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抓奸
朝颜:……
芳草:??她这暴脾气!
“我家小姐金枝玉叶,娇贵着呢,又怎么能伺候人!”芳草撸起袖子,“再者,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莫要不知足,提出这许多无礼的要求!”
朝颜没拦住。
她忙去看夜止珩的表情,还好,他一点没把芳草的话放在心上,上挑的眸子瞥着朝颜,睥睨天下,又恣意慵懒。
“咳。”朝颜轻咳一声,敛下眸子对芳草道:“芳草,你先回去吧。”
“小姐……”
朝颜轻轻摇头:“督公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清干净,我留下照顾督公。”
她家这小丫头是个实心眼子,朝颜无奈,找了个借口。
“我陪小姐一起!”芳草忙声道。
这公公虽然没能力,却不妨他有贼心啊!
她要留下保护小姐。
朝颜想了想,道:“你替我守着炉火,这药要用小火慢慢煨上两个时辰。”
芳草欢欢喜喜答应下来。
支走了芳草,朝颜朝夜止珩躬身,道:“芳草年纪小,不懂事,无心得罪督公,还请督公见谅。”
夜止珩看了她一眼,慵懒收回眸子,懒得废话。
朝颜:……
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她忍了又忍!算了,为了二百两银子,她还能再忍一忍。
夜止珩的伤确实还没好全,这番折腾之后,没多时便睡着了。
朝颜打了个哈欠,挨着旁边的小榻闭目养神。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会儿歇下来,终于可以好好想想之后应当怎么走了。
这般想着,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夜风窸窣,院内玉兰花的浅浅香味铺满了整个房间。
于她而言,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夏府偏隅的这间破败的玉兰院,是她最安心的所在。
床上的夜止珩却突然睁开眼睛,他起身走到小榻边,女孩蜷缩在不足四尺,仅有一臂宽的榻上,半个身子都在榻外,实在委屈她。
朝颜的睡容很美,隽眉微蹙,小巧的鼻头立起,鼻翼随着呼吸轻轻扇动,呼吸均匀,樱桃小嘴微微张着,睡得很熟。
夜止珩弯身,动作轻盈流畅,大掌一捞就将人抱在怀中。
朝颜太瘦,他抱在怀中,像是抱了一团棉花,一点感觉都没有。夜止珩想着,等带她回了府中,单独给她差个厨子,弄些好东西补一补。
睡到床上,朝颜舒服的翻了个身,四爪抱住被子,滚到了床铺中心。
本就不宽的小床,被她占着,就只够她一个人睡。
夜止珩无语。
他弯腰,单手杵着床,凑近女孩,温柔的用指腹摸了摸她的眉心,眉间蹙起的小山被他抚平。
夜止珩坐回到桌案前,借着一豆油灯继续写东西。
朝颜给他派了个苦差,皖南和闽都的粮食可不好借呐!他还得想想办法……
翌日。
天光乍破,外头院子里,却忽然吵闹起来。
整整一个晚上,夜止珩一直在写东西,写完最后一个字,罢了笔,他理了理桌上的文稿,用镇纸压住。
对如何找闽都和皖南要粮,他心中已经有了较量。
朝颜还在睡着,外头的吵闹声却愈演愈烈。
夜止珩留神听了听。
芳草将怒气冲冲、明摆就是来闹事的夏朝暮和六皇子一行人拦在门口。
夏朝暮声音又冷又气:“滚开!”
芳草不卑不亢行了一礼,“便是老爷、夫人在这,奴婢也是不能让的,我家小姐还没起身,小姐的闺阁是不能闯的。”
“不懂规矩的奴才!你可知这位是当朝六皇子殿下,你也敢拦?”
夏朝暮一把拉开她,不依不饶就要往房中去。
她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叫夏朝颜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声名扫地。
她看了李肃一眼,“殿下,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阁中!你……”
李肃摆摆手,打断她后面没说完的话。
其实有“改稻为桑”这个好法子,夜止珩手中拿捏他的把柄已经算不得什么。
况且,夜止珩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东厂九千岁,与他撕破脸面,对自己无益。
他都有点后悔陪夏朝暮胡闹,倒是真希望,一会儿打开门,夜止珩不在房间就好了。
李肃慵懒缓慢对身边的侍卫开口:“去请大夫人来。”
夏朝暮属实没看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目光投去询问。
李肃却自顾在庭院中,玉兰树下的小石桌边坐下,不再言语。
不多时,大夫人沈氏和夏有乾一同过来。
见了这阵仗,也很是奇怪。
“朝暮,这是?”大夫人问道。
夏朝暮朝着二人屈膝行礼,道:“爹爹,娘亲!是夏朝颜,她与外人通奸,还将奸夫带到家中来了!”
话音刚落,夏有乾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胡说!”
夏朝暮脸被打歪朝一边,她捂着脸,眼底一抹恨意汹涌而出。
都是因为夏朝颜,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爹娘,打了她,两次!
她咬着牙说道:“我有没有胡说,等开了门,一切就都知道了。”
大夫人看到夏朝暮挨打那下,心中疼得不行。
责怪的目光看向夏有乾。
夏有乾不仅无语,更是恼火。
虽然夏朝颜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说出去,到底是夏家的女儿。
真出了什么丑闻,遮掩还来不及,哪有上赶着去掀自家老底的。
她这小女儿也是个傻的!
哪有带着自己的未婚夫,来抓一个小小庶女的奸。
这不管抓到,还是没抓到,未来在夫家,都要低人一等的。
“老爷!”大夫人气得不行,一边抱着朝暮,轻声安抚;一边怪罪夏有乾:“你偏心夏朝颜,也偏心的太过了!朝暮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夏有乾叹气,对她道:“夫人,这门不能开啊。”
李肃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父亲又不肯站自己这边。
夏朝暮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个扫过。
心底哼笑了一声。
果然,都是靠不住的,到头来,还得靠自己。
她声音沁着恨意,语气凉透:“好!既然你们都不去,这扇门,我自己开!”
“爹爹,我只问你一句。”
她指着门板:“若夏朝颜当真与外人通奸,您是否秉公按照家法处置!”
夏有乾张了张嘴,咬着牙说了句:“朝暮,莫要胡闹了!朝颜她不会的……”
话音落下,不等夏朝暮动手,那扇木板门自己先开了。
夜止珩一身红衣,头发半散,随意的落在肩头和身后,风扬开了挡在他脸前的几缕碎发,黑曜石的眸子,狭长上挑,左边眼底那颗猩红的血痣,在清晨的冷光下越显冷意。
美的宛如妖孽!
夏朝暮怔怔愣在原地。
半响,才认出,这是她上一世的夫君——夜止珩!
嫁他的那五年时间,她怎么从来没有觉得,这人长得这么妖孽过。
每次见他,他都是那身东厂太监穿的紫蟒圆领袍,头发也是全部挽上去的,戴着一顶黑色纱帽。
夏朝暮印象里面的他,永远都是挺直了腰背,行事阴冷狠辣,不似太监,倒似权臣。
这般慵懒随性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
下一瞬,夜止珩优雅抬起修长冷白的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吵,本督的娇娇儿还在睡觉。”