见到他的第一面都会不自主地愣上一会，要么用折扇挡住已经泛起绯红的脸颊，要么与自己的姐妹相互取笑，发出清脆的笑声。
当哪一家的小姐羞恼地捂住自家姐妹调笑的嘴巴时，她总会装作不在意地偷偷瞄上霍普一眼，见到他没有听见后才会抚胸松了一口气，但眼里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分失落。
多么漂亮的先生啊，一定是一位正派的绅士！尤其是眉眼那颗泪痣，要是能多看我一眼，真是...赞美纯金之主。
而男士总会在一愣后，攥紧手杖，神情则是千奇百怪。
“百分之十.....”
爱丽丝无心理会其他人，她小心地把花放在地上，把腰间小袋里的铜币全部倒在掌心，心疼地数着自己该交多少。
加上父亲留给她购买黑面包的伙食费，一共是六十枚铜币。
“昨天和今天一共卖了四朵，三枚一朵，也就是十二枚铜币，十二枚铜币的百分之十......”
小小的爱丽丝瘪着嘴巴心疼地掰着手指，最后挑出两枚铜币放到查税官摊开的手掌，然后仰着脑袋等待他为自己找回八便士。
而查税官也在看着她，等了一会见她没有继续放钱后，露出一个浮夸而震惊的表情。
“难道小姐没有接受过算数课的教导？六十枚铜币的百分之十，可不止这么多。”
他目光十分毒辣，在爱丽丝数钱的同时就将她的所有钱的数量记得一清二楚。
“啊，不，先生，我上过算数课，布莱斯先生教导过我。”爱丽丝小脸涨得通红，透过脏兮兮的灰尘都能看到。
“这位小姐，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但我可是一位通过行会专门考试的正经查税官。
我想，哪怕是那位布莱斯先生拿着手杖来也不会比我算得更加清楚。”
查税官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去，粗糙的指节不耐烦地摩挲着的扎手的络腮胡。
听到头顶响起的质疑声，爱丽丝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